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恶战
何显泉看到的都不能称之为一张脸，整张脸呈现出淡淡的青色，两只白色的眼珠已经掉出眼眶，耷拉了出来，眼眶中不停地流出黑色的液体，咧开的大嘴散发着浓烈的臭气，黄色的牙齿七扭八歪地长在黑色的牙床上，看样子随时会掉下来一般，嘴里流下来的不是口水，而是黑色的粘稠的液体。稀稀疏疏的头发分布在头顶上，几只黑得发亮的蟑螂在上面爬来爬去。 “啊”他顿时被眼前的这张脸吓得不轻，本能地向后退去。莫说是一名胆小的学生，就算是探险家般的存在，恐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脸。 那人却嘿嘿一笑，一直粗壮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抓向他的衣襟。 他的心脏已经跳动到极限，大口地喘着粗气。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转身向楼下跑去。他此时想起了高中时的体育老师，强迫他们跑步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暗自骂着他，可是何显泉此时却有些后悔，不该骂体育老师那么狠 幸运的是上学的时候，由于常年走山路，使得他身体很强健，若不是父母反对，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体育生 何显泉手扶着扶手向下跑着，楼道拐角处的杂物被他慌乱中踢翻，腿上一痛，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割伤。 顾不得这些，几秒钟的时间后，他就跑到一楼入口的地方，令他惊讶的是，原本在一楼的出口却不见了，又变成了一个拐角，而拐角处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何显泉向拐角处看了一下，发现向下居然还有楼梯。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只上了二楼，这里应该就是一楼的出口，为什么会变成了楼道的拐角”何显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害怕极了。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是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上高中的时候才来到山外，相对城市却仍旧是大山之中。莫说是这样的怪事，就算是很普通的事情都很少接触，他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他冲到原本应该是门的地方，握紧拳头使劲地捶着，那墙发出“咚咚”的声响，那绝对不是生锈的铁门应该发出的声音。 “嘿嘿”一阵阴森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令何显泉甚至感觉闻到了那人口中恶臭的味道。 都说人在恐惧的时候，脖子上的汗毛会竖起来，何显泉现在是连头发都跟着竖起来，惨叫一声，连头也不敢回，径直跑向楼梯下面 他顺着楼梯不断地向下跑着，具体跑了多少层已经不记得了。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双腿因为脱力而不住颤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就好像那军队冲锋时的战鼓，急促地敲个不停。他知道，若是再跑下去，恐怕都用不着那人追过来，就会因为心动过速造成心脏骤停而死 何显泉选择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期盼着刚才那鬼东西不要追下来。 “应该甩掉他了吧”他牛头向楼梯上方望了望，并没有发现那个鬼东西追下来。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算是平稳下来。 剧烈的奔跑使他感到身体极度疲惫，头部缺氧，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若不是有凶险在眼前，恐怕会立刻睡过去。 幽蓝色的灯光映在雪白的墙体上，发出瘆人的光芒，他抬起头看到墙上的楼层标牌上面写着“－17”。 “－17怎么可能有地下十七层我真是见了鬼了”他知道城里有高楼大厦，也知道大厦下面都有地下层，一般都是用作地下停车场的，可却没听过那幢大厦有地下十七层的。 汗水从身体的毛孔中不断地流出来，头发已经完全湿透，汗水不停地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又侵透了衣裳，有的汗水还流到了眼睛里，汗水中的盐分令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何显泉又抹了一把脸，却觉得抹下来的汗水与之前有些不同，感觉有些粘稠并带有腥臭的味道。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那阴森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我说你跑不了，你就是跑不了”阴森的声音带着蔑视的味道，好像是将他当成了到手的猎物一般，任意玩弄。 听到这句话之后，何显泉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地扭动着脖子，向斜后上方看去，此时楼道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够听到颈骨转动所发出的摩擦声。 当他扭过头望去的时候，看到了那张令人恐惧的脸，黑色液体不断地从空洞的眼眶和咧着的大嘴中流下来，不断滴在他的头顶 怪不得感觉脸上流下的汗水又腥又黏，它竟然是这只鬼眼眶和口中流出来的液体 若不是因为极其恐惧，恐怕何显泉会立刻呕吐出来，就像那天与父亲喝醉的时候那样。 更加令人恐惧的是，他只有一颗头颅在空中飘着，脖腔子上的rou参差不齐，有的部分只有一条rou丝相连，白色的脊柱露出一段，中间部分不断地向外淌着油状的骨髓。 “啊”何显泉猛地站起身，一下子将那颗头颅顶得飞了起来，顾不上溅到身上的骨髓、血液以及黑色液体，玩了命地向下跑去。 “嘿嘿嘿嘿你跑不了的”那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 鬼头的这种行径令何显泉想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老鼠就算是跑得再快，也逃不过猫的爪子，老鼠在经历了数次抓放的恐惧之后，最终还是要被猫儿吃掉 此时，何显泉感觉心脏再次跳动到了极限，双腿也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迈动一步都异常地艰难。终于，他脚下一个不稳，顺着楼梯摔了下去，滚到拐角处时，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砰”地一声。 浑身上下难以忍受的疼痛完全代替了恐惧，一股股的剧痛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 “唔”何显泉感到脚脖子扭伤了，甚至有可能是骨折 疼痛会给人带来愤怒，而愤怒会让人忘记恐惧，一个愤怒中的人，甚至有胆量挑战比自己强大很多倍的敌人。 “你妹的，不就是只鬼嘛还没有身体，光剩下一张被豁开的嘴，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有嘴，我也有”何显泉的愤怒使他红了眼睛，他不再逃跑，反而转向鬼头追来的方向死死地盯着，目光中的愤怒甚至可以让一切事物被焚毁。 “若面前的真是鬼，就意味着鬼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我死后也会变成鬼，我变成鬼也要和他死拼到底。”想明白这点之后，何显泉心中的恐惧立刻少了很多 “嘿嘿嘿你跑不咦好奇怪，你是第一个见到我之后，没跑得力竭而死的第一个人不错不错，得好好和你玩玩。”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耷拉在脸上的白眼球不断地晃动着，像是在变换着角度观察何显泉。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我今天和你拼了大不了我也变成鬼。”何显泉咬了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迎着鬼头走了过去。 “你这小子，打了鸡血不成”鬼头并没有被这排山倒海的气势吓倒，大喊一声，张开大嘴将爬到嘴边的蟑螂一口吞下，不断地咀嚼着，猛地扑了过来。 打架的经验何显泉还是有的，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打过几场架，不过还没听说谁和一只鬼头打过架 飘在空中的鬼头十分灵活，每当何显泉出拳或者出脚的时候，他都能避开。而他似乎有着极其特殊的癖好，专门挑着空当，来咬何显泉的裆部 何显泉大吃一惊，心道：这要是被他咬中了裆部，恐怕一下就得把我变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凭着四肢健全，何显泉勉强与鬼头周旋着，脚上的伤处越来越痛，动作也越来越迟钝，若不是强挺着闪避开要害，几次险些被鬼头咬到。 冷兵器战争是极其残酷的，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期间鬼头也中了几拳，拳头自然都落到了他的牙齿上，因为何显泉害怕他一口咬到命根子 丢了一些牙齿并没有削弱鬼头的战斗力，好像那些牙齿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一样。 鬼头看出来此时的何显泉已经是强弩之末，狞笑着从各个方位袭击着。令人恐怖的是，鬼头口中和眼眶中的黑色液体不断地甩出来，溅到他的身上，这种液体令人奇痒无比，就连愤怒中的他也顾不得搏斗，不禁向去抓痒痒。 鬼头狡猾至极，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机会，趁着何显泉抓痒痒的机会，迅速一冲，一口咬住了他的要害。幸好之前已经打掉了他的一些牙齿，就算是这样，他也感到要害被咬得一阵剧痛。 “啊”这股来自于下身的剧痛远不是刚才摔伤所能比的，何显泉的大脑好像一下子炸开了，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令他奇怪的是，在痛极了之后，竟然产生了一种麻麻的感觉，他还在想着：原来痛的极限竟然是麻 遭到了剧痛之后，何显泉头脑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腔怒火，对鬼头的恨意。 鬼头嘿嘿地阴笑着，咬住命根子不放，上下牙床不断地左右错着，若不是没有了牙齿，恐怕早就咬了下来。 何显泉也借着机会一下将其扑倒在地，用尽全力击打着他。 鬼头被打得哼哼着，却并没有松口，幸运的是，他好像也是怕痛的，否则，何显泉就完全没有胜算 他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拳，最后脸出拳都已经没有了力气，身体软软地滩成一堆。 鬼头更惨，腐烂的鼻子已经被砸得稀巴烂，只在连中间留下两个黑黝黝的洞，一只蟑螂爬进爬出，令人恶心不已。两颗悬挂在脸上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原本咧开的大嘴，被何显泉用双手活生生地撕开，黑色的液体不停地流出来。两只耳朵也只剩下一只，另外一只就在何显泉的口中，发出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他想吐出来，却连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口中还有一块鬼头的头皮，皱皱巴巴的带着几根头发的头皮，上面还附着一只被咬碎的蟑螂 鬼吓人，鬼吃人，鬼咬人，而今天，何显泉的出现却打破了记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居然把鬼给咬了 “靠你是鬼还是我是鬼这么猛”鬼头说话的声音不再阴沉，也不再沙哑，而是变得含糊不清，因为他所有的牙都被打了下来，鼻子也无法正常呼吸。 何显泉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整个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命根子已经没有了知觉，甚至都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泪从他的眼中一滴滴落了下来，虽然这个年纪还没有生儿育女的念头，但是他知道，没有了命根子，男人就不能称之为男人至于泪水，并不代表他害怕死，它只代表着对生的眷恋。乡下还有父母，老了之后还需要他照顾，泪是为他们流的。 抹了抹眼泪之后，何显泉重新又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那只鬼头，将口中的头皮和耳朵吐了出来，同时吐出来的，还有一口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 鬼头空洞洞的眼睛好像是望着何显泉，他开始有些颤抖，身上散发着恐惧的味道，转瞬之后便一点点地蔓延着，这股恐惧就像是冬天草原上的一颗火星，足以燎原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今天我要弄死你，就算你是已经死了一次的鬼，我也要让你再死一次”何显泉咬着牙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落在地面上的鬼头，此时他浑身痛疼酸软无力，拼的是勇气和气势 鬼头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嚎，飞在空中，毫不犹豫地沿着楼梯向上飞去。 “靠，有本事别跑”何显泉色厉内荏地喊叫着。可是他心里明白，此时的战斗力已经是零，而鬼头，就算受到了如此重创，仍旧有飞行的能力，这说明他仍旧有战斗力，只是被这股气势吓走而已，若是真的飞回来，恐怕何显泉也只有被虐的份儿。 见鬼头已经无影无踪，何显泉再次坐在了地上，靠在墙角喘息着。 噩梦并没有随着他的勇气而结束，眨眼的时间后，阴森恐怖的“嘿嘿”声再次响起，令何显泉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迎面飘了过来，脖子上的正是那颗被暴揍了一顿的鬼头 玩大了 鬼头居然将他的身体弄来，从体型上看，鬼头生前一定是一个庞然大物，对上何显泉这样一个相对比弱小的身体，应该和车轮碾压一只乒乓球没什么区别。 他狞笑着飘了过来，一边向前飘着，一边将丢在地上的眼球、耳朵、头皮等都捡了起来，又安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何显泉想努力地站起身，却发现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抬起眼皮都有些费劲。 他心里暗叹着：这下完了，不但没有完成我到城市里淘金的梦想，还死在了这个没人知晓的鬼地方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一声叹息从上方传来。 “老二，算了吧，你也没什么损伤。这么多年了，好容易有人闯了进来，这说明他和我们有缘，放过他吧，让他给我们服务不好吗”女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鬼头没有做声，只是用他那白色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何显泉。 女人幽幽地向何显泉靠近，俯下身体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何显泉心中恐惧着，没有听清女人说的是什么，正想问问，却见那女人悠地一下不见了身影 何显泉抬起头来，看到鬼头刚刚安好的眼珠子闪出了一丝光芒，随后他冷哼一声，挥舞着拳头打了过来。 “靠，小兔崽子，敢和我叫号”鬼头口中骂着 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在何显泉的头部，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