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妄少年
并不像以往那样，争吵带来的不再是相互之间的鄙视。与喵哥道别后，凌哲孤独伫立在略显空旷的大道上，因为缺乏睡眠眼睛本来是干涩的，不过他此时眼眶中的泪腺却在不断翻涌。 偶尔经过的车辆，似乎也看出了笼罩在这个人头顶上的雾霾，没有人鸣喇叭，也没有人闪大灯，纷纷避让绕行，就像是把凌哲当成一尊石像，触碰不得。 “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凌哲自嘲着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向着出租屋所在的方向，迈开沉重的步子。 当时开车上道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但在凌哲看来这段距离真是非常遥远。清晨的大都市景观并不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相反的，雾蒙蒙的样子，极大地加深了凌哲怅然若失的感觉。 别人都是在迎接崭新的一天，凌哲却迫不及待想要让它早早结束。他尽量把忧愁从心中排除，整个人都放空。 不再去想下个月房租该如何是好，也不再因为水电网煤气费抓耳挠腮，更不用去想那些荒唐至极的事情……猴子都杀人了，这是什么世道？孙悟空转世了？ 对面车道飞速驶来一辆微面，凌哲并没有在意过往的车辆，不过那辆车却在经过凌哲不久后，掉头缓缓开了回来。 要搁在正常人身上，屁股后面跟一辆车，肯定要不自觉的回头瞅一眼，但凌哲目前仍处在游离状态，完全不鸟它。 微面加了点油门，擦着凌哲的身子驶过，挡在他的面前。车门拉开，从后车厢中跳下一个人影，笑眯眯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凌哲。 “叔叔，冒犯了。” 清脆悦耳的女声像是一剂强心针，把无比困乏的凌哲拉回到现实当中。 “嗯？”凌哲抬起头，这才看清楚挡在面前的人的穿着相貌。 淡粉色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凉鞋，略显成熟知性的打扮下面，却是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吧。 最引人侧目的莫过于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简直就是洗发水广告里刨出来的标本！ 清新脱俗的气质，当然配了一副姣好的面孔，长长的睫毛之下，是一对笑意盈盈的黑色眼眸，少女独有的那种勾魂摄魄的眼神，随着每一次眨眼，不经意的夹杂在十万伏特的高压电中向着凌哲飙射而来。 琼鼻粉唇，明眸皓齿，形容的就是这样子的女子吧，虽然都市气息浓郁，但她完全担当得起。 凌哲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千百遍，裸露在衣物之外的雪白肌肤真是人间尤物，裙摆之下的美腿玉足，只要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凌哲嘴巴微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美人胚子，一方面是被她的容貌吸引住，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太困了，神经反应跟不上趟。盯着小姑娘愣神这么久，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小姑娘当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叔叔”的异样眼神，她红着脸，微微颔着下巴，再次说话，不过声音比之前细微许多：“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凌哲无比尴尬，连忙摆摆手。 再一细想，自己真长得这么显老吗？也就比人家姑娘大个六七岁而已，竟然被叫做叔叔！ “没事就好……”笑意重回小姑娘的脸上，她一笑起来，评分再次飙涨。 “小萌？怎么样了？” 面包车上突然探出个头来，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带有明显的学生气质。 “正在问呢！马上就好了。”小姑娘扭过头冲着车上的同伴说道。 小萌……凌哲全然不顾周边发生的其他事情，他很庆幸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面前小妹儿的名字。 “那你快点，不行就换个人问。”同伴男生回了一句，鄙夷地瞥了一眼站在小萌身边的“猥琐大叔”凌哲，把头缩了回去。 “你真的没事吗？”小萌重新面对凌哲，尽量压低声音。 凌哲干笑起来，他猜到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状态让人家小姑娘误会了：“不用担心，我很好。” “本来是想拦个人问路的，但是大清早路上也没人，好不容易碰到你，走近又发现你神情恍惚，我还以为……你喝醉了呢。”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夜里加班太久，精神不好而已。”凌哲连忙解释，他怎么说也是整天跟文字打交道的“文化人”，被小姑娘当成在大街上游荡的醉汉，简直是打脸！ “叔叔，那你知道马尔镇怎么走吗？我们上了大道，车上的导航出问题了，就怕走错方向。” “呃……”凌哲脸上的肌rou抽搐着。 叔叔……醉汉……自己看起来真的那么惨吗？ “小萌！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刚才那个男生直接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立在凌哲和小萌的中间。 凌哲微微仰头看着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生，暗暗骂道：“卧槽，现在的孩子都是饲料喂大的吗？十六七岁长这么高！” “光皓，你别这么粗鲁嘛，人家加了一夜的班，现在很困呢！”小萌嗔怪着在高个男生胳膊上拍了一把，“咱们是在问路，态度好一点行不行。” 听完小萌的话，这个叫光皓的男生仔细打量了凌哲一番，不由得讪笑起来：“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单位，还说加班？下了夜班走路回家呀？” 凌哲才无心去跟小孩子计较，因为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没几年，很清楚十六七岁是一种什么状态，尤其是十六七岁的男生，简直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一般。 相比之下，这个叫小萌的女孩儿真是太优秀了，身材样貌这些外在条件就先不说了，她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真是世间难求啊。怎么样的家庭背景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小孩儿呢？ 非富即贵，而且是那种世代贵族，很有涵养，文化底蕴浓厚的家族！暴发户家里的小孩用脚想都不会是这种状态。 凌哲凭着这些年的社会阅历，对小萌做了飞速分析，而且他对自己得出的结论非常自信。 看明白了谁是明事理的人，凌哲自然而然把那个叫光皓的高个头男生抛在一边不再去管，他的眼里只有小萌。 “你们去马尔镇干什么？” “你这个人屁事儿真多？我们只是问路，你管那么多！？”光皓高昂着脑袋，鼻孔看人的样子十分欠揍。 凌哲当然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一句，他之前差点就被喵哥骗去马尔镇枫树林，知道那里出了什么状况。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也来了脾气： “小伙子，我有在跟你说话吗？” “你麻痹！”光皓直接火了，抡起胳膊作势要打。 凌哲面不改色，虽然个头输人一筹，但他怎么会惧怕一个毛头小子的威压呢？况且他早就猜到在场另一个人会怎么做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萌一下就急了，拦在光皓面前，脸上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你有完没完？回车上去！” 光皓虽然火气未消，但他竟然非常听话地转身离去了。 临走还不忘拿眼神剜凌哲。 “实在不好意思，他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生，一直都是莽莽撞撞的。”小萌一脸歉疚，“你别介意啊。” 凌哲耸耸肩膀，并未放在心上。 “我们五六个同学，想趁着周末去马尔镇郊游。” “那个地方，不去为好……” “为什么？”小萌有点诧异。 凌哲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马尔镇周边风光秀丽，的确是个旅行的好去处，凌哲却一棒子将它打死，不给出个理由的话，谁也不会信服。 可是这个理由，说出来谁会信？ 马尔镇出来一群孙悟空！？ 凌哲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就是这条大道，向东二十公里，看到岔路口之后向北转上一条小路，再开五公里，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