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祖地老人
规则沿着既定的方向运转，未来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固定。然而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规则运转虽然有着固定的方向，但终究存在变数，那就是遁去的一。随着时间的增加，变数累积越来越大，未来就存在无限可能。 而且，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都可划分无数次，出现无穷变数，因此哪怕只是转瞬即至的未来，同样存在无限多种可能。 前方混沌中，那些若隐若现的世界就代表着这些可能，像是气泡一般，随着时间的的流逝不断湮灭又生成，美轮美奂，瑰丽非常。 林一凡运转目力，神识透散而出，想要看清那些世界中的景象。可是很快，他的神识就被一股无形的伟力阻挡了，那股伟力强大得不可揣测，更隐隐让他生出一些危机感，若是以神识强行破入，他或许会遭受难以想象的反噬。 “未来不可看清，至少现在如此！”林一凡默默驻足，想起了中州那个奇女子。在原来的世界，存在许多命理衍算之术可以推算未来，但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原来的世界有很大不同，当初破天魔刀就说过，命理衍算之术在这个世界很不好用，即便是他也难以看到太长远的未来。 由此不难看出，中州那个能够看到一个人过去未来的奇女子，其能力与命理衍算之术无关，很可能是一种天赋本能，类似于神通的存在。 “天地宠儿！”林一凡感叹一句，一步跨入了正常的时空中，又回到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里。这样的人物很少见，在原来的世界，亿万年下来也只出现过几个，莫不是身怀大能力之人，掌控时间的宙天神就是其中之一。 神魂之中有淡淡的虚弱感，林一凡神识内视一番，旋即皱紧了眉头。“成神”的过程中，他的神魂被一股强绝的力量化为齑粉，虽未失去活力，但想要修复也不知要多少时间。 “正好借此机会修炼！”他思虑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得到已经有一段时日，他原本是打算等神魂伤势恢复之后就开始修炼，但后来在知道自己神识光点能够容纳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之后，他便放弃了修炼的打算，因为修炼的第一步就是粉碎神魂与神识光点，若是修炼，有可能会让他失去一张巨大的底牌。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神魂能否容纳强大的精神力量…”林一凡盘坐在地，默默恢复耗损的精神力量。 无论是cao纵时间还是遁入时光长河，都会消耗不少力量。其中天地元气只在少数，有命轮世界做后盾，他完全能够支撑；更多的是精神力量，失去了那股庞大的精神力量，他很难在时光长河中走远，时间规则能够发挥的能力也要远逊于宙天神。 若现在的神魂能够继续容纳强大的精神力量的话，他并不会因为神识光点的破碎而失去底牌，一旦遇到实力超乎想象的强者，完全能够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施展出媲美宙天神的时间能力，即便打不过，也能遁入时光长河中，然后从另一个地方逃离出来。 三日之后，林一凡终于舒了口气。他现在的精神力量远远没有达到极限，但也超过了他目前的境界，也就是说，即便神识光点碎裂，他的神魂依旧能够储存强大的精神力量。 属于核心秘术的七百余个大道神文划过心海，他无法体会，但却有一些奇妙的体悟浮现。而在神识感知中，随着核心秘术的运转，数百条金色线条突然动了起来，一条条贯穿他的神魂，透发出莫名的波动。 “大道神文蕴含天地至理，难道每一个大道神文都对应一种规则吗？”林一凡心念微动，默默计数一番，却发现两者间数量根本不对等。 他思索片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两者间必然存在紧密的联系。大道神文先天而生，是道赐法门的载体，拥有不存于世间的力量，或许要比天地规则更为神秘伟大。 “神魂与神识重新排列！”半月之后，的第一次修炼接近尾声，林一凡终于发现了这段核心秘术的要义。 的修炼需要粉碎神魂与神识，在借由精神力量滋养、壮大，并辅以秘术淬炼，最后凝聚合一，反复九次之后，便能修成无相神魂，可衍化世间任何一种生灵的神识与灵魂。 而那段核心秘术由大道神文组成，关联天地规则，修炼之时，源自于规则的奇异波动让破碎的神魂微粒以某种奇异的方式重新组合，让神魂在形态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原来的神魂呈人形，模样与自己的身材面目完全相同，被来自于时间规则的力量粉碎后，又化成了一道道流光，神识居于其中，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之下，仿佛一片瑰丽的星海。 而到了现在，他的神魂衍变成了一个星团，体积比先前小上些许，隐约间有幽光透出。 三日之后，的第一次修炼终于完成，林一凡发现自己的神识数量似乎变多了些许。增幅相比于他目前的神识数量而言不大，但对于普通的命轮、神轮境界武者而言却是一种不小的提升。 他并未停歇，又一次粉碎了神魂，将之碾磨成极度细小的微粒，心中默诵那段核心秘术，刻苦修炼起来。 半月之后，神魂凝聚而成的星团又小了些许，神识光辉也愈发黯淡，但外面那层幽光却又清晰了几分。不仅如此，他还发现精神力诞生的速度提升了不少，精神力的诞生本是极难察觉到的事情，但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神魂中一丝丝精神力量正在不断滋生。 三月之后，终于修炼完成，他的神魂彻底变化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幽光，在神识光辉的点缀之下，仿佛一个深邃的宇宙，瑰丽而神秘。凝练到极致的神魂，动念间就能变化出各种形态、色泽，就连气息、波动等隐晦的特性都能轻易改变。 “神魂虽然各个方面都与人类无异，但其本质依旧未变，蕴含的能力依旧是我自己的能力www.shukeba.com。”他将神魂衍化成了人类神魂，彻底掩盖下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默默体会许久之后，终于得出结论。 意识本就是神识的一部分，抛开rou身不论，衍化其他生灵的灵魂与神识，等若将自己从神魂层面彻底变成另一个生灵。他曾以为这种改变是本质的改变，涉及到灵魂、神识具备的能力，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想想也是，很多神通都只与灵魂、神识有关，若真能从神魂本质上变成其他生灵，意味着他将拥有其他生灵的神通，那就太过可怕了！ “贪心不足啊！”他自嘲地笑了笑，整理好心情，又往甬道深处走去。 很快又是小半年时间过去，不知不觉间，林一凡进入传承祖地已有一年半时间了，总共记录了三百多万份功法、秘术、武功。这些功法绝学每一部都极有价值，即便存在很多共同之处，但每一部都有自己的特点。 很显然，这些功法绝学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才被收录到传承祖地，可见圣殿之人对大荒人族的传承很用心。 而这小半年下来，他又发现几部类似于、这种未能衍化出后续的功法，每一部都有极大的价值，要么是触及到新的领域，要么是诡异玄奇，关联到最为本源的天地规则。 这一日，林一凡正贪婪地吸收着石墙上的各类功法绝学，一丝几不可闻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朵。 “有人？”他皱了皱眉，旋即张开神识，往甬道深处探去。 下一刻，一个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的光球出现在他感知中。 “好强！”他心中悚然一惊。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规则的衍生，武道修行者具有的力量同样是规则之力的一种体现，力量越强，体内的规则线条散发出的光芒也就越强，因此完全可以用光芒的强弱来衡量实力的高低。 而他身上的规则散发出的光芒，在那一个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的光球面前，就如同灼灼烈日之下的一点萤火，毫不起眼。 “至尊还是大帝？”林一凡本能地联想到了那位刻下功法绝学，并能衍化出万千武道意志的强者。 他赶忙收回神识，运转耳力仔细倾听，下一刻，硬物划破石墙的“滋滋”声传入他耳中。 “果然是他！”他驻足片刻，旋即快速往前方走去，一面前行，一面将周围的功法绝学烙印在脑海中。 “咦，这是什么？”约莫前行了五六里，石壁上方已经见不到任何功法绝学的刻痕，取而代之的是拳脚、刀剑等兵刃留下的印记。 “好强大的拳意！”林一凡伸手触摸一个光芒璀璨的拳印，用心体会之下，感受到了一股气吞山河，霸绝天下的武道意志。 这道拳意与先前那些刻痕上的武道意志不同，蕴含的力量多了千百倍不止，是一道完整的武道意志！ “这是其他人留下的，有人来过这里！”他又查看了几道刀剑印记，发现其中都蕴含着一道完整的武道意志，虽然尚未衍化到极致，但每一道都不弱。 这样的印记并不多，只有两百多道，但每一道都占据了一面巨大的石壁。而在最后一面留有剑痕的石壁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毁灭之意。 “规则的力量！”神识感知中，一根规则线条散发着灼灼金芒，光辉彻底压过了其他规则线条。 这让林一凡很是吃惊，虽然每一种武道意志都和规则紧密相连，但其中规则无不是均衡散布，透发出的光芒在强弱上大多一致，这种一根规则线条的光芒彻底压过其他规则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是一股纯粹到极点的武道意志，留下剑痕之人，似乎触摸到了毁灭规则的力量。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股武道意志虽然衍化到了极致，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强大，比之前面那些武道意志要弱上不少，似乎留下剑痕之人修为并不强大。 林一凡用心体会许久，但却没有任何收获。他虽然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规则，但除了时间规则之外，其他任何一条规则对他而言都是禁区，不可触及。 他继续深入，沿途所见石壁，无不光滑平整，没有留下任何印记。约莫又前行了三四里远，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出现在心灵感知中。 老人离他约有十一二里，正好在他心灵感知的边缘范围。他看上去约莫七十多岁年纪，身着一件普通至极的灰袍，布满皱纹的苍老面颊看上去慈祥无比。 他左手握着一本尺许厚的古书，右手捏着一块小石子，时而低头看书，皱眉思索一阵，时而握着小石子在墙壁上划上几下，神情极为专注。 若非知道他身上充斥着一股庞大到极点的力量，林一凡毫不怀疑自己会将他当成一位普通到极点的老人。他深吸口气，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直到离那老人不过十几米远，他才停下脚步，躬身抱了一拳，道：“小子林一凡，拜见前辈！” 但老人似乎并未听见，在石墙上刻下几划之后，又低头望向手中那本古书，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林一凡并不着急，静静呆在那里。一直过了三日，那老人刻下最后一划，这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之际，他似乎发现了林一凡的存在，禁不住微微一怔，忙问道：“孩子，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声音虽然苍老，但语气却是和蔼无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林一凡又向他躬身一拜，道：“不久，刚刚三天。” “还好，还好…”老人慈祥地笑了笑，道：“孩子你不要怪我怠慢了你，我自封功力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全副心神都在这些武学上，真的是没注意到你。” 林一凡点了点头，并不怀疑。眼前此人不是至尊就是大帝，以他的身份，完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老人笑了笑，又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半了。”林一凡答道。 老人轻咦一声，问道：“不是最多只能待上三月时间吗，你怎么呆了这么久？” 林一凡道：“圣殿那边给了我特权，呆多久都可以。” 老人轻轻唔了一声，笑道：“圣殿那边对于时间的把关向来极严，呆多久都可以的人，估计你还是头一个。” 他上上下下打量林一凡几眼，忽然又轻咦了一声，道：“魔族血脉，你是救出乾坤鼎大人的那个小娃娃？” 说到此处，他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眼中洞射出两道璀璨银辉，一遍又一遍地在林一凡身上扫视。突然，他苍老的面颊上浮起一抹惊色，颤声道：“神之印记在你身上！” 见他毫无顾忌地窥视自己，林一凡心中早已不悦，有心想以神识防护，又怕他看出端倪，遂只是冷哼一声，漠然道：“是的！” “孩子你不要怪我。”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问世事，但前些时日面见过乾坤鼎大人，他老人家很看重你，和我说了不少与你有关的事情。” 顿了顿，他取出一张青铜面具，接着道：“你的潜力亘古未见，拥有超越大帝的希望，关系到人族的未来，谁也马虎不得。” 他将青铜面具递给林一凡，道：“你的神魂虽然不凡，但修为境界毕竟太弱，真正的强者，轻易就能破开你的神轮壁障。这是曾经的一位强者留下的小玩意儿，能够掩盖很多东西，你身上太多秘密，最好不要轻易暴露。” 林一凡迟疑片刻，旋即伸手接过，道：“多谢前辈。” 老人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这眼睛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老人知道神之印记，自然也知道魔族神灵，甚至很可能参与过远古那一场惊世大战。林一凡猜到他在想什么，摇头道：“和神之印记没有任何关系！” 老人又是一怔，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关于你的事情，圣殿内部存在很多争议，有人主张拉拢你，也有人主张除去你。若非乾坤鼎大人欠下你天大恩情，圣殿又顾忌你身后的荒魔至尊，你可能早就没命了！” 林一凡沉默下来，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当初圣殿出面，借由太古蛮族之手否定了他身上的魔族血脉，一度让他以为圣殿对自己抱着拉拢的态度，但后来四长老又提出让他与中州那个能够看到一个人过去未来的奇女子见上一面，这才让他警觉。 “你的处境很不好！”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我所料未错的话，让你进入传承祖地，既是乾坤鼎大人的意思，也是那些想要除你之人的意思。” 林一凡心中一凛，躬身道：“多谢前辈提点。” 乾坤鼎残片让他进入传承祖地，只是单纯地偿还恩情，而那些想要除掉他的人也让他进入传承祖地，背后的东西就值得深思了。 林一凡心中隐约有些明悟，此番进入传承祖地，很可能意味着他与乾坤鼎残片间的恩情一笔勾销，圣殿未来的态度，或许会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