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望
两人靠近石门，也不见玲珑如何动作，那石门就“轰隆隆”地打开了，林一凡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大殿，长约百米，宽足有五六十米，四周亮着十几盏残旧的青铜古灯。那青铜古灯灯光分明柔和无比，但却照亮了整个大殿，似乎灯光在传播的过程中并未黯淡多少。 大殿正中则是立着一尊高约三丈的玉像，玉像雕的是个女子。林一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赞叹：“世间竟有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身着素裙，头戴花环，只是远远看去，依旧可见她倾国倾城的姿容。但更让林一凡感叹的是她身上的气质，似成熟妩媚、似清纯可人、似空灵脱俗…他脑海中想到诸多词汇，但都觉得不够。她身上仿佛汇聚了所有美好的东西，如梦如幻，完美得不似人间所有。单论容貌，玲珑或与她相差仿佛，俱秉华姿，各有千秋，但论气质，玲珑却要略逊一筹，毕竟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玉像下方还有一个藤条编制而成的蒲团，显然是祭拜所用。大殿四周还另有三道石门连着偏殿，除此之外，整个大殿再无他物，显得很是空旷。 “那是我忘忧谷的祖师婆婆。”玲珑道：“你且随我去拜见一番。” 林一凡点头应是，心道这祖师婆婆也太年轻了。待走到近处细看之下，他又觉这祖师婆婆温婉柔顺，眼波流转，眉宇间竟有着淡淡的笑意。这玉像雕工之细腻，当真是纤毫毕现。 玲珑跪倒在蒲团上，口中道：“忘忧谷第三百六十六代传人玲珑，来给祖师婆婆请安了。”说罢双手扶地，连磕三个响头。 林一凡并不下跪，只是走到蒲团旁边，开口道：“小子林一凡，承蒙玲珑jiejie相救，今日得见祖师婆婆仙颜，实在是三生有幸。还望祖师婆婆在天之灵，保佑忘忧谷传承不灭，香火不绝；保佑玲珑jiejie得成大道，平安喜乐。”说罢躬身行礼。 玲珑见他说得不伦不类，但却语出至诚，心中总算安定许多。又听他提到自己，要祖师婆婆保佑她得成大道，平安喜乐，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奉承话语，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欢喜来。她师父去世得早，师姐又常年在外，孤身一人深居谷底，胸中的喜怒哀乐早已磨去大半，是以这丝欢喜虽然极淡，但也极为清晰，让她眼底不由自主地露出些笑意来。 林一凡起身之时，见她神色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但眼底似乎有些喜意，不复先前的冰冷，有股说不出的动人美丽，一时间竟是呆了呆。旋即想起自遇见玲珑之后，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愣神的次数已经不少，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面色微红。 拜过祖师，玲珑将他引至一道石门，石门背后是一条十几米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有几间石室，她指了指靠近石门的一间，道：“我就住在这里，以后你就住我对面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四处行走，否则休怪我无情。”说罢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林一凡见她秀美绝伦，白衣胜雪，心想她的房间也该极为雅致才对，哪知往里一看，不由得大为失望。她房中空空荡荡，除了一张青石打造的石床就再无他物，而那石床也是光秃秃的一片，上面连蚊帐、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他正要问上几句，房间的石门却“轰隆”一声关上了。林一凡无奈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待客之道…”林一凡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道玲珑不谙世事，怪不得她。在床上躺了一阵，又觉得石床硬邦邦的睡着好不难受，干脆坐了起来。寻思一阵，也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索性推演起体术武技来。 他盘腿闭目，心神一分为二，在脑中幻想出两个小人。左边的小人手持长剑，右边的小人赤手空拳，分别以《截脉二十一剑》和《大荒三十六式》御敌。 《截脉二十一剑》是玄牧宗的基础剑法之一，系玄牧宗门人自创，算不得精妙，但胜在稳健扎实，易于上手，适用于初学体术之人；《大荒三十六式》分为十八式武技和十八式身法，虽无任何套路可言，但各式武技身法之间相互组合，能够衍化出数以万计的套路来。传言这门体术是无尽岁月前人族一位盖代强者整理所创，是最基本、最实用的体术，在大荒世界广为流传。 两个小人拼斗起来，手持长剑者剑法扎实，步伐轻盈，一招一式都有章法可依，如行云流水。赤手空拳者以大荒三十六式衍化诸般套路，忽而刚猛无比的伏虎拳，忽而迅捷神速的奔雷掌…一时间，竟与手持长剑者斗了个旗鼓相当。 可三百招一过，赤手空拳者将自己所知诸般体术施展个遍，一时间无招可使，又不愿再使先前所用体术，只得仓促应对，见招拆招，不过数招之后就已落入下风。可过得片刻，又见他手上拳法突然一变，却是他以《大荒三十六式》自行组合而出的套路，与他所学任何体术都不同。 “砰！”又是十几招之后，赤手空拳者倒飞出去。 “徒具奇形而不具其神，势头上就先弱了一截！”林一凡睁开眼睛，细细品味方才那一番搏斗。在他的理解中，体术武技的修习，非但要掌握其“形”，更要体悟其“神”，否则体术武技再神妙，也难以发挥其威能。而他自行组合出的套路虽然招式精妙，但却没有多少“神”可言，威能自然不强。 “我用的伏虎拳、奔雷掌等体术也并非真正的伏虎拳、奔雷掌，只是自行衍化出类似于‘伏虎拳’、‘奔雷掌’的套路，再借用了真正的伏虎拳、奔雷掌的‘神’。”林一凡皱眉沉思，心道：“如果只是借用其他体术武技的‘神’的话，我何必要用《大荒三十六式》，就用原本的体术岂非更好？如此看来，《大荒三十六式》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得出结论，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大荒三十六式》能够衍化出数以万计的套路，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其不凡，可见‘最基本的体术’这一说法并非虚言。这些套路若是借用其他武技体术的‘神’尚有些威能，但若是不用，那这门体术就没多大作用，远远称不上是‘最实用的体术’！ “关键在于‘神’！”林一凡陷入沉思。在他的理解中，所谓“神”，便是指体术武技中蕴含的气势精髓。譬如《截脉二十一剑》，其精髓就在于“截脉”二字，无论攻守，剑势皆是指向敌手经脉，是以施展这门剑法之时，气势稳健而专注。 “到底什么才是‘神’？”林一凡皱紧了眉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歧路。他对体术武技的领悟全部来自于偷师，都是自己的心得体会，未必全然正确。 林一凡闭上双眼，心神再次一分为二，化作两个小人，演练所学武技。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心神疲惫，终于倒在石床上睡去。 醒来之时，也不知睡了多久。床头上放着几个不知名的果子，他拿起来吃了，旋即走出石室，到地宫外面去解决生理问题。待到浑身舒坦之后，他又回到地宫，却见玲珑伫立在门口，清清淡淡的模样，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jiejie，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摆了个笑脸，开口发问。 玲珑并不回答，只是注视他一阵，旋即转身回去。 林一凡无奈，只得回到房间，继续体悟所学武技。又睡了两觉之后，玲珑忽然找到他，要他跟她出去。两人来到地宫外面，行不多时，就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出门晒太阳！林一凡望向高空中的雾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对了jiejie，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大半夜的，玲珑总不会在外面赏月吧？而且那天晚上并没有月亮可赏。 玲珑道：“不该问的就别问！”语气中有几分冷意。 “那我不问了。”林一凡说道，心中寻思着该如何与玲珑拉近关系，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总是对他冷着脸，想想就觉得可惜。 他心念转动一阵，忽地开口道：“jiejie你不是要教我功夫武艺么，正好我有一些问题不懂想要问你。” 玲珑道：“你问吧。” 于是林一凡就将在体术的修习上遇到的问题都说了一番，这些都是他的切身体会，说来也是详尽明了。 玲珑听完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体术武技固然有其精髓，但却没有丝毫气势可言！” 林一凡不解，道：“那为何我用《大荒三十六式》衍化出的体术敌不过其他武技？” 玲珑微微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大荒三十六式》衍化出的体术敌不过其他武技？” 林一凡拍了拍额头，又将左右互搏之术说了出来。 玲珑听得有趣，当下摘了两截木枝，以之演练不同体术，但却始终不得其法。 林一凡看了忍不住笑起来，左右互搏之术的关键在于分心二用，要做到真正的分心二用，哪里有那么容易，便道：“jiejie若是想学左右互搏之术，我来教你就是了。” 玲珑摇了摇头，说道：“此法固然有趣，却没多少用处。” 林一凡摇头，沉声道：“jiejie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法门，我之所以于体术修炼一道有这么多的领悟，全是倚仗这门功夫。”遂又将左右互搏之术详细阐释了一遍，包括一心二用之法，以及一心二用练就的扎实心神、强大的思维能力、记忆能力都说了出来。最后他道：“我只是一心二用就有如此奇效，若是能一心四用，一心八用，乃至是一心万用，又会有什么效果？是不是所有的体术武技，我一看便会？是不是在对敌之时，我能预先料到敌人下一招要出什么？” 一切皆有可能！这是一种野望，如果能够活下去并修炼到高深境界的话，林一凡一定会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