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绝世之姿
回去？林一凡微微一怔，旋即默然叹了口气，经历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人总会格外珍惜生命。他从近三万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来，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却侥幸活得一命，早已满心欢喜，岂知这少女竟是如此不近人情，明知他与史天豪等人结下梁子还要将他送回去，这无异于将他往火坑里推。 不过他这些年受尽白眼，对这少女的冷漠行为也不以为意，当下朝她抱了一拳，淡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若是旁人，只怕多半会哀诉一番求这少女收容，但他性格执拗，骨子里有一股倔强劲，上一世就很少求人，来到这个世界更是从未求过谁。 那少女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秀眉微蹙，瑧首微微一侧，问道：“我若将你送回去，那几个外门弟子是否还要来找你？”她虽是在发问，但语气依旧清冷无比，听不出什么疑问的味道来。 林一凡又是一怔，他本以为这少女是不近人情，明知史天豪等人要找到他头上也要将他推入火坑，谁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摸了摸鼻子，道：“那是自然。” 他见这少女发问时歪着脑袋，虽然神色淡漠，但依稀可以见得几分懵懂纯真之气，心下不禁对她多了些好感。 那少女又道：“那我送你回去岂不是害了你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林一凡。 林一凡苦笑不言。 那少女皱眉思索，林一凡却是想起一个事情，昨夜他意识朦胧之际，身上热一阵冷一阵，似乎有人喂了他水喝，身上还有一股暖流淌过，让他舒服不少。此时左肩虽然肿痛难耐，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显然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而且脸上的肿胀似乎也消退了大半，便问道：“仙子jiejie，昨夜可是你喂了我水喝，又帮我疗了伤？”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那是前天夜里的事，你已经昏迷一天两夜了。” 林一凡躬身一拜，道：“多谢仙子jiejie施以援手。”他心中好是感激，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除了早已去世的乞丐爷爷以外，还从未有人对他好过。他这些年来尝尽冷漠，受尽白眼，这一次简单的救助对这少女而言或许只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但对他而言却是非同寻常，让他再次体会到了阔别已久的人间温暖。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那少女摇了摇头，问道：“‘仙子’是什么意思？” 林一凡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仙佛之说，但他此时对这少女已经心存不少好感，是以也不过多隐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十几年前，我也有一个家，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些强大的存在，他们神通广大，长生不老，早已超脱了人类的范畴，被称作‘仙’，所谓仙子，就是形容女子美到了极处，不像是凡间的人物。” 这一番编造倒也合情合理，那少女并不怀疑，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我很美么？” “倾国倾城，举世无双！”林一凡赞道，此等佳人若是流落外界，少不得要引起一番风雨。 “哦！”那少女微微点头，丝毫不以为意。 林一凡又道：“还未请教jiejie芳名何许，仙乡何处？”他见这少女凌空而行，早知她来历不小，但先前初识之际来不及询问，后来她又说要将他送回去，只道她心肠冷漠，不近人情，也就没了询问的心思。 那少女又问：“什么是‘仙乡’？” “就是故乡的意思。”林一凡摸了摸鼻子，心道以后还是别用这个字为好。 那少女道：“我叫玲珑，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林一凡微微惊讶，问道：“jiejie可是指这镇魔渊？” “镇魔渊？”玲珑蹙眉思索片刻，点头道：“这里叫做忘忧谷，外面的人好像是把这里称作镇魔渊。” “忘忧谷？”林一凡心想“忘忧谷”和“镇魔渊”两个名字实在是天差地别，外界传言多半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但这忘忧谷显然也不是寻常地方，否则也不会留下‘镇魔渊’的传说，至今无人知晓其中究竟。沉吟一阵，他又问道：“那这谷中可还有其他人么？” 玲珑摇了摇头，眉宇间浮起一丝落寞之色，轻叹道：“没了，就我一个人。” 这是林一凡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清冷淡漠之外的神情，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惜来。他心思通透，回想遇见玲珑后的种种，对她的性格已然有了些了解。玲珑独居深谷，见他醒来之后，没说两句话就要将他送回玄牧宗，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将他送回玄牧宗反而是害了他，显然于世事并不通达。后来的一段对话中，她并未有丝毫隐瞒，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如此不设防备，显然是心思单纯。而她虽然心怀警惕，但这警惕似乎并非针对于他，而是针对他‘外来者’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说上两句话就想将他送回去。 念及此处，他不禁笑了一笑，问道：“jiejie可是担心我是什么坏人，故而急着要将我送回去？” 玲珑神色间的落寞很快就隐去，她摇了摇头，沉默不言。 林一凡又问道：“jiejie的修为可是到了神轮境界？”他对命轮境界之后的修行了解不多，也不知道修为要到何种境界才能不假外物御空飞行。 玲珑摇了摇头，道：“玄胎。”。 林一凡顿时倒吸口凉气！ 十六七岁的年纪，玄牧宗外门资质平庸者尚停留在蜕凡境界，资质优秀者也不过刚刚踏入命轮境界两三年而已，这还得益于自幼打熬身体，壮大气血，为蜕凡境界的修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即便是内门，也从未有谁能在十六七岁的年纪修至玄胎境界，去年曾有传言，内门中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在二十岁之际踏入神轮境界，是玄牧宗近百年里最年轻的神轮境界高手，一时间广为关注！ 而十六七岁的玄胎境界和二十岁的神轮境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区别有若云泥！武道修行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时间和心力去打磨积累，否则很容易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影响日后修行。但玲珑不过十六七岁就已修炼到玄胎境界，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天赋？ 惊讶一阵，林一凡不禁苦笑，道：“那就再简单不过了，jiejie是玄胎境界的大高手，而我不过是个蜕凡二重天的小喽啰，就算我真是个坏人，你要杀我也不过是拔一下剑的功夫，何需担忧如此？” 玲珑沉吟一阵，道：“我去给你采一株千年紫芝来，你带回去交给他们，让他们放过你。” “万万不可！”林一凡坚决摇头，史天豪等人会不会放过他姑且不论，以他的性格，又如何会做那摇尾乞怜之事？他宁愿自己回去被他们活活打死，也不会向他们求饶！ “为何不可？”玲珑问道。在她看来，玄牧宗那几个外门弟子之所以找林一凡麻烦，所为不过千年紫芝而已，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一株千年紫芝好了，什么麻烦都解决掉。 林一凡却是不答，思索片刻之后，他笑了笑道：“还是麻烦jiejie送我回去吧。” 他决定回玄牧山！虽然珍惜生命，但他心中更感激玲珑的援助之恩，不愿她太过为难，更何况他只有三年寿命，多活三年少活三年也没多大区别。 而且此时回玄牧山，也可能有一线生机。史天豪三人被他打了一顿，颜面无存，此时未必有时间去找他索取千年紫芝，他大可以趁此机会离开玄牧山，用这最后的三年寿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不枉来此走上一遭。当然，这只是较为乐观的猜测，更大的可能是史天豪等人受伤不轻，急需灵药治疗伤势，他回去反而更加危险！ 他原先并未想过离开玄牧山，只因内门徐志诚长老于他有救命恩情，他尚未报答，不愿就此离去，而在得知史天豪等人要找他麻烦之时，也来不及去办理下山的通行令牌。但经历这番生死转变，他对徐志诚的恩情也看淡了许多，自己的生死都还来不及顾及，又如何能回报他的救命恩情？ 玲珑不知他所想，只道他这样上去肯定要被那几个外门弟子找麻烦，遂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她道：“我若传授你功夫武艺，你打得过他们，是不是就不怕他们了？” 林一凡无奈苦笑，道：“没用的jiejie，一来我身体出了些问题，几乎不能修行；二来我的资质天赋比不得你，就算能够修行，想要打过他们需要的时日也不短，反倒让你为难。” 玲珑却是再度摇头，道：“你之所以修行缓慢，并非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了你体内能量的运行。你的资质也不差，并不逊色于我，只是本源流逝大半，前路断绝，最多只能能修炼到神轮境界。” “竟有此事？”林一凡微微一惊，怪不得自己身体中的能量运转起来极为迟滞，原来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了。可是自己身体中怎么会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莫非是谁对他的身体动了手脚？ “jiejie你怎么知道…你检查过我的身体？”林一凡很快就反应过来，玲珑多半是在给他疗伤之时顺便检查了一番。 玲珑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殷红，更添娇艳。 林一凡看得呆了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先前的玲珑固然美到了极处，但她神色清冷淡漠，仿佛广寒宫中的仙子神女，不食人间烟火，可望而不可及。而那一抹殷红却让她多了几分‘人’的味道，显得娇艳异常，让人怦然心动。 惊艳的同时，林一凡心中也是疑惑无比，但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因由，不由得心中好笑。忘忧谷不是寻常地方，从未听说有谁进来过，玲珑独居谷底，只怕从未见过什么异性男子，多半在查探他身体之时，也顺便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将他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怪不得会害羞。 好在他是过来人，对此也不以为意，他问道：“jiejie说要传我功夫武艺，可是有办法化去那股强大的力量？”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