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行就散
一脚刹车闷住，喵哥屁股瞬间离开座位，脑袋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 “猴子杀人啦！？” “卧槽！老子没系安全带！没见过你这样开车的！”喵哥额前鼓起一个大包，表情痛苦地抱怨道。 “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凌哲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说的很清楚啊，就是那些疯猴子，以前它们只是攻击驱赶进入领地的人类，但是昨天晚上，有一支驴友团擅闯封锁区进入了枫林，遭到了猴子袭击不说，还搭进去五条人命。” 凌哲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在方向盘上了。 真是骇人听闻，猴子杀人已经是重大新闻了，没想到竟然一次性搞死了五个人！ “瞅你那熊样，我早就说了，这次的消息绝对劲爆！”喵哥看到凌哲满脸惊骇的样子，忍不出嗤笑起来。 “笑你妹啊，这事我不管了，车留给你，爱上哪上哪去，老子要回去睡觉！”说罢，凌哲将车熄了火，作势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别别别！阿哲！你都答应陪我去了，怎么能半道上反悔呢？”喵哥连忙按住凌哲，不让他走。 凌哲紧紧皱着眉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喵哥，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一遍。 两人相视无语，只有喇叭里声音充满磁性的男主播在侃侃而谈。 “你是不是疯了……”凌哲死死盯着喵哥的大脸，也不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还是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眼白中布满血丝。 “这个……阿哲你听我解释。”喵哥脸憋得通红，他当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委实有些过分，“这事听起来确实很疯狂，但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去现场把真相揭露出来，肯定会轰动全城的，危险的确是有，不入赤焰海，怎取凌霄珠啊！？” “你特么哪来这么多屁话！我最后说一次，你想死的话自己一个人去死，不要拉上我垫背！”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就行，淡定淡定。” “一次死了五个人！还是被猴子搞死的！你让我怎么淡定？”凌哲叫骂起来，口沫飞溅。 喵哥看到凌哲激动不已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他也无话可说，凌哲的反应虽然在他的预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那样危险的地方，没有利益可图的话，喵哥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找死。 凌哲脑袋靠在座椅后背上，闭眼假寐，刚才因为过于激动，他的胸脯仍在剧烈起伏。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原本空旷的大道上，也零零星星出现了其他车辆。 “阿哲……如果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吧……”喵哥终于大着胆子张口说话了。 凌哲缓缓转过头，表情异常严肃：“梁硕，给我一个你必须要去的理由。” 喵哥喉头哽咽，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凌哲开始直呼他的名字，心情不言而喻。 “机会千载难逢，像我们这样的泥腿子记者，要等多久才能碰到如此重量级的事件！？”虽然喵哥音调越来越高，但他的最后一个尾音，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呵……”凌哲讪笑着摇摇头，“我们现在的确过得非常窘迫，但还不至于为了稿费去玩命！”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凌哲不留情面地打断喵哥的辩解，“你还算清楚自己的身份，编外记者……一点没错！除了自己珍惜小命之外，不会有人对你的生死负责！如果连命都没了，你要那些名号干啥用？！赚那么多钱给谁花？！”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称谓！”喵哥面红耳赤，“在行业圈子里，咱们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走到哪里都要偷偷摸摸，感觉自己拼了老命，弄出来的报道在那些小杂志社眼里都一文不值！人家根本不管报道的质量如何，就因为咱俩没有编制没有证件！难道你不想借此机会为自己正名吗？” 喵哥一番话，其实也戳到了凌哲的痛处，两人选择这条偏门邪路，是完全不被世人所看好的职业，可是他俩坚持做了半年时间，从最开始的自信心爆棚，到如今的精神萎靡得过且过，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梁硕，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那种危险地方的，我也希望你能尽快冷静下来，你眼中只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但却忽略了其背后隐藏的致命杀机。疯猴子已经肆虐几个月的时间，连当局都没有任何头绪，咱俩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够了！”喵哥抓狂道，“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会求爷爷告奶奶的硬拽着你的。” 喵哥的果决让凌哲愣了片刻，大道理已经讲得太多，他实在是找不出更具说服力的理由，能够阻止喵哥步入危险境地。 “你下车吧，我自己去……” 凌哲非常配合，没有丝毫犹豫地解下了牢牢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开门，下车，一系列动作十分连贯。其实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喵哥挪动着略微发福的身躯，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手扶着方向盘，神情复杂。 拧钥匙，打火…… 站在车外的凌哲轻轻叩响了车窗，玻璃缓缓落下，喵哥正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祝你好运。” 喵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月过后，我就要考虑另谋出路了。” 凌哲这一句话抛出，喵哥总算有了一丝动容。 当初两人在酒吧相识，同为来到枫城打拼的失意青年，再加上志趣相投，难免产生惺惺相惜之意。借着当天迷醉的状态，凌哲和梁硕一拍即合，组建了这个“野路子记者特勤小分队”。 靠着一间漏雨发霉的出租屋，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火的二手皮卡车，一部老旧相机，两台玩扫雷都会卡的笔记本电脑，两个人在枫城这个繁华大都市硬生生挺了半年时间，这期间有欢笑也有泪水。 只要稿子卖钱了，他们就会去肆意挥霍一把，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他俩的报道无人问津，勒紧裤腰带俩人吃一碗泡面的日子不在少数。尽管条件异常艰苦，他们也从未放弃最初的理想。 所以当凌哲说出要另谋出路时，简直是给了喵哥一记重拳。 “呵……你还能去哪里？”喵哥强装镇定，声音却不住地颤抖着。 “只要能养活自己，哪里都行……”凌哲别过脸去，苦笑不已，“给人家当保安，去饭店扫地洗碗，也有可能……离开这座城市。” “这就是你如今给自己的定位！？”喵哥惊诧之余，忍不住叹息起来，“凌哲，我真的很鄙视你。” 凌哲没有回应，脸上始终挂着惨淡的笑容。 “祝你好运。”酝酿了半天，他还是只能说出这句没有丝毫价值的话。 喵哥摇上车窗玻璃，一脚油门，皮卡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