第十五章 落水
原来在百花宴上，何雨霖看到了她和慕笑颜的争执的，慕玥离也没有就此多说，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何小姐，今日怕是六jiejie也要和我过不去。” “哦？”何雨霖来了兴趣，“她要把你怎样？” “只是猜测。”慕玥离笑了笑，“何小姐放心，六jiejie如何对我，我自然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她的，不过还希望何小姐能帮衬一二。” “那是自然。”何雨霖挑了挑眉，看了看此时已经在和别人说话的慕笑颜，提醒了一句，“她在那里，与她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苏媚，平素和慕笑颜交好的。” 慕玥离顺着何雨霖眼神的方向望过去，正巧看到慕笑颜也正看着她，她和苏媚两人此时正在亭子衍生出去的回廊上，那里的栏杆十分低矮，若有个不小心，落水十分容易。 “八meimei，你过来，我介绍苏小姐给你认识。”慕笑颜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很热情的冲着慕玥离招手了，“快过来啊。” “她要干什么还真是简单易见。”何雨霖低声评价了一句，然后冲着慕玥离眨了眨眼睛，“你且小心些。” “嗯。”慕玥离轻轻嗯了一声，朝着慕笑颜走过去，“六jiejie，这就是苏小姐吗？” 苏媚连笑都没有笑，抬着下巴看了慕玥离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比你年长一岁。媚jiejie，这是玥离，我八妹，从前哑的，因而深居简出。”慕笑颜特地强调了“哑的”两个字，“前段时日突然好了，这才出来走动。” “哑巴庶女？你介绍她给我做什么？”苏媚皱起了眉头，带着嫌弃，“我去那边与静meimei说会儿话，你呆会过来吧，别带你meimei。” 说罢，苏媚走了，慕笑颜像是料到也没有留，只是拉着慕玥离，伸手指向水中的睡莲叶子：“玥离，这是睡莲，相府中是没有的，你看看。” “这叶子圆圆的，真是好看。”慕玥离十分配合，佯装俯身看湖中睡莲叶子，还伸出手去拨弄，那样子像是轻轻一推，她便能跌入湖中。 “自然是好看。”果然，慕笑颜的手搭在了慕玥离的后背上，“不如你就下去与它做个伴吧——啊！” 慕笑颜惊叫一声，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是她伸手去推慕玥离，刚才用上力气，便觉得腿被绊了一下，身子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掉落到了水中。 “救、救命啊——我不会浮水——咳咳、咳。”慕笑颜在水中慌乱的蹬腿，两手乱抓，大喊着。 此时，慕玥离也在水中，慕笑颜推她的时候，她顺带将她一起拉了下去，而她自己，是不得不入水。 这里多是与慕笑颜相熟的小姐，两人站在一处，若她完好无恙，慕笑颜落水，必会遭人质疑，慕笑颜当然也会一口咬定是她推她下水的。不仅这里说不过去，回到相府，吴氏又有了一个发难的理由。 她好不容易才在慕明德面前有了存在感，不能一下子毁了。 不过慕玥离在水中并没有闲着，今日慕笑颜外面罩着的那件广袖衫一扒就掉了，而束胸的长裙解开倒是有些麻烦，为了显腰身，慕笑颜将束带绑得特别紧，又湿透了，缠在一起。 慕玥离憋着一口气，潜在水中，花了一阵才将那束带解开了，刚刚解开，水中突然有一人快速靠近，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见了那人一手抱住慕笑颜，另一只手揽了自己的腰。 “哗啦——”一声水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将慕玥离和慕笑颜两人拉出了水面，在周围少女的惊呼声中，从水中跃起，稳稳当当落在了回廊之上。 此人是谁，好厉害的功夫，慕玥离感叹，稳健的身形，从容不迫，不过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到她在水中解开慕笑颜衣服的动作，若看到了会不会说出来？ “救命、救命救命！”慕笑颜闭着眼还在惊慌的乱抓乱喊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水中。 慕玥离伸手掰开那人揽着自己腰的手，俯身到栏杆旁边吐了几口水出来，婉儿已经冲上前来，替慕玥离拍着背，惊慌的问着有没有事。 “没事。”慕玥离低声道，冲婉儿眨了一下眼睛，婉儿顿时镇定了不少，拍了慕玥离的背之后，便用自己干的衣服为慕玥离擦脸颊，又帮拧水，忙乎起来。 那边，慕笑颜在众人的安抚之下，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的两个丫头也是上来快速帮她整理。 “怎么回事？”这边的喧哗和吵闹让庆宁郡主也注意到了，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光景。 “有人落水了。”旁边有小姐回答道，“一个是相府家的六小姐，还有一个不曾见过。” “是我六meimei和八meimei。”慕仙瑶也过来了，看到了慕笑颜和慕玥离现在的样子，眼底闪过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带了心疼和关切，“怎么好端端的落水了？” “都是慕玥离，她……”慕笑颜缓过劲儿来，立刻开口要将责任推到慕玥离的身上。 “都是玥离的错。”慕玥离抢过了话头，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刚刚六jiejie让我看水中的睡莲叶子，我瞧着那睡莲的叶子圆圆的好看，便伸手去摸，结果、结果没站得稳，就落水了。” “不是、明明是……”慕笑颜又想说话。 “六jiejie看我要落水，连忙伸手来拉我，却不想我太沉，六jiejie不仅没能救得了我，我还把她带了下去。”慕玥离再一次盖过来了慕笑颜的话头，“六jiejie，谢谢你，都是我不好，太贪玩了。” 听着慕玥离的台词，慕笑颜原本想说的话统统给咽了回去，为了救meimei，奋不顾身，这是多么高尚的情cao，这番说辞怎么也好过慕玥离推她入水。 她若是说慕玥离推她入水，虽能让这些人非议慕玥离，却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切实的好处，而且慕玥离肯定也会争执，刚刚她还看到慕玥离在和何雨霖说话，若何雨霖帮腔，这事儿还不好说了。 这样一对比，自然是慕玥离刚刚的说辞好，而且落水只是第一步，她还有后着呢。 “玥离何必言谢，你我姐妹，你有危难，我自然该救你。”慕笑颜假惺惺的说道，一边还看了看假山那边的动静。 “没想到慕笑颜小姐还有这番好心，自己不会浮水，竟然能跳下水救meimei？”何雨霖似笑非笑的插了一句，“我倒是看到了慕玥离小姐专心看睡莲叶子，倒是没有看到慕笑颜小姐跳下去的一幕，可惜可惜。”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姐们又不是傻子，心中便有了猜测，再联系慕笑颜平时张扬跋扈的行径，确实很难将她同奋不顾身救落水meimei的形象联系起来。 不过猜测归猜测，两个人落水的人都这么说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和jiejie都不会浮水，后来是有人将我们拉了上来。”慕玥离看向了站在一边，一身湿漉漉的男子，从她开始解释到现在那男子都没有说一句，“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 “江先生？”庆宁郡主这才看到了被挤到了人群后面的那男子，脸色一喜，“您怎么来了？” 竟然这样恭敬，倒让慕玥离意外了，仔细的看了看那男子，一身墨蓝色的锦袍，此时湿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能看出他身形极好，修长，但绝不消瘦。 棱角分明的脸，俊朗无比，一双眼如同星辰，十分有神，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周围不少少女都目光灼灼的偷看着那男子。 “上回替郡主诊脉，郡主说有几味药不好买，我特地为郡主寻到了。”那男子说道，“今日师傅临时吩咐我要出城一趟，归期未定，我便想着先将药材送过来。” “多谢江先生了。”庆宁郡主笑着道。 “江先生是江涛先生吗？”慕仙瑶突然开口，冲着那男子微笑，“我是丞相府的慕仙瑶。” “慕小姐有礼了。”江涛点了点头，“师傅已经跟我说了慕丞相的要求，待我这次出城回来，便会去丞相府请脉的。” 这就是江涛，那日慕明德请来代替徐大夫的。 慕玥离也明白了这男子的身份，倒是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她还以为大夫年纪都比较长，这个江涛也不过二十出头，而且看庆宁郡主的样子，他还颇受尊重。 慕仙瑶低着头回了一个礼，慕笑颜也跟着问好了，言辞表情颇有讨好之意，毕竟日后都是这位江涛来负责丞相府众人的身体安康。 特别是一些中毒之类的问题，吴氏必须要拉拢江涛才行，否则她许多控制丞相府的行动都不方便了。 “江先生好。”慕玥离一边想着也一边跟着行了个礼。 “这位八小姐吗？”江涛将目光落在了慕玥离的身上，顿了顿，又道，“八小姐的水性倒是不错的。” 慕玥离心中一个“咯噔”，她在水底的动作江涛确实看到了，不晓得他会怎样想。 “这里都是小姐，江某在这里也不方便，先行告退了。”江涛说完那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也没有继续，只是对庆宁郡主作了一个揖便离开了。 “快带两位小姐去厢房那边更衣，采月，熬点姜汤别让两位小姐着凉了。”江涛走后，庆宁郡主也不打算对这是似而非落水之事多做追究。 “是。”丫头们都应道。 “慢着，两位小姐可别走！”正在此时，已经在假山后守候多时的登徒子们跳了出来，语气轻挑，眼神肆无忌惮的在慕玥离和慕笑颜身上来回，“这身段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