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行你上啊！
“好，做得好！”益智学校的一位年轻教师大声说道，“这场比赛我们打得比上几次都好！因为安碧沙罗求胜心切，所以反而给了我们机会。你们赶快休息，下半场我们还这么打，说不定啊，有机会赢回一次呢！” “邓老师说的有道理！”益智中学的学生欢喜地赞同道。“快休息！快休息！” 邓老师听到学生们的积极回应，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跃于脸上。他一身西式打扮，唇上还留着两撇八字小胡子，摆明了是想装扮为英国绅士。可是他的发型却完全破坏了整体形象——呈八字的中分发型，发梢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分明是个“汉jian头”。 这时候，却有一句话，轻轻地打断了邓老师和学生们的欢喜：“一点道理都没有！再这么打下去你们一定会输的！足球，并不是这么踢的！” 学生们愕然回头，却看见一个苦力工（农民工）样子的少年人走了过来。原来是陈乐终于发了“善心”，要来提点他们几句：“中场休息时段，应该是球队做调整的大好机会，可以针对上半场的情况做总结，对下半场的战术作调整！你们现在就休息了，实在是浪费时间和机会！” “你是谁？装什么高人？邓老师是从广州下来的，食盐多过你食米，看过的球多过你走过的桥，你这苦力说的话还会比他说的有道理？”陈乐的好心貌似没有人领情，没说几句就被“邓老师”身边的一个学生打断了话语，“谁让你过来的？走，走，走，谁来赶这个乞丐走！” “他是我带过来的，不过是想来为中国人的比赛鼓鼓掌，助助威，你凭什么要赶人走！你别狗眼看人低！”带陈乐等人过来的少年人急忙站出来帮忙说话。 随陈乐一起过来的众人见陈乐吃亏，感同身受，也站了出来纷纷指责“邓老师”身边的那个学生。 陈乐穿越过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套球服，因为没有换洗衣服，所以工头陈常富出于“好心”，高价“均”了几件旧衣物给他，只扣了他几个月的工资。而他今天穿的，就是这些旧衣物，他如今整个人的形象，倒有点像电影《少林足球》里刚出镜的阿星（周星驰饰），分明就是个流浪汉样子，确实难以取信于他人。 一时间，陈乐觉得自己非常尴尬，同时也因为自己的形象而无地自容。 不料益智学校的球员里，却有人帮陈乐解了围。只听到有人高声说道：“虽然没听人提过这种说法，但我总觉得他说得很对，很有道理。让他再说下去吧！” 说话的这个人，身材均称而显得有力，皮肤特别黝黑，反而让自己的一双大眼睛尤其醒目。 “黄崇伟，你又要和邓老师作对吗？”之前打断陈乐说话的人，这次又跳了出来，维护他的邓老师。 “我可没那么幼稚，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现在有人出来帮我们出主意，可不能冷了人家的热心。”名唤黄崇伟的学生球员说完这话，又转身对身旁的队友大声喊问：“你们说，是不是？” 看来黄崇伟在球队中颇具人望，被问的球员都点头称是。而陈乐在刚才的比赛中也发现，这人的体能极好，身体素质相当不错，跑得快，跳得高，就是球技难以入目。不过论球技，他却在整个球队的所有球员中，已经是拔尖的了。 “看来他就是队长了！”陈乐心里暗暗做了判断，“不过，这支球队真的是太烂了！呵呵，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学生公开和老师作对的戏码。” 与此同时，陈乐也得以近距离细心观察益智的球员。只见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寸头，这点在民国初年很少见，因为现时大部分人的发型，都还保有一点辫子阴阳头的痕迹。再看看益智球员的球衣，咋一看就像是一套功夫服，可是裤子却是齐膝被裁断，成了中裤。在陈乐这个未来人眼里，益智球员身上的这套装扮可谓是难看到爆。可是益智球员的脚下却都有一双锃亮的皮质球鞋，又让陈乐大感意外。 有了人认同和支持，陈乐就有了底气：“刚才说到可以对下半场的战术作调整，意思就是你们的对手可以对上半场比赛进行总结，找出对自己有利和不利的地方。有利的地方自然可以保持，不利的地方就要解决。像你们刚才认为的，对手求胜心切，所以反而给了你们机会，难道你们的对手们就发现不了这点吗？” 道理很简单，现代人谁不知道？听的人也可以马上就理解了，于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教师模样的人接口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过去的比赛，都是上半场与对方旗鼓相当，下半场却峰回路转，给对手进了球。感情他们都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换了战术，专找我们的弱点来打，于是就赢了。” 陈乐点点头，向黄崇伟问：“你们的教练呢？让他来从新安排战术吧！” 黄崇伟回答道：“我们没有教练。平时都是我们自己琢磨着怎么练，怎么打。” 这话倒让陈乐糊涂了：“那邓老师不是吗？” 刚才接口陈乐的老师，这时候又插了嘴：“其实我们两个老师只负责带队组织，对足球都是一知半解的门外汉，因此我们对他们的帮助不大。我叫周满青，刚才哪位姓邓的老师叫邓伯汉。” 周满青继而又为陈乐介绍了一番球队的现状。 原来，益智学校作为新式学校，十分重视体育活动，每年都召开一次运动会。后来安碧沙罗学校成立了少年足球队，益智学校见状也不遑多让，紧接着也成立了一支少年足球队。 可惜的是，益智学校的这支足球队成立得过于仓促，训练的时候苦于无人指导，故而比赛水平一直上不去。因为周满青是从广州的大学毕业而来，而广州的足球运动开展得还算不错，所以他对足球还算知晓一二，于是才被学校高层赶鸭子上架，派其暂时负责带领队伍。至于邓伯汉则是毛遂自荐而来，也是个曾经接触过一点足球运动的人。 邓伯汉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看见与自己平职的周满青和整个球队都对陈乐客气，于是自己也放低身段，向这个心里已经被判为下等人的陈乐请教：“那依你的看法，安碧沙罗那边在下半场会有什么变化，而我们怎么应对才好？” 陈乐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才说道：“以我上半场的观察，你们最大的问题是不敢控球，球员一有接触球的机会，第一选择总是大脚往前场踢。上半场时，因为安碧沙罗那边大举压上，才让你们钻了一些空子。如果我是安碧沙罗的教练，除了会收缩一下防线，减缓进攻强度外，还一定会采取压迫性打法，让球员进行近身围抢，从而夺取控球权，进行反击！” 陈乐再之后又说得口若悬河，天花乱坠，却被周满青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一下：“先等一下，你说的这些，开始那一段内容我还略微听懂了一些，可越到后来我就越听越糊涂，什么442、451、433，好歹我是数学老师，这些数字顺序我是记下来了，可到底有什么意义在里面？还有什么后排插上、链式防守、全攻全守、两翼齐飞，这些我是一点都听不明白的！” “你们能听的明白吗？”周满青问了周围所有的陈乐听众，结果就是大家都表示听得一头雾水。 陈乐冷汗直冒，心中大喊糟糕，这些后世的足球专业术语，就算是21世纪的中国球迷，都有一些是听不懂的，何况是这些对足球没多少了解的，处于民国时代的人。 “虽然我是有很多地方听不懂，但还是觉得里面的道理很厉害，其中的一些内容，我细想了一下后，发现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效果不错。”黄崇伟为人确实不错，又来力挺陈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乐，乐趣的乐。” “好的，陈乐。我想你把安碧沙罗的阮泰龙老师看得太重了，可能他的足球经验比我们这边的人多一点，可也没厉害多少。不然，他们早就把我们的球队打得万劫不复，无法振作了！”黄崇伟分析着说，“陈乐你所说的，我看阮泰龙老师也看出来了一点，也可能会按你说的那样去做，可他做的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详细。” “不错！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半场我们该怎么做吧！”邓伯汉也来刷存在感了，插口说道，“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任何战术都要依靠技术和意识来保证的。可惜的是，无论技术还是意识，都是你们暂时缺少的。”陈乐耸了耸肩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所有的人都龟缩到禁区里，只在前面布置一个人打反击。” 陈乐很无良地就把传说中的，中国传统弱队通用的，毫无战术意义可言的，大名鼎鼎的901阵容推了出去。“前面的这个负责反击的人，必须技术精湛，因为他必须把握住很少出现的机会。你们有人选吗？” “这个……”周满青支吾了一下，忽然看着陈乐眼前一亮。 “陈乐，你今年多少岁了？” “我16了。” “还读书吗？” “应该算不读了吧……” “还想读书吗？” “可惜我现在没钱，也没家人供我读书了。” “这样吧，你来我们学校读书。我和校长商量一下，免除你的学费。”周满青顿了顿语气，突然眼中精光大冒，“这样你就是我们学校的人啦！所以，打这最前面位置的这个人，呃，要不你上吧！” “对啊！你行你上啊！”邓伯汉老师也阴恻恻地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