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处可逃
何显泉虽然已经打定主意逃跑，但是心中还是没底，万一要是逃不掉还得做好按照女鬼的话去做，买些物品，与鬼做买卖 他数了数剩下的钱，只有七元钱，好像也买不了什么。 无意中摸到了口袋里的冥币，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若是去祭祀品店买些冥币，至少可以贿赂一下那些恶鬼只要平安度过今晚，明天秦大哥所说的沈师傅就会帮助。 想到这里，何显泉又像阿p一样乐观起来，拖着一筐苹果哼着小调，开始向祭祀用品一条街走去。那条街就在水果市场的后面，整整一条街都是买这种东西的。 秦大哥是名好人，两次卖水果给他，可是现在他却看着这筐苹果有些发愁。命根子肿胀得厉害，左脚也完全没有了知觉，脱下袜子，眼见着左脚踝肿胀了将近一倍，别说是拖着一筐苹果走路，就算是坐着休息也会赶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放弃就意味着自暴自弃，何显泉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也不会毅然走出大山来到城市，他咬了咬牙，硬挺着拉着苹果框向前挪着。 当他到了祭祀用品一条街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浑身发颤，若不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挺着，恐怕会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不能起来。 按照越是里面就越便宜的原理，何显泉选择了最里面一家祭祀用品店，和其中一家老板讨价还价好久，这才用仅剩下的七元钱买了一百万冥币，每张冥币的数额是一万。 他仔细看了看冥币，除了人头像之外，剩下的部分与人民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何显泉感慨着人的智慧，做冥币居然能精仿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可思议。 临走时，老板告诉他冥币要在墓碑或是灵位前烧了才能给鬼用，若是随便烧了，就不知道那只孤魂野鬼捡了便宜去，说罢还给了一小瓶煤油和一盒火柴，之后还神秘地笑了笑。 何显泉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也嘀咕着，上学的时候从来没听人说过阴间、冥币的事情，可是现在接触的人好像都懂得一些，而且各个都是神神秘秘的。 何显泉问着自己：难道除了我外，人人都是抓鬼的张天师不成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答案，也用不着答案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祭祀用品一条街，艰难地找到了一处看起来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将柳条筐的盖子打开，把大小不一的苹果摆放在盖子上，开始贩卖苹果。 “五毛钱一个苹果，五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五毛钱你买不了上当，但是可以买一个新鲜的大苹果。”何显泉还处于变声期，声音比较稚嫩，听起来就好像是哑了嗓子的鸭子在叫，连他自己都觉得喊出的声音不好听，有时碰到关注的目光，脸会一下子红起来。 这种按单个卖的卖法本身就比较奇怪，加上人们看何显泉这么小的年纪，嗓子也喊得沙哑起来，觉得比较可怜，便纷纷驻足，有的人更是掏出钱来，将盖子上大一些的苹果买走。 一旦开张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他不断地从筐中拣出相对较大的一些苹果，放在盖子上，人们总是将盖子上最大的苹果买走，从来没见人挑着小苹果买的。 哈哈我可能是最具有天才的水果贩子了何显泉看着减少的苹果在内心嘶喊着。 很快苹果卖了一多半，他手上的钱也变成了五十多元，明天再做一天，就可以还给慧雅面馆大姐的钱了。 想到面馆大姐，他的肚子又“咕噜”了一声，又想吃那又香又好吃的面条了 数了数框里还剩下三十几个小苹果，何显泉急忙将盖子上苹果收了起来，盖上盖子，因为剩下的这些苹果是要留到晚上备用的，万一跑不了，至少有这些可以抵挡一阵。 他拎着筐向之前所住的立交桥走去，那里到了晚上人流量也很大，阳气足得很，应该是躲避鬼域最好的去处。当然这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完全没有根据。 一路上他也没有闲着，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在一个垃圾桶附近，他捡到了一个干净的大纸壳子箱子。 他记得那些流浪汉都是用这个铺垫在身下，有的甚至用几个纸壳子做成了一个临时的小房子，钻在里面睡觉。 捡纸壳子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当做垫子垫在身体下面，免得着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给自己制作一个灵牌，以便于真的跑不了的时候，给自己烧些冥币，以应付那些恶鬼 当然这些做法也只是我想象的，并没有什么根据。做一些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总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一个问题也摆在了他的面前：谁来给他烧冥币 到了立交桥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桥下做小买卖的络绎不绝。何显泉找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了下来，用手揉着肿胀的脚踝。 挨着他的是一个女孩，她身前摆着的是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一张布，上面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小饰品，一把充电led灯，照在那些饰品上，令那些镶嵌在饰品上的假钻石和珠宝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女孩儿很白，长得很清秀，梳着长长的马尾辫，看起来十六七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碎花衬衫，灰色的长裤，脚上穿的一双平底布鞋，完全是一副农家姑娘的打扮。 按照她的年纪，也应该是上高中，可能是家庭困难，这才利用业余时间出来做些买卖勤工俭学。 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女孩在买卖的过程中不断地向何显泉望来，大大的眼睛中散发出清纯的光芒，令人有股想接近的冲动。 作为男生，自然是要主动一些的，何显泉微笑着与她打了招呼，并不时地在旁边和她聊天。 从聊天中得知，她名叫秦依依，家住在据城市两百里之外大山中，她学习很好，不但是镇里高中的第一名，也是整个地区的第一名，地地道道的学霸。高考时，她如愿地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可是对于高额的学费，她却无力支付，因为她是名孤儿，靠着村里邻居们的帮助才勉强读完高中，万元的学费使得一年只有几百元收入的邻居望而却步。 她最终选择离开村子，要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之后再考大学 她的经历与何显泉的几乎完全一致，唯一比她强的是，何显泉还有父母，而她是一名孤儿。 何显泉忍着疼痛，坐到了她的旁边，一边聊着人生理想一边帮着她卖货。年轻人就这点好，只要投缘，很快便会成为朋友，不像成年人，至少还要试探一番，这样一来，最终成为朋友的机会就会变得很小。 何显泉也讲述了自己的事情，却并没有把昨晚遇鬼的事情讲给她。毕竟她是一名女孩子，若是听了这些话，恐怕得吓坏。 说得口渴了，何显泉大方地拿出两个苹果，用衣襟擦了擦，递给了她。她没有拘泥，哈哈一笑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嚼着。何显泉见她的模样甚是可爱，便也学着她的模样“咔嚓”咬上一口。 何显泉问她晚上摆摊要到几点，她说几乎都要到十一点左右。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和女孩儿认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 秦依依笑了笑，说道：“我们都是同命人，有什么能帮忙的，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要那么客气。” 她的豪爽使何显泉心中一阵惭愧，干咳了两声之后，便向她说道：“我想让你陪我一个晚上” “啊什么”秦依依一副吃惊的表情，险些没将口中的苹果喷出来。 何显泉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表达错了意思，急忙连摆着双手解释道：“我是说你不要回到住处，就在这里陪我呆着，若是我晚上出现什么异状，你就帮我把这些东西烧了。”说罢他便将那沓百万冥币从框里拿了出来。 看到冥币，秦依依脸上的表情变了色，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何显泉，望得他一阵阵脸红。 过了一阵，何显泉才苦着脸说道：“难言之隐，我只要你帮我这个忙，至于为什么，等机会合适了，我一定告诉你。” 秦依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不过看她的脸色很难看，显然是这沓冥币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恐惧。 随后何显泉向她借了一支笔，撕下了一块纸壳子，在上面写着“何显泉灵位”三个字，字虽然写得不好看，却还算是工整，之后连同笔和火柴一块递给了她。 她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显然对这种古怪的行为十分不解。 “这件事情关乎我的生死，依依，你一定要帮助我。”何显泉一脸正色地说道，他觉得此时他的脸色一定很严肃。 秦依依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块纸壳子，看了看上面的字。 “一看到我有异状，就立刻用煤油侵湿冥币，然后再纸壳子前面焚烧。”何显泉再次嘱咐道。 “嗯，放心吧。”秦依依眼神终于不再闪烁，进而变得坚定起来。 看到她坚毅的眼神，何显泉知道，这个忙她一定会帮到底 解决了后顾之忧，何显泉又开始帮她卖东西，他还真是块经商的料，无论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能够投其所好，挑一些适合的小饰品，讲述一番之后卖给她们，客人们几乎都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摊位上的小饰品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几件。 秦依依很高兴，说这是她第一次卖这么多的商品，为了表示感谢，她特意挑了一只珠花送给何显泉。 何显泉看着散发出迷人光晕的珠花，犹豫了一下，心道：我是男人，哪需要这种东西，给了我也没地方戴，但是不要的话，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秦依依是名十分聪明的女孩子，更懂得看穿别人的心思，见何显泉犹豫，便笑着说道：“拿着吧，等以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就送给她” 何显泉含糊地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珠花，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却仿佛被电到了一般，立刻缩回了手。 想不到秦依依也是一样的反应，急忙缩回了手，脸上还飞起两朵红云。 此时的何显泉只是个刚刚高中毕业傻小子，哪里懂得她的心思，很久之后，才知道她是想让他把珠花送给她 等何显泉明白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 “多傻的小伙子”多年后，何显泉给别人讲故事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自嘲。 两个人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十一点，钟楼敲响十一下。最后一响仿佛直直地刺入何显泉的脑海中，脑袋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他立刻紧闭双眼，尽力忍着不适的感觉。 他不是不想喊出来，只是不想让秦依依担心。 当那种不适的感觉过去，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令他心中一惊，险些没喊出声来。 原本还明亮的路灯变得暗了下来，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高大的立交桥不见了，身边的秦依依不见了，何显泉一个人坐在一片巨大的荒草地上，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住宅楼矗立着。 “鬼域”何显泉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随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上的珠花险些没掉落到地上。 “真的是无处可逃，无处可逃”他咬着牙低语，目光望向了远处。 “小兄弟，你的苹果我全要了，帮我送到家好吗”沙哑的女人声音从背后响起。 “啊”向远处凝望的何显泉吓了一跳，他现在正在全神贯注望着住宅楼的方向，防止那鬼头冲过来，却不想身后来了人，不，应该是来了女鬼 他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急速地向后退了两步，颤着声音说道：“大姐，我可以不卖吗”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家里还有兄弟一家三口，他们要是饿的了话，恐怕是要吃人的。”女人的声音很小，却字字都刺进他的心中，令他产生恐惧。 “我已经和住宅楼里的居民们说了你的事情，他们都等着你去呢你身上要是没有什么东西卖的话，就只好卖些身体了。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吗”女人幽幽地问道，然而何显泉却能听得出，这并不是真正的问话，而是那种强迫式的问句，无论答案是好还是不好，都得好才行 只见她原本模糊的脸部突然亮起两个幽蓝色的光点，应该在两只眼睛的位置。 “不错，不错，内脏没有收到任何毒害，很新鲜。要是你肯卖的话，你的一对肾我要了，给你两万元”女人幽幽地说道，说到“肾”字的时候，脸上的两个两点更加明亮了一些。 何显泉不住地后退着，他感觉到女鬼很强大，在她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具体为什么说不上来，那只是一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森林中看见一头斑斓老虎一样，会本能地感到对方的危险。 “你的心、肝、肺、肠子还有你的精元都很值钱，这些东西他们一定很喜欢”女人的眼睛再次变亮。 我的精元传说女鬼是最喜欢男人的精元，可以令她们元气大增。何显泉想起了聊斋里面关于鬼的故事。 “等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何显泉灵机一动，眼角余光看到了手上的珠花。 “是什么”女人说道。 他想不到女人的声音还可以变得温柔，完全没有刚才的幽怨之意。 “给，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何显泉摆出了笑容将珠花递给了她。 她看到了珠花，眼睛的光亮闪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这珠花是假的”女人幽幽地说道，说罢她身形一晃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珠花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好多年都没人送给我礼物了，虽然是假的，我也很高兴，珠花我收下了，谢谢你。”女人声音中再次出现了温柔。 何显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只要女鬼收了礼，事情便好说他正准备和她谈谈做买卖的事情，却又听她说道：“礼物我收了，可是住宅楼你还是要去的，那边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走吧。” 女人伸手凭空一抓，便将柳条筐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抓住何显泉的手，拉着他向住宅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慢点，我的脚很痛，我的要害也很痛慢点啊”何显泉的嚎叫声在空荡荡的空间传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