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缺角的照片
第二天天未亮，护士长便去了城里，直到五号上午才回。 张医生和护士长一直有个秘密基地，那便是卫生院二楼的203病房，在建成之后，两人就时不时的会来这里。 护士长才回到卫生院，没来得及和其他人打招呼，家中丈夫的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如同以往，两人没几句之后，不可避免的吵了起来。 伤心难过的护士长，一个人来到了203病房，埋头掉泪。想着这么多年，儿子女儿大了，孙子都快出生了，而自己的丈夫还是个不省事的，天天闹腾。 护士长难过没多久，张医生便打开门走进了来，“他又和你吵了？” 连忙擦去泪痕，护士长抬起头来，勉强的笑了笑，“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忍忍就过去了。” “我……”张了张口，张医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坐到护士长身边，默默的陪着她。 “你……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要是被人撞见可怎么办？” “我担心你。”张医生说：“我只是想在你难过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毕竟当年是我没勇气，才让你如今这么痛苦。”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护士长说：“而今我们也这把年纪了，想想挺荒唐的，我这心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不安，若是被发现，该如何是好？也许当初我们就不该相认，更不该这么的……” “不会被发现的，相信我。”张医生伸出手覆在护士长的手上，然后用力握住。 “可我不安。”护士长侧头朝窗外看去，沉默了半响后，突然说：“老张……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张医生很是惊讶。 “老张，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顿了顿，护士长说：“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再折腾了。若是哪天孩子们知道，该会如何想，又有何脸面出门？” 良久，张医生缓缓地松开手，迟疑了半响才说：“你这次……真的决定了？” 护士长点了点头，“老张，我累了。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忧心的害怕哪天会被发现。” “我……” “老张，以后我们只能是同事，没有其他的任何关系。”护士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张医生张了张口，只能目送护士长打开门出去。 护士长一打开门，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身影，朝201病房串了进去。 砰地关上门，护士长回过头，面色惨白，双眼带着惊恐。 “你怎么了？”察觉不对的张医生连忙问：“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 好半响，护士长的脸色才好了一些，“201病房的那个病人没有离开？” 张医生愣了一下，点头说：“需要明天才离开，怎么？” “刚刚……”护士长咽了咽口水，带着深深的害怕说：“我打开门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在门外，估计听到了什么，我们恐怕是……” “你说什么？”张医生猛地站起身，“那个孩子听到了我们的话？” 护士长点了点头，咬了咬牙，缓缓地说：“昨晚你从我房里出去的时候，她就站在二楼病房的窗前，所以今天才会……那个孩子，你是不是认识？或是说她认识你？” “那孩子……”张医生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那孩子的外婆家是我们那儿的，来过我家几回，想来……” “那怎么办？若是这孩子对她爸妈说了我们的事，不就……” 张医生有些迟疑地说：“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护士长有些失去冷静地说：“若是那孩子说出来，我们不就完了。” 直勾勾的看着护士长沉默了片刻，张医生突然发狠地说：“你现在先去201病房探看，我来处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你要做什么？”护士长的心一紧。 张医生温和的笑了笑，说：“去吧！一切有我。” 护士长出门的时候心事重重，而张医生则去了药房。当她走进201病房时，女孩的父母并不在。 见护士长推门进来，女孩的双眼闪过警惕还有不善。 “你的病情好些了吗？”护士长朝女孩走过去。 “你和张家爷爷是什么关系？”女孩双眸犀利的看着护士长，“你别说谎，我都看见了。” 护士长双眸一沉，声音却毫无情绪地问：“你看见什么？” 女孩鄙视了瞥了一眼护士长，然后微仰着头嗤笑说：“反正我就是看见了，你就等着吧！” 见女孩这样子，护士长便带着心慌，离开了201病房。 张医生说要处理，但什么行动也不见，护士长心中的害怕却在不断加重。想着还未有人知道她回来，便直接去了院长家。 当护士长回到卫生院时，就听到了女孩不在的消息，她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去找张医生问清。张医生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事，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见张医生眼中的疯狂，护士长后背阵阵生寒，她没有再追问，但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 随即，护士长紧张道：“刘护士与李护士她们……” “她们？”张医生说：“你放心，她们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知道。” —— 说到这里，护士长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那也就是说，小媚并不是病死，而是张医生开药致死的？”长着胡渣的民警眉头紧皱。 护士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后来，张医生不知道是怎么的，开始变得让人害怕，我一度怀疑他的精神有问题。因为女孩病情转好又突然病发死去的缘故，张医生怕被发现，就给刘护士和李护士开了致幻的药物。而他也因被查出有精神有问题，被送往县里的精神病院观察治疗。” “可不知道怎么的，张医生从精神病院跑了回来，还找上了我。”顿了顿，护士长继续说：“那晚，我们在203病房里，张医生说，他不放心我，要除去刘护士和李护士，为此我们起了争执……” —— “老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张医生说：“我们的事不能被人发现，没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和处理那个女孩一样吗？”护士长压低的声音，有些尖锐。 “对，和那个女孩一样，那样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了。”张医生温和的笑了笑，“当然，女孩的事也不会怕有被发现的一天。” “你……”护士长有些气愤地说：“这是人命，活生生的，不是鸡鸭任你宰割。” 张医生脸上的笑容微变，“我是为了你。” “为我？”护士长有些讽刺地说：“怕是为了不让你家的那位发现吧？” “你不信我？” “老张，别再固执好不好？”护士长有些头疼地说：“你还是回去吧，你这样出来，对你的病情很不好。” “你也认为我有精神病？”张医生的语气一变，整个人呈现出发病的样子。 “老张，你冷静点。”见张医生抽出手术刀，护士长害怕的情绪一闪而过。 张医生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怕我？为什么？” “老张，你冷静点。” 朝护士长一步步走近，张医生微微抬手，直接用手术刀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鲜血流出，而张医生却笑了起来，“你看，我伤害自己都舍不得伤害你，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见到张医生额头上的血流出时，护士长一愣，随即焦急道：“老张你是不是病发了？快，放下刀，别伤害自己。我没有怕你，真的没有怕你。”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张医生面色一变，把护士长推向窗户边，“你快到阳台里躲躲。” 护士长莫名的任由张医生把她藏在阳台上，而自己则往门口走去。 门被拉开的时候，护士长借着光看清了来人是谁，可还来不及说什么，两人之后的举动，立马让她失去了所有语言，一个音都无法发出。护士长的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红。 这些年来，护士长不敢想象，如是没有张医生的存在，她该如何度过。对于护士长来说，张医生不只是唯一的爱人，还是她的精神支柱。当张医生倒下时，护士长不是没想过冲上去，但随之报仇的念头，压下了所有。 —— 说到这里，护士长压抑的哭了出来。 “那么张医生的尸体在哪？” “被她们埋在了后山里。”护士长说：“她们当时很害怕，我一路跟在她们的身后，都没有被发现。” “当时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护士长讽刺地说：“报警能让杀人者偿命吗？何况她们还被张医生给开了致幻药物，可以说，罪责并没有多大。” “所以你就准备自己动手？” “对，我偷偷的给她们加重了致幻药物的量，让她们每天都出现幻觉。”护士长说：“对于那女孩的死，本就是她们的心病，再加上卫生院一直有冤魂的传言。因此，她们更是深信那女孩回来找她们。而张医生的死，像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让她们变得疑神疑鬼。” 顿了一下，护士长继续说：“那晚，我给刘护士送去一张纸条，引她到203病房，让她穿着李护士的裙子来。因为李护士那件裙子是我和她一起买的，一人一件，一摸一样。” “我字条中写着，我已知道了一切，所以她必须过来，不然我就报警。”护士长扯起了一个凄惨的笑容说：“203病房，她本身就抵触，再加上一些致幻药物的缘故，她一进病房，便出现了幻觉，后来就是你们所见的那样。” “那么李护士呢？” “李护士？”护士长摇头说：“李护士是我最意外的事情，我原本想等两天再找她算账，可她却自杀了。” “李护士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是谁？” “目前正在调查中。” 护士长最后怎样了，值班护士并不清楚。此时，她正对着一张缺角的照片，露出了得意地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