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漫步时光长河
银色的眼睛，与动用神识力量的情形很相似，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动用神识力量时，神识的光辉弥漫整个眼睛，瞳孔、角膜等所有组织结构都被银辉覆盖，难以辨别，但那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而他的眼睛已经完全丧失了所有人类眼睛的结构，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晶体物质，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这是和魔族神灵与原来世界中的至强者类似的眼睛，但却不同于它们中的任何一种。其中看不到任何与人类感情有关的色彩，但却没有魔族神灵身上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气息；有神秘的气机从中流转出来，但却远不如原来世界中至强者那般浩瀚伟大。 这是一双新生的眼睛，它还很年轻，其能力离魔族神祗和原来世界中的至强者还差了很远。但这也是一双伟大的眼睛，因为它是“真我”觉醒之后的产物，本就和神识存在隐秘的关联，而就神识而言，他的生命层次仅次于魔族神祗和原来世界中的至强者！ 世界变了样，林一凡环顾四周，但眼中看到的只有数不尽的云团，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朦朦胧胧，像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些云团有的柔和亮丽，有的黯淡无光，静止不动，仿佛浩瀚星海中瑰丽绚烂的星云。 “我失去了人类的视觉！”林一凡微微皱眉，这是他并未料到的事情。在原来的世界，真正觉醒“真我”的人只有至强者，纵然有少数几种法门可行，但条件无不万分苛刻，即便有人实现过，也从不为世人所知，故而对觉醒“真我”之后的事情，宙天神等强者留下的烙印中没有任何信息。 “这些云团到底是什么？”他伸手抚摸，但触到的却是冰冷的墙壁。而在眼睛的感知中，他的手也是一片云团，并不明亮，散发出的光芒要比周围那些柔和亮丽的云团要弱上许多，但比那些黯淡无光的云团又要强出不少。 不只是手，其他部位同样如此，而在命轮位置，那里的光芒极为耀眼，仿佛一个熊熊燃烧的小太阳。 “光芒的强弱代表着能量的大小！”他脑海中陡然间划过一道电光，指尖下意识地拂过墙上那些刻痕。 那里蕴含着一道强大的剑意，云团上的光芒远比周围明亮！只是这些云团同样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形状与刻痕没有半点相似。 “这是…”他又张开神识，但神识“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密密麻麻的金色线条纵横交错，每一根都散发着比太阳光还要耀眼千万倍的光芒，只是这些光芒和他眼中的银辉一样，似乎都被某种奇异的力量禁锢着，并不能透过金色线条散发出来，只在周围有一片朦胧的光辉。 而就是这些朦胧的光辉交融到一起，形成了他眼中看到的云团。每一个云团都有成千上万根金色线条穿梭其中，区别只在于有的线条粗壮而明亮，有的线条细小而黯淡。 “规则！”林一凡心中震撼到了极点，在这些金色线条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浩瀚无匹的神秘伟力，远远超过了他所见过的任何力量。 这种感觉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很虚幻，但林一凡知道，那的确是天地间虚无缥缈的规则无疑，每一根金色线条，都代表着冥冥中的一条规则！ 伟大而至高的规则！ 那是宇宙间最为本源的力量，覆盖天地万物，维持着宇宙的运转，世间万物都是它的衍生，都是其力量作用的结果，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用它来阐释。 “我看到了宇宙的真相！”林一凡心潮澎湃，天地规则本是无形无相之物，但觉醒“真我”之后，虚无缥缈的规则竟化成了有形实质，清晰地呈现在他神识中。而他的眼睛看到的规则之所以模糊无比，是因为他rou身的生命层次远远低于神识，近似于神灵的眼睛，远远没有成长到与神识相应的境界。 几乎是本能地，他的神识延生出去，想要触及那股神秘而伟大的力量，可让他无奈而又焦躁的是，那些金色线条分明近在咫尺，甚至穿过他的身体，但与他的神识之间却仿佛存在无尽遥远的距离，任凭他的神识如何运转，始终无法接近分毫！ “嗡！”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神识光点内部，数以百万计的星辰几乎在同一时间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颗颗沿着某种奇妙的轨迹不断位移。 一股神秘的力量透过这些位移而滋生，恍惚之间，林一凡意识到自己的神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他来不及体会，神魂眉心处，那枚得自斗战圣体，奇形怪状，像是某种符号，又像是某种文字的神之印记突然一震，溢出一丝丝莫名的力量。 这些力量与神识光点中滋生的力量以某种奇异的方式融合到一起，冥冥之中，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似乎这个自得到之日起就从未有过任何异动的神之印记与自己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霹雳！”雷音浩荡，一道足以令整个天地为之失色的金色匹练劈落，像是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距离，又像是穿越了漫长的时间长河，顺着一条粗壮无比的金色线条劈向林一凡。 金光陡然大作，无尽光芒自那条粗壮的金色线条声透出，霎时间掩盖了其他线条的存在。璀璨的光芒淹没一切，神识感知中，只剩那条粗壮的线条在不断震荡，透发出莫名的力量波动。 而在那道金色匹练中，林一凡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他心中惊骇到极点，但却来不及抵抗，也无力抵抗，浩瀚伟力瞬息间劈落而至，沿着那金色线条没入神轮，又穿过那枚暗金色神之印记破入神识光点中。 “轰！”大半年疗养之下，本已恢复到巅峰的神魂在那股力量之下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瞬息间化为齑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些齑粉并未失去活力，而是如同一缕缕流光般环绕在神识光点四周。 无穷无尽的伟力涌入神识光点中，只片刻时间就让它承受不住，只听得“咔嚓”一声，能够容纳浩瀚精神力量的神识光点轰然碎裂，绚烂的银光中，数以百万计的神识星辰冲霄而起，瞬息间没入周围那片流光中。 星星点点的银色，将那道流光渲染得如同星河般瑰丽璀璨。 “时间规则！”无穷无尽的信息顺着那道无匹的力量涌入神识中，林一凡终于意识到那条粗壮的金色线条代表着什么。 下一刻，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陡然间从他身上升起！ 微弱到几不可见，但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我…成神了？”林一凡心中充满茫然，仿佛本能一般，他抛出铁刀，紧接着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指。 正从高空跌落的铁刀，陡然间静止下来。 时间静止！ 粗壮的金色线条穿过神之印记连接着他的神魂，浩瀚伟力持续垂落，本是暗金色的神之印记上流淌过一道道水纹般的神光，形状缓缓改变，色泽越来越淡，最后彻底变成了纯金色，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同样像是一个符号、一个文字，但形状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逆流…”充斥在脑海中的信息莫不晦涩难懂，林一凡完全无法理解，但这丝毫未能影响到他对时间的cao纵。 神识感知中，伟大的时间规则轻轻一震，一股莫名的力量溢出，顺着他的手指涌向前方静止的虚空。 无声无息间，平凡无奇的铁刀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倒飞向上空。 “加速！”仿佛一道电光，铁刀“铮”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觉醒了时间的力量…”林一凡收刀而立，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明悟。这本就是属于他的能力，源自宙天神，永恒地烙印在本源神识中，千百世轮回里，总会有人觉醒。 这种觉醒难以言喻，或许是觉醒“真我”之后自然而然的事情，也或许是神识在感受到万千规则之时受到了时间规则的冲击从而加速了觉醒，具体是何缘故暂时无法说清。 神之印记与时间之力的觉醒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在觉醒之后，神之印记衍化出了某些奇特的力量，贯穿了时间规则与他的神识灵魂，将他转化成了类似于魔族神祗那样的生灵。 从某些意义上而言，他现在完全称得上是一个神灵，史上最弱的神灵！ 林一凡静立原地，默默体会片刻，紧接着一步跨出，整个人突兀地消失在甬道中。 四周是五颜六色的光华，迷迷蒙蒙，如水波般荡漾，美轮美奂，浩瀚的时间之力流转其间，神秘非凡。脚下依旧是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但与他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莫测伟力阻挡着他的进入。 这是时光长河，是整个宇宙运转之际留下的轨迹，埋葬着过去。相同的本源不能出现在同一时空中，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是千万规则作用的结果，那层无形的屏障就是这些力量的体现。 纵是有着通天彻地的实力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否则，过去的他和回到过去的他，必定被规则之力彻底抹杀，纵然他有着和神灵近似的生命本质也不可能逃脱。 除非是回到自己尚未诞生之际！ 林一凡又是一步迈出，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大秦皇城圣殿之外的大街上。街上满是行人，车水马龙，繁华程度远胜于益光城。 但是，天地间一片静谧！ 没有声音，也没有运动，仿佛整个宇宙都静止下来。 这是时光长河中的世界！只要他停下脚步，天地间一切就会静止下来，准确的说，是他站在了过去的一个时间点。 心灵感知中，他正立身在一座富丽堂皇却不失精致典雅的阁楼中，五六个青年男女围坐在一张石桌前。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抚琴，纤细的指间有温玉般的光泽透出，琴弦被她挑得微微弯曲，有一种宁静的美感。 其余众人脸上都有陶醉之色，唯独一个青衣女子神色平静。她有着极其美丽的面孔，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温婉与柔顺，气质娴静淡雅，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眼白之分，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这样的眼睛本有些邪异之感，但在她身上却仿佛理所当然，非但不显妖异，更让她多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这是一个罕见的佳人，林一凡怅然一笑，又是一步迈出。时间之力在他脚下流转，下一刻，天地间已是一片昏暗。 他去到一座高山上，静静瞭望下方灯火辉煌的古城，随后，他又一步跨越了上百万里之遥，回到了益光城。 这是他在时光长河中的能力，时间与空间本就紧密相连，时光长河中，他可以瞬息间去到任何一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在城池上空驻足许久，最后喟然长叹，心中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孤独。 “天大地大，何处是家？”他漫步在人群中，本能地想要寻找一点宽慰，但静止的人群却让那孤独越感发浓郁。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曾因为她而短暂地融入这个世界，但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往。天大地大，无处是家，曾经视作依靠的铁刀，如今早已湮灭在岁月长河中。 他想搜索那一道身影，但事到临头，却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份勇气。 他又去到了玄牧山，发现当初留下的石箱子早已不见。 “有人来过这里！”他在这里驻足许久，终究还是放弃了探索的打算。 他又去到了忘忧谷，柳如烟正在一间石室中教小齐天念书。两年多时间过去，小家伙已有五尺高了，只比他母亲矮上少许。他的体型正在往人类方向靠近，个头大了不少，但身后的尾巴反而短了几分。 “好儿子，好媳妇儿…”他控制着时间缓缓顺流，驻足三日，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暖意。小家伙成长得很快，寻常的猿类蛮兽想要从幼年长到这么大，怎么也要六七年功夫，但他却只用了四年不到的时间。 他仍旧处在幼年状态，心性和孩童差不多，对柳如烟极为依恋，每日除了必修的功课之外，还要拉着柳如烟玩耍，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将来还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诅咒，再帮他创造一部合适的功法…” 他又走进了那道从未去过的石门，最后进入了祖师祠堂。 方圆千余丈的祖师祠堂中神辉点点，数以万计的长生树生长其间，树下是数之不尽的各种灵粹，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价值极为不菲。 祠堂上空，三百六十五口石棺以周天星斗之势排列，拱卫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正是当初在大山中突然出现并拦下那一道暗金色神雷的棺椁。 “果然是他！”林一凡叹了口气，在这里细细查探一番之后，又回到了当初自己的房间。 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时而温暖，时而冰凉。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回到大秦皇城圣殿的甬道中，沿着时光长河走回，直到感受不到那层无形的屏障之时方才停了下来。 前方是迷迷蒙蒙的混沌，隐约间可以看到无数个世界。 那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