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多情不语相忘愁
“回燕？”郭灿念出了这个名字，“带着萧晴的人是你？”方玥晓却说道：“回燕是我待在都门的时候用的名字，本来就不是我的真名，所以不这样称呼也没有错，现在我叫方玥晓，这个名字还不错。” 郭灿望了方玥晓一眼，嘴角动了动，然后费力抬起缠着绷带的左臂，蹭了蹭方玥晓的衣角，说道：“好吧，我没想到是你。”说到此处的时候郭灿的眼眶已经噙满泪水，差一步就流了出来。 “是我的话你该放心了吧？”方玥晓似乎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装着这么深沉，转过身子来问道，“本来我不想暴露身份，不过确实不想让你过于担心。” 郭灿点了点头，说道：“嗯，如果是你带着她的话，便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萧晴了。” “还有，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让萧晴透露我的名字吗？”方玥晓对着郭灿浅浅的笑着，很温暖。 “既然是你，我当然知道为什么。”郭灿说道这里，竟然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因为见到你的话，就意味着我要兑现承诺，但是我现在并不能够兑现。”方玥晓说道，声音更是轻到了极点，“即使是现在，你马上就会睡过去，醒来之后，这一段记忆就会不复存在。我其实并没有见过你。” “嘿嘿，真是让人很不情愿呢。你不必兑现自己的承诺，我没有那种企图。”郭灿很无奈，苦笑道，“不过我还是接受。如果你可以抹除记忆，能不能把所有关于你的都抹去？” “不可以，那样你会变成白痴。”方玥晓说道，“你能够想到的事情只有进入都门之前的事情，也许你会将身边的温阮和萧晴亲手杀死。我们不能够再说下去了，你该入睡了。不过，我虽然不能完全兑现自己的承诺，一半还是可以的。”方玥晓见郭灿慢慢合上了眼睛，俯身下去，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郭灿的额头。 郭灿额头上的红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红，宛如鲜血一般。郭灿最终也没有流泪，只不过，都流在了心中。 方玥晓盯着郭灿，直到她完全睡去，才起身准备离去，回头看了看郭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一枚银色的袖箭放在了郭灿的床头。 伤心小箭。 方玥晓默默地离开了郭灿的房间，所以人都没有发现，就连院子外的小阮也只不过是迟疑的看了一下郭灿房间的方向，却也没有说什么。方玥晓找到的第一个人是田乐吉，他对田乐吉说道：“我们把大表姐留在这里疗伤，她暂时可以不加入行动，但是计划需要提前启动。” 田乐吉看了一眼方玥晓，很快判断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说道：“有些东西还没有准备好，老三的几个兄弟还没有完全被说服。少主既然已经将老三当成了自己人，便不应该对付他的兄弟们。另外萧姑娘还没有进入狮王众人的视线之中，我们在狮王之中的势力太过单薄，贸然动的话很可能失败。最好还是放弃提前，感情用事不是上策。” 方玥晓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说道：“你是我最为信赖的兄弟，荆刑也算是一个，但是她的伤也不能再耽误了，从长远来看，我们不能让她冒险，老三我也是相信的，可是他加入我们时日还短，办事情毕竟还生疏得很。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帮派，能不能用其他办法绕过齐世堂的审查？” 田乐吉眼睛也不眨一下，立刻说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改造原有帮派，凭空产生的无照帮派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如果不拿下狮王的话，我们只好找一个在官府之中名存实亡的名字了。” “不可能，齐世堂的人比我们更了解哪一个帮派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们贸然用那个帮派的名号，肯定躲不过齐世堂的眼睛。”方玥晓用指节敲击着自己的太阳xue，思维也在飞速的运转，“同等级的帮派中，狮王远比铁骑和岳轩更可能获得夜家的青睐，我们试图窃取狮王的权力核心，这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情，但也比其他的方式简单多了，问题就是出在老三身上，他既是我们有力的手腕，也是我们的阻碍，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既然我们把老三当成自己人，便一点也不能动他身边的人，人心是不能寒的，一点也不能。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只有等老三那么说服成功才能动作。”顿了一下，方玥晓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或许我们可以在狮王之中再扶起一枚钉子来支持我们，狮王自大护法之外的其他人。你再和我讲一讲狮王的权力配置是怎样的。” 田乐吉跟着方玥晓跳跃的思维：“狮王掌门倪子胥，四大护法狮虔心、狮乐云、狮子敬、狮不傲，五个堂主雄狮堂姜翰林，飞鹰堂倪鹏，猎豹堂李大年，猛虎堂薛子林，刀锋堂林振华。掌门和五堂主是狮王的主要首脑，其中又以掌门占据的狮王的绝大部分权力，而护法平时没有实权，当掌门死了之后，如果没有公开指定继承人的话，那么包括护法和堂主在内的九个人会从五堂之中选中下一任掌门，所以历来堂主会刻意拉拢几位护法。这一届狮王的班子并不合理，因为掌门倪子胥同时任命了四位兄弟做护法，这样一来，四位护法天然形成了统一战线。只要四位护法支持某一个堂主做掌门，别人便没了希望。但是，问题便出在了护法的身上。有人说掌门倪子胥是个庸才，我倒是觉得他很是高明。” 方玥晓并不难理解田乐吉口中的“护法”的问题：“倪子胥自然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掌门之位，因为他本人便是外来户，想压本地势力一头就一定得扶持自己的势力，他同时任命四位兄弟为四位护法，外人看来是一步错棋，但是我倒是觉得他利用这个动作换来了狮家四兄弟最纯粹的忠诚，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正因为这样，老三劝他的兄弟们投靠我们的难度便直线增加。” 田乐吉点头同意方玥晓的说法：“放在平时就算是老三听说我们要图谋倪子胥也会和我们翻脸，更不必说他的几位兄弟了。” “不对。”方玥晓纠正了田乐吉的说法，“就算我叫老三砍下他兄弟的头颅，他也会照办，只不过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田乐吉不打算和方玥晓在狮子敬的忠诚程度上争辩什么，他退让了一步：“好吧，那他的几位兄弟是可以这么说的吧？按照狮王原本的结构，我们原本是没有机会的，但是变数出在了倪子胥的儿子身上，倪子胥的儿子叫做倪茂才，倪子胥有心将其培养成为自己的继承人，所以为自己的儿子组建了一只额外的力量‘苍狼堂’，这支力量正在不停地汲取其他势力的养分，假以时日必会凌驾于五堂之上，尤其是倪茂才这个人企图将四位护法挤出核心权力圈。” “人们的行为多来源于恐惧和贪念，恐惧又来源于对未来的未知。”方玥晓下结论，“这确实是一个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倘若以后倪茂才掌权，肯定不会有几位护法的好果子吃，失权还算是轻的，再往严重了想，几位护法便有了被说服的可能。那么，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想，如果老三没有全部说服他的三位兄弟们，其他三个人也不太可能把老三卖了吧？最多也就是一个中立的态度吧？这样子的话，我们应该再去找谁？” “从五位堂主之中找一位的话。倪鹏是倪子胥的弟弟，他和倪茂才的关系也很好，应该被排除了。”田乐吉说道。 “林振华。”方玥晓很快做出了判断，并且直接说了出来，“五位堂主之中，刀锋堂的堂主林振华实力最弱，弱小的人需要的是强大的靠山，我相信我还有一个青花道特使的身份，或许还能让他有所心动，而且他也与四位护法面临相同的困境——倪茂才的吞并，按照常理来说他是最不可能得到下一任掌门的人，自然也不必因为我们掌权而有什么不满。比起其他人，他更合适一些。你明天便先和老三走一趟狮王，找一找可能抓住的突破点......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田乐吉笑了笑，语气似乎有些郑重：“小主你回来了。” “你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