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中东路少帅肇事 蒋介石实施编遣
【史要】“中东路事件”,张学良收回“中东路”;“中、苏”断交,“上海反帝大同盟”;国民党 “编遣实施会议”…… 却说,张学良收到蒋介石的《密电》后,即遵《命》而行。 此时的张学良正因与苏联人合作经营“中东铁路”时龃龉不断而心中不爽,蒋介石的来《电》正中其下怀,可趁机发泄一下,以给被称为“老毛子”的俄罗斯人一点颜色看。 “中东铁路”又称“东清铁路”或“东省铁路”简称“东铁”,是“沙俄”侵华的产物。一直来,“中东铁路”是摆在“中、苏”之间悬而未决的一个难题。 虽然,“十月革命”后的苏联政府曾于一九二四年五月三十一日,与由“直系”掌控的“北洋政府”签订了《中俄协定》即《中俄解决悬案大纲》。 且在《中俄暂行管理中东铁路协定》中申明了:“中东铁路由中苏双方合营。”并就《暂行管理细则》也作了明确规定:“中东路设理事会,理事长为中方,副理事长为俄方;铁路管理局设局长一人,由俄方担任,副局长二人,俄、华各一人;路局正、副处长,如处长为华人,则副处长为俄人,反之亦然;路局各级人员按中、苏两国各半任用。” “直系”垮台后,苏联政府又在同年九月与张作霖签订了《奉俄协定》。 《奉俄协定》对《中俄协定》的有关条款进行了追认,以使“中东铁路”能正常运营。然而,在日后的运营中,苏俄却没有按《奉俄协定》认真履行。 “中东铁路”的二千七百多名职员中,中方人员仅占了四百人,且多为翻译及低级职员;如此,“中东铁路”的行政权、人事权、财务权实际上均由“苏俄”单方面掌控了;铁路营运的利润分配也很不合理,大部分都让“苏俄”攫取了。同时,“苏俄”还将未属“中东铁路”营运范畴的电报局、电话局、天文台、学校及沿路两侧的矿山开采、森林采伐等也抓在了自己手中。 对此,“奉系”的东北地方当局早就深感不满。 然而,当时的“奉军”首领张作霖因要对付已举兵“北伐”了的“南京国民政府”,根本没有精力和能力可同时再去对付日本与苏俄。 久经政治风浪闯荡过来的张作霖,深谙日、苏两国都惹不起;只得游走于国际、国内的政治钢丝之上、力求平衡,以保住自己“东北王”的地位,也就将此事忍了。 但当血气方刚的张少帅主政“东三省”后,却不愿再忍了。 而此前,时任“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的王正廷在“北伐”结束后不久,就在南京发动了一场所谓的“革命外交”;意欲通过“修订不平等条约,将列强的在华特权收回”,以“恢复‘关税自主权’、取消‘治外法权’、收回租界及铁路”等。 对于王正廷的这种爱国主张,张学良深有同感甚表赞成;于是,张学良也想“讨还河山”了,且欲“从收回‘东三省’的铁路”入手。 由于,当时的“东三省”,日本已有驻军,而“苏俄”尚无;有道是“柿子捡软的吃”,张学良遂打算“对‘苏俄’的‘中东铁路’下手”。 因此,“东北易帜”后不久,张学良即下《令》“将‘中东铁路’的电话局收回”。 对此,苏联政府并没有强烈的反应,只是由“苏联驻奉天领事”库兹涅佐夫提出“抗议”,并提出了“偿还百万元安装费”的要求。 为此,双方就此进行谈判。 谈判中,苏方做出让步,允许华人担任商务、机务、车务、总务、会计、进款等六个处的“处长”以作交换,但要求中方能“承认苏联在‘中东铁路’组织成立的工会”。 苏方的让步,张学良觉得这是其软弱的表现;于是,更是放胆了,不久又将“‘中东铁路’的哈尔滨气象观测站收回”;这次,苏联保持沉默、连抗议也没有了。 如此,张学良更认为苏联“懦怯”了,没有什么了不得。 因此,张学良收到蒋介石的《密电》后,即《指令》时任“东省特别区长官”的张景惠执行。 “东省特别区”是介于黑龙江与吉林两省之间、管理“中东铁路”沿线地带、与省并列的特别行政区;按说,区内有条“中东铁路”,这该是块肥rou。 然因,苏俄将“中东铁路”的一切实权都攫取了,张景惠名为“东省特别区长官”却很少能捞得实惠;因此,张景惠对苏联人十分怨恨,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他们从自己的地盘上驱逐。 所以,当他得到张学良的《指令》后,二话没说就动手了。 于是,五月二十七日,就在蒋介石给张学良《密电》的当天,张景惠就派出大批军警突击搜查了苏联驻哈尔滨领事馆。 恰当时,“中东铁路”沿线各站、三十六棚地区各工厂的“职工联合会”正在领事馆的地窖内召开会议,这正好给张景惠的搜查有了借口。 于是,张景惠即以“俄人宣传****”为由,搜走了领事馆内的两箱秘密资料;并将包括领事馆成员在内的三十九名与会者抓走,连苏联驻哈尔滨的“总领事”也受到了监禁。 这次,苏联政府不再沉默了,迅速作出反应。 一面由“苏联驻海参崴领事”要求“释放被捕的哈尔滨领事馆成员”,一面增兵海兰泡与满洲里,做好了“和”或“战”的两手准备。 张学良见苏联增兵海兰泡与满洲里了,心中倒也有点忐忑;不过,他不甘心示弱。 于是,他也一面《命令》“黑龙江省主席”万福麟“增兵呼伦贝尔、要他的‘老叔’张作相亦调兵赴瑷珲,以防苏军来犯”;一面在沈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应对之策”。 会上,张景惠、吕荣寰、张国忱、邹尚友、李绍庚等人都主张“应对苏采取强硬态度,并收回‘中东铁路’”。 这几个人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强硬,并非真的出于“爱国”,其实只不过各自有“私欲所图”罢了。 张景惠前已有述,此不必赘言。 吕荣寰时《任》“中东路”的中方“理事”,却因财权被苏方攫取、而令他难遂“从中为己图利”之愿;所以,也如张景惠所思,竭力怂恿张学良“收回‘中东路’”。 而时《任》“东省特别区教育厅长”张国忱、“中东铁路理事”邹尚友、李绍庚等仨人,因皆毕业于由“沙俄”办的“哈尔滨商业学校”;故而,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世界观都受“沙俄”帝国很深的熏陶;“十月革命”后,“沙俄”政府虽被推翻了,但仨人对“帝俄”仍很崇信。至今,“帝俄”时代的一位“白俄将军”托玛夫斯基,还在张国忱手下当“顾问”。而托玛夫斯基也想利用他们“唆使张学良对抗苏联”,以利于帝俄势力的复辟。 于是,托玛夫斯基故意对仨人说:“现在,苏联国内大饥荒;饿毙无数,人民已对苏联共产党政权极度不满。欧美各国对苏维埃政权也十分仇视,千方百计要将它推翻,苏联的共产党政权已是岌岌可危了。所以,中国若是此时将中东路主权一举收回,苏联政府根本无力抗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可错失了。” 仨人对托玛夫斯基所言产生了共鸣,遂鹦鹉学舌地在会上也将此话向张少帅谏言了。 不过,“辅帅”张作相却表异议,劝说张学良:“能收回‘中东路’,当然是好事;可是,这事非同小可。对于‘中东路’,苏、我皆意欲独得,苏联人岂肯仁让?而若用武力收回,势必会引发兵端。依我看,以中华全国之力也难对付苏联;何况只凭‘东北军’,能有多少胜算?所以,此事还得三思而行呀。” 然而,年轻气盛、敢说敢为、不计后果的张少帅却觉得“老叔”之言未免“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了,因而难以入耳;却觉得张景惠、张国忱等人所言在理,心中也似乎有了底气。 于是,决定依“两张”之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趁机将“中东铁路”也收回了。只是,此事重大,张学良在动手前、还得征求一下“国民政府”的意见。 于是,七月七日,张学良专程入关,去晤见正在北平的蒋介石。 张学良见到蒋介石后,将“欲收回‘中东铁路’”的打算和盘托出,希望中央政府能给予支持。 蒋介石闻后,不由得心底窃喜。 因为,苏联是中*共*的后台;张学良想要跟苏联翻脸动真格,已铁下心要“反苏、反共”到底的蒋介石岂会不乐? 再说,蒋介石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对谁都不放心。张学良虽是“易帜”后归于了“国民政府”麾下,但他毕竟仍是一方诸侯、握有重兵;蒋介石免不了仍要防他或会与李宗仁、冯玉祥一样拥兵自重,不诚服于自己。因此,蒋介石表面上虽是竭力讨好、欲拉拢张学良,心底里却也常思“得设法削弱他的实力”以去后顾之忧。 而今,张学良要“收复‘中东路’”;对于蒋介石来说,岂不是可一箭双雕? 成了,非但借其手惩治了苏共,且“中东路”收回后名义上也应是中央政府的成果;自己在国人面前也就又多一份显耀的资本,这可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而若是不成、或进而扩大冲突、甚至战争,则必会导致“苏、奉”两败俱伤;如此,也就省了自己“为裁撤‘东北军’而与这位‘少帅’撕破脸”。 因此,蒋介石对于张学良的“欲收回‘中东路’”满口表示支持;并故意言:“中央可资百万军饷、十万兵。”以给张学良壮胆。 对于蒋介石的“百万军饷”虽是诱人,但张学良却并不在乎;因为,东北沃野千里、物产丰富、可谓遍地都是宝,张学良并不缺钱;一旦“中东路”收回,更会富得流油。所以,张学良更在乎的是那“十万兵”;而此时,蒋介石能如此言,对于张学良来说,比给钱更有用。 得到蒋介石的支持后,张学良觉得腰板硬了。 于是,七月十日,张学良又下《令》“武力收回‘中东铁路’及铁路沿线的附属设施”;并将“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叶木沙诺夫、“副局长”艾斯孟特等苏方高级行政管理官员免职,由时《任》“中东铁路理事会理事”的“华人”范其光“代理局长”。 同时,查封了苏联开办在东三省的商船公司、贸易公司、火油公司等企业;还解散了苏联政府组织与控制的职工联合会、共产青年团、妇女部、童子军等团体,且有两百多名苏联人被逮捕。 就这样,一起震惊中外的“中东路事件”酿成了。 “中东铁路”被张学良强行收回后,苏联政府当然不甘心。 而在苏联政府看来,张学良敢如此妄为,其背后必是有“南京国民政府”撑腰;于是,七月十三日,苏联政府即向“南京国民政府”提出抗议;并警告:“‘中东路’如不恢复原状,中国将有莫大危险。” 对于苏联政府的抗议,蒋介石却不以为然。 在他觉得,苏联的抗议与警告不过是情理中的预料中事。因为,张学良将“中东铁路”收回,毕竟损及了苏联的利益,轮着自己也会这么做的;但说到底,无非是虚张声势罢了,用不着大惊小怪、不必太放在心上。 而此时,“桂系”已被击溃、“西北军”也萎靡不振了,蒋介石一心想搞的“削藩”之事去了两个最大的障碍;因此,他急不可待地欲趁机将“编遣”之事实施了,也就无暇他顾。
所以,有关“中东路”的消息,蒋介石故作充耳不闻;而对张学良只是口头表示了一番支持后,就死活不顾了。 只是,四天后的七月十七日,苏联政府又《宣布》:“与‘南京国民政府’断绝外交关系。” 蒋介石这才感到了事态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也不免惊愕。 然而,当他想到,事态再是恶化,也无非是“苏、奉”闹翻甚或开战;那样,到头来必是“苏、奉”两败俱伤,这正是自己本来就想看到的结果。那就任由他去,自己暂作壁上观,视事态进一步发展后再说;真要是不行了,自己再出面去收拾局面也不迟。 因此,蒋介石将苏联政府《宣布》“与中国断交”的消息瞒下了,故意没有告诉张学良。 直到张学良的“秘书”王家桢接到“驻东京办事处”的《电报》后,张学良才知晓“中、苏断交”这一重大消息;至此,张学良也才感到事态变得严重了,赶紧结束在北戴河的避暑、而急返沈阳。 而在此期间,苏联政府已将“中东铁路”的苏联员工全部撤回,使“中东铁路”陷于了瘫痪;还扣留了在黑龙江、乌苏里江上航行的中国商船和渔船,绑架中国边民的事件也屡有发生。 如此,由“‘中东路’事件”引起的“中、苏”之间的矛盾加剧与升级了。 同时,苏联政府还组建了一支约四万人的“特别远东军”,由曾在“广州国民政府”中《任》“苏俄军事总顾问”的“加伦将军”《任》“司令员”,并分东、西两线向绥芬河与满洲里挺进。 张学良见局势剧变,赶紧发布“对苏作战”的《动员令》以应对。并也组建了一支约六万人的“防俄军”,《任命》“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军令厅厅长”王树常为“防俄军第一军军长”,“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军事参议”胡毓坤《任》“防俄军第二军军长”。 然后,王树常率部开赴东线的绥芬河,胡毓坤率部开赴西线的满洲里,以防犯“苏军”的进攻。 且说,蒋介石唆使张学良制造“中东路事件”后,自己却去忙“削藩、编遣”之事了。 一九二九年八月一日,就在“中东路事件”升级恶化之时,国民党“编遣实施会议”却在南京召开了,共有七十多名国民党的军、政要人出席会议。 “桂系”因在“蒋、桂战争”中败北而被驱逐出局,故而没了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李济琛等人的影子。 而张学良因发生了“中东路事件”,忙着对付“苏军”而无暇出席。 冯玉祥因已《宣布》“下野”且仍被阎锡山留居在西汇别墅,当然也没有到场。 阎锡山则是担心“步李济琛后尘”,也不敢冒险赴南京。 因此,这次“编遣实施会议”上,各路诸侯的身影一个也没见;虽然,这使会议显得有点失色,令人颇多揣测;但是,这倒是让蒋介石耳根清静了许多。 如此,这次“编遣实施会议”上也就没再有多大阻力;一切可按蒋介石的意旨、并在他的授意下进行,会议进程也就显得甚是顺利。 会上,通过了《****编遣各部队裁留标准》、《****编遣委员会点验实施规章》、《陆军编制原则》、《点验组织条例》等《决议案》。 规定:“各编遣区军队数量都压缩一个师。” 但因,增添了河北、湖南、广西等“编遣区”;所以,“编遣”后的全国军队总数仍为六十五个师。每个师额定兵员为一万一千人,全国的总兵员数也仍约八十万。 而新增的河北、湖南、广西等“编遣区”,蒋介石只允设置“中央直辖编遣分区办事处”;也就是说,这三个新增的“编遣区”实际上是归属于“中央直辖编遣区”的。 同时,蒋介石还将原属“第二集团军”的“开封编遣办事处”、“第四集团军”的“汉口编遣办事处”,也都改为“中央直辖编遣分区办事处”了;如此,只加了一个“分”字,就也都落入了蒋介石的掌中。 而本来游离于六个“编遣区”外的广东的“第八路军”,蒋介石干脆也将其列入“中央直辖编遣区”内,归于了自己的统辖。 如此一来,除了阎锡山的“晋军”、张学良的“东北军”外;全国的军队、无论是“嫡系”还是“杂牌”,都得归属于“中央直辖编遣区”,从而受制于蒋介石。 就这样,“编遣实施会议”在蒋介石的一手cao纵下顺利结束;这次“编遣实施会议”,终于让蒋介石称心如意了。 不过,“编遣实施会议”后,有关规定并没能真正执行。 因为,大家对于蒋介石如此“编遣”都很不满。 阎锡山虽是没有明表异议,但他对于蒋介石欲通过“编遣”打压别人,实是也心中不服;所以,“编遣实施会议”后,他仍我行我素地顾自将其“晋军”保留了十三个步兵师和六个骑兵师,总兵力约二十多万。 对于阎锡山的擅为,蒋介石虽是心中不爽但却无奈。 因为,他现在还不想把所有人都得罪完。再说,比起他人,阎锡山还算顺服,从没公开与他蒋介石翻过脸。 而蒋介石眼下须提防与对付的,还有曾跟他过不去的唐生智与张发奎等人;一旦有事,或许还会要用着阎锡山;因此,蒋介石对于阎锡山也就只得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