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薛宝钗的第一印象
俞禄斜眼睨着眼前这位肌骨晶莹、举止娴雅的薛家大小姐,放在现代,她这年龄自然显小,但是在古代,她这时早就不是孩子了,宛若银盆的福相之脸洁白如玉,额头被不深不浅的刘海所覆盖,一双水杏眼睛随时随地带着亲切柔和,些许丰满的体型有杨妃之态,穿着半新不旧,那双手放在一侧优雅福礼,尽显大家闺秀标准淑女的风范,极易给人好感。俞禄眼睛转了转,道:“那在下便陪姑娘走一趟吧。” “多谢。”薛宝钗既不过分亲切也不失礼地举步上车,她原是为了笼络人心才去城外张家的,现下家人无不对她交口称赞,这些琐碎的事情原本该归哥哥薛蟠来管,可是父亲早逝,母亲便惯坏了哥哥,哥哥这年纪还一事无成,又惹了官司,她便出面自己去做,好在薛家有皇商之名,即便不想抛头露面,亦无可如何了。 俞禄策马跟在车子后面,此事经过他全程目睹,人家请他做证人也没什么,左右瞧瞧,老蔡头被人抬了先行一步,张德辉、张德高兄弟俩则是跟随宝钗,骑着马在商议些什么。 薛家只是祖上做过紫薇舍人,也就是中书舍人,后来人没有做官的,对比一看,其实四大家族之中,薛家有钱不假,但是自家权势不足,薛蟠出事还要倚仗贾、王两家,也难怪乎,薛蟠之父在世时,一心调教薛宝钗以入宫选秀,使得薛宝钗小小年纪便通古博今,还充满了nongnong的礼教道学味。俞禄在路上如此自思,再说到薛蟠,自己跟宝钗走一回,也算偿还了一点人情吧? 入了城门,进应天府衙门大堂,三曹对案,李家得知消息,早又遣了一位管家来,原来老蔡头也不简单,他的meimei正是李守中的一房小妾,颇受宠爱,有了meimei的枕边风,老蔡头才敢在外横行霸道,现在老蔡头一死,蔡姨娘焉有不管之理。 上任不久的应天府知府贾雨村在座位上皱着眉头,经过了上一次薛蟠的官司,他觉得学到了好多官场的门道,因此出事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一切消息。蔡姨娘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庶出的,但很得正房太太欢心,从小接过去培养,如今许了甄家的嫡长子甄致为妻。 这关系看似一团乱麻,却成为历来官家俗套,贾雨村自觉官官相护不过如此,可他看见证人俞禄进了大堂,才几个月不久,这位扬州盐运使司运判居然到了此地,两人在林如海书房还有一面之缘。如今的贾雨村已经留了胡须,一任未满,再革职几年,也不再年轻了,他拈须道:“可是俞大人么?来人啊,赐座。” “谢过贾府台。”俞禄悠然坐下,两侧皂吏拾着水火棍威武肃立,再外是挂满刑具的库驾,使得公堂平添了几分威严,主座两侧有书办记录、师爷旁站。 李家管事闻言不禁一惊,想不到此人竟然也是一个官,不知是什么来头。作为被告一方的薛宝钗心里暗自奇怪,这人还是官老爷?那又为何在桑地旁观?她不过瞧着俞禄还顺眼,还以为是俞禄怕了他们薛家才跟过来的,而且还与贾雨村相识,他到底是何人? 问案之时,俞禄谁也不偏袒,不过如实回禀,贾雨村也不赖,再也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思考一番,叫郎中检测了老蔡头的尸体,果然有疾病在身,并不是殴打致死,属于突发状况,便驳斥了原告一方的状子。李家原不想闹大,据说李守中得知此事,对下人很是严厉训斥一顿,因此那管事只得自认倒霉。至于薛家再告李家抢夺桑地水源的状纸,贾雨村回了,桑地该找体仁院、织造局处理,拒不受理,他谁也不想得罪,令人啼笑皆非。 这两条案子完毕之后,贾雨村起身笑道:“今儿我看了邸报,俞大人上奏《治河八疏》,皇上颇有赞誉,可喜可贺!大人身登青云不远矣!若有闲暇,本府扫榻相迎!” “府台大人过奖,本官尚有要务在身,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告辞了!”俞禄还了礼出来,又是叹息贾政用人不明,又是暗暗腻歪着,贾雨村的填房夫人不是娇杏么?娇杏可是香菱家的丫头,如果带香菱一起过来,贾雨村会是什么表情? 出了大堂的薛宝钗听见贾雨村说皇上居然看重俞禄,不禁吃惊,此人这样的年纪,实在官运亨通,又闻得他姓俞,哥哥打官司抢来的丫头,好像说过送给了一位俞大人,难不成是他?薛宝钗水杏眼眸流转,便以为他也是司空见惯的好色之徒了,不过俞禄说出实话,确实为他家免了一场纷争,薛宝钗出来到院中,手握帕子福礼谢道:“多谢大人实话实说,不知大人身份,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不必多礼,不知者不罪,姑娘何罪之有。”俞禄虚扶了一下,见她肌肤丰泽,身上的玫瑰紫二色坎肩更增华贵气色,面白如雪,简洁典雅,不觉多瞧了一瞧,笑道:“在下和令兄前儿刚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有赠婢之情,还望姑娘代我转告一声。” “这个自然使得,不过我家已打点行装预备进京,家兄恐不能来谢今日之情。大人想必是协理织造的那位,我家是皇商,有采办丝绸之责,还望大人届时援手则个,如此家兄的赠婢之情,亦足以偿还了。”薛宝钗端庄大方地微微一笑,三言两语便又扯到实事上来,让俞禄暗赞,如果她是个男人,薛家以后也不至于败落。 俞禄点头应允,薛宝钗便再福一礼,出了府衙大门坐轿而去,俞禄回想,织造局他能不能插手还难说呢,薛宝钗也不过希望他不横加阻拦罢了,此举似乎是江边卖水多此一举,但务实的宝钗多为哥哥拉一个益友,实则较为明智。 选秀制度朝廷自有规定,薛家进京已是必然,俞禄想想自己一路走来,原来红楼剧情早被他搅成了一锅粥,秦可卿出了宁府、贾元春前途未卜、林黛玉还没进贾府、香菱没跟薛蟠……因为俞禄的一个个举动,一条条悲剧路线也随之移动了轨道。 …… 无端费了半天时间,也不知香菱在客栈能否自理,而甄应嘉现在对他态度不是很好,从甄总裁的角度考虑,自然不希望有人横插一杆子。俞禄心下有了主意,便仍回培鑫客栈,开门只见床被叠好,屋子似乎打理过一番,香菱趴在窗上,素手支着下巴独望秦淮河的船娘划着船过了文德桥。 文德桥再过去便是江南贡院,康靖四十七年乃马年,届时江南生员会到贡院参加秋闱考试,不过他们可不敢过文德桥,这边是风尘歌女,未免有辱斯文。从楼上远观可见条条巷道,贩夫走卒,商贾大户,车水马龙,这样的烟尘气息,使得脱离了那段黑暗的香菱雀跃着眉头,眉心的胭脂痣跟着微微挪动,她这姿势看来,身体被一件背心勾勒得甚是紧致。 “吃过了么?”俞禄对自己一夜未归而怕她不能自理的担忧刹那间烟消云散,走到她身边,全打开了窗子,深深吸气道:“秦淮河名不虚传,闻着都有一股脂粉味。” 香菱回过神来,修长的睫毛微眨,倏地盈盈下跪,连披肩的头发都托到了地上,跪得很低:“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先吃,早间客栈送了上来,还请大人先用膳吧。” 尽管对这时代的礼数尊卑深有体会,但是俞禄见香菱恐惧担忧的模样,心下也不免惆怅,亲手扶了她起来上座,共食一桌道:“你就当是我的命令,往后不用下跪,不必拘礼,不必怕我,其实我不怎么喜欢繁文缛节,不过有时候不得不从罢了,你有了我的免死金牌,便不用担心。” 香菱一直见他不苟言笑,可相处起来,却和气极了,昨晚他还担心俞禄会丢下她不管不顾,现在见了各种不安渐渐消散,边吃边低眉顺眼地道:“我真担忧呢……前儿在人牙子那里,我一直喊他作爹,想不到你这样好说话,你看这镯子,他们为了把我卖得多些钱,特地买了这么多装饰。” “你想要,赶明儿我带你去买。”俞禄也一天不及吃饭,囫囵吞枣地吃完了,楼下又有甄家的管事来请,他们自然查明了他的下榻之处,俞禄琢磨着回了,又起身换衣。 香菱听俞禄的话,明显是要她做通房丫头的意思,她听人贩子说过,倘使卖得好,指不定有人把她当夫人待,卖得不好,也就一个妾,特别江南有一种普遍习俗,富贵人家的公子未婚之前,便有通房丫头侍寝,以此不让公子们寻花问柳。香菱的脸红了一下,待伙计收拾杯筷下去,才颇为生硬地伺候俞禄换衣,低声道:“这补子上的是鹭鸶,不知是几品的官?” “六品,以后如果升了,就是白鹇、云雁、孔雀、锦鸡、仙鹤,那才光荣呢,谁见了都要低头三分,不用去赚钱,也有人给你送。”俞禄恬不知耻地述说着腐蚀的话,穿了靴子,拉了香菱的手坐在床上:“我掐指一算,你老家应该在苏州,明儿我若是去了,定然带你过去,房里也有书籍,你想怎么看都成。” 香菱被他哄得雨过天晴般绽放了笑脸:“我等着老爷回来。” 【注释:香菱道:我酷爱学诗,连语文课本上都有香菱学诗,来一些收荐、收藏,看我给你们yin一首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