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谷中机密
资质固然重要，但若不能修行，再好的资质也只有浪费。至于本源流逝大半，前路断绝，最多只能修炼到神轮境界一事，林一凡反而不怎么在意，他连什么是本源都不知道，又尚未完成蜕凡境界的修行，神轮境界离他太过遥远，多想无益。 玲珑点了点头，道：“那股力量在你体内结成了一座古阵法，若是不懂其中阵势，自然束手无策，恰好我对此阵略知一二，想要破解并非难事。只是那股力量极其强大，我只能化去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还需你自己引导出来，就怕你连剩下的一部分也控制不了，反受其祸害。” “还请jiejie帮我！”林一凡一听能够化去那股力量，顿时喜不自禁。 玲珑看了他一眼，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掠过一缕迟疑之色，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控制不了剩下的力量，你可能会没命的！” “无妨，无妨…”林一凡哪里会在乎，自己本就只剩三年寿命，怎么也要赌上一把，若真能化去那股力量踏上修行之路，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那也要等你养好身体再说。”玲珑又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随我来吧。”说罢莲步轻移，转身往来处走去。此时阳光侧移到悬崖边沿，谷底已不如先前那么明亮，玲珑走在前方，身影渐渐没入幽暗中，烟气缭绕之间，颇有几分飘渺神秘的味道。 林一凡跟在她身后，但见她身姿纤美，体态婀娜，说不出的曼妙动人，心中不禁微微一热，暗想此等倾国佳人若是身在外界，也不知要让多少英雄豪杰争得头破血流。 约莫行了两刻钟，悬崖上已经看不到阳光，只是隐约可以透过高空的水气看见些光亮。谷底更是漆黑一片，比外界的夜晚还要深上几分，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林一凡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拉着我。”一片迷迷蒙蒙的白影飘了过来，林一凡赶忙抓住，却是玲珑雪白的长袖。 “多谢jiejie！”林一凡心中微微一暖，却又隐隐有几分失落。 只听玲珑幽幽一叹，轻声道：“我小时候走不稳路，师父也是这般拉我的。” 林一凡听她清冷的话语间不胜寂寞，想起她先前说自己孤身一人时的落寞神色，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的师父呢，她去了哪里？”林一凡终究是个心理成熟的人，很快就收起了这些情绪。 玲珑道：“她老人家早就不在了，在我七岁那年去世的。若非师姐偶尔回来住上一段时日，和我说说话，教我一些东西，我现在恐怕连什么是生，什么是死都还不知道，只道师父她老人家是睡着了！可师姐她…” “她怎么了？”林一凡问道。 玲珑又是一叹，并不言语，叹声中的清苦寂寞之意似乎又多了几分。 林一凡想起幼年时的凄苦遭遇，不禁心有戚戚焉，他心中一动，道：“jiejie既已检查过我的身体，当知小弟只有三年可活，就算修炼到神轮境界，怕也活不长久。你若不嫌弃的话，小弟愿意陪你几年，聊解寂寞。”他原本想让玲珑送他回玄牧宗，若能侥幸活得一命，那就下山四处走走看看，了却余生。谁知玲珑最终却暂时收留了他，他心中反而没了回玄牧宗的意思，心想若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度过最后几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两人都不会太过寂寞。 玲珑道：“师门祖训，忘忧谷严禁任何人进入，这里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之所以收留你，也是见你可怜，前夜你昏迷之时，口里说着‘爸爸’、‘mama’、‘丫头’、‘晴晴’之类的话，兀自哭个不停，你故乡还有亲人么？” 林一凡心中黯然，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玲珑本就话少，林一凡被她勾起心绪，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心中不免难过，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约莫又行了一刻钟，两道微弱的灯光穿过重重雾气传了过来，林一凡终于收回思绪，打起精神。 又行了小半里路，那两道灯光渐渐清晰起来，却是两盏残旧的青铜古灯。古灯之下，是一扇高约三丈的巨大石门，石门通体灰色，墙壁斑驳，透发着古老恢宏的气息。靠得近处，又见那石门上雕有种种瑞兽，雕工虽然粗糙，却将那些瑞兽或是凛然，或是威严的神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好不神奇。 石门上方雕有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与当今文字并不相同，林一凡不认识，但依稀可以看出这三字字迹隽丽秀气，似乎是出自女子之手。 “jiejie，这三个字怎么读？”林一凡问道。 “忘忧谷。” “忘忧谷。”林一凡细细一看，果然那第三个字与当今时代的“谷”字有几分相似。 林一凡微微疑惑：“忘忧谷不是这道深渊吗？是了，玲珑也有师门，她的师门也叫忘忧谷。”想及此处，他心中又是一动，道：“jiejie你不是说忘忧谷严禁外人进来么，何不让我拜入忘忧谷，成了忘忧谷弟子，自然就不是外人了。” 玲珑忽然袖袍一收，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清冷的目光中多有警惕，她道：“师门祖训，忘忧谷从不收男徒！”语气中竟是有几分冷意。 林一凡一直拉着她的袖袍，她这一扯，竟是险些摔倒在地。他微微有些愕然，见玲珑语气转冷，心知多半是触到了忘忧谷的什么秘密。想了想，他道：“jiejie，我知道这忘忧谷有大机密…” 他话音刚落，玲珑突然连退两步，神色间满是凝重，昏暗的灯光下，她本就苍白的肌肤似乎又白了几分。 “你怎么知…”玲珑惊声开口，才说了几个字，又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承认了忘忧谷中有大机密，不由得连忙住口不言。 林一凡见状微微摇头，心道玲珑真是单纯到了极处，浑然不通世事，如果跌落下来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心存歹念之人的话，她心中就是藏着天大的秘密也会被人挖出来，甚至整个人都会搭进去。 情之一字，最乱人心！ 想了想，他道：“忘忧谷在外界被称作镇魔渊，传言乃是远古时代神、魔、人三族大战留下的刀痕，后来被一位盖代强者用来镇压一尊凶魔。传言未必可信，但其神秘却是不争的事实，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杰想下来探索一番，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陨落其中，足见其凶险。jiejie先前也说了，这忘忧谷中就你一人，那多半就是什么阵法、宝物之类的东西护住了忘忧谷，又或许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凶魔被镇封在这里，但你自然不会让我知道‘它’的存在…” 玲珑闻言不禁再退两步，神色微微慌乱。 林一凡心中有些不好受，心想玲珑独居谷底，多半从未与谁争斗过，是以遇事之时，根本想不到主动动武，其纯朴可见一斑。沉吟片刻，他问道：“jiejie身为玄胎境界的大高手，为何要怕我一个蜕凡境界的小喽啰？”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玲珑，只见她神色忽地转冷，窈窕曼妙的身躯凌空拔起，洁白的袖袍微微鼓荡，一股强大的气息猛地透发出来，神秘而平和，平和中又自有一股威严。若论强弱，竟是比真武殿谭长老也不遑多让。 强大的气机笼罩心间，林一凡禁不住连退几米方才觉得好受些许。他笑了笑，道：“这才对嘛，若是我知道了什么机密，jiejie大可以一剑结果了我，何必担心这里担心那里！” 他见玲珑一副如临大敌，似乎随时可能冲上前来一剑杀掉自己的样子，心中反而更难受了。他轻轻一叹，眉宇间掠过一丝怅然之色，道：“我只剩三年寿命，jiejie若是收留了我，又何需担心我泄露什么机密？更何况人生在世，谁又没一点秘密？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而没有摔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他唤出铁刀握在手中，道：“jiejie或许已经见过这把刀了，若我所料未错的话，就是它救了我！” 玲珑收敛气机，自半空中落下，道：“师门祖训，弟子不敢违背！”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却比先前好了不少。 林一凡见状叹了口气，道：“我这手里还握着刀呢，你就不怕我趁机发难么？jiejie你要记住，除非是亲近至今的亲人朋友，否则谁都不要相信。”说罢又将铁刀递给她，道：“jiejie你帮我看看，看能不能瞧出些名堂来，这把刀可不是凡物，但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玲珑迟疑一阵，接过铁刀细细摩挲一番，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将铁刀还给了他。 林一凡又道：“若是心存贪念之人，知道这把刀是宝物之后，多半就将我杀了，好将它据为己有。” 玲珑闻言，禁不住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 “我知道！”林一凡笑了笑，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道：“我只是教你怎么防备别人，又不是让你变成那样的人，你也变不成那样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林一凡摇了摇头，道：“jiejie你带我进去吧，我保证不乱走！” 玲珑瞥了他一眼，道：“那自然最好。”说罢转身朝石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