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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回 春日不再来

    第一百五十一回春日不再来

    广陵王刘胥自杀了,原因是因为女巫女须事情的败露,自杀了,他杀了女须家里二十口人都没有阻止消息的外露。他是天子祖父的弟弟,刘旦的同母亲弟弟。

    “有人说,陛下派官员查女须的事情,他于定国身为廷尉却不给广陵王一点面子,非要把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拿出来说。”杨恽虽在家里却是愤愤不平。他现在唯有找自己身边的女人说说。

    于定国,自己被贬就是他坐实了自己,要不然陛下只会轻轻放过去。

    “广陵王不是陛下的长辈吗?陛下一直对他礼遇有佳。”

    “何为恩遇?要用你时就有恩遇,如今天子不可能让人夺了权,他觉得广陵王是威胁。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我跟着他保一时平安,要是不服他,他自然会给我好看。我外祖父当年也是如此。”

    “夫君,您千万不要与陛下对着干。”赵女说道,“妾身担心。”

    “你担心什么,他不会赶尽杀绝的,好好活着……”杨恽说道,“过些快乐的日子就好了,也许陛下会忘记我这个人。”

    “夫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有顾及,想做什么就去做,妾身再也不说什么了。”

    赵女很是善良,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留下了赵女。这不是告诉自己,自己现在想和谁在一起,她都没意见了吗?

    “我不想死了,我为什么要死?我逃走就是了,天下那么大。昔日英雄也会暂避风头。我先要去见一个人。”杨恽改变了主意。

    “你去哪里见谁?”

    “我……只是见一个故人。”

    “不行,等你一一告别,会被人发现的,反而显得我们有什么预谋了。”

    有预谋,当初霍家被自己告发的原因就是预谋谋反,自己如果违了皇上的意思,也会被人告发,那么就是自己提前寻死了。赵女所说的宽容看来还是停留在嘴上的。

    “憋屈,还让人活得舒畅吗?”杨恽说道,“给我备酒,乐一乐再说。”他何曾想过自己会过这样的日子。谋反自己不能,躲避也很难,等死又心不甘,最主要是低头,更是难受。

    洋洋洒洒的文字,却因为缺少证据,换来的就是诽谤和嫉妒的口实。酒也不能解这个难题。写文做赋,发发牢sao成了杨恽的现状。

    日食本是天象。可有人偏偏要扯上自己。杨恽因为写给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孙会宗一份书信被人告谋逆。这回皇帝竟然没有出面,任由他关在了监狱中,更可恶的是那个以公正廉明为标榜的廷尉于定国判自己腰斩。可笑自己不过说了几句牢sao话,说了天子几句坏话,他就抓住了自己,还硬生生要杀自己,自己的妻儿被流放到河西,这算什么。

    秋后处决,但是却没有什么来看自己,被连累的还有侄儿杨谭,孙会宗,未央宫的廷尉韦选成等人。他们虽然无性命之忧,却被皇帝免了官。

    大狱之中的死牢带着一股霉味,杨恽躺在这草堆之中。

    “你要让陛下饶过他们很简单,收起你的傲慢。”于定国慢悠悠说道,“陛下认为侯爷您不该在这里。”

    “我知道他就是要给我下套。”杨恽说道,“哪有他这般天子?”

    “杨恽,你书白读了,哪有臣子故意与天子作对的?”于定国说道,“他是天子,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商纣王滥杀忠臣也值得歌颂吗?”杨恽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有才学的人是要尊重的,不是拿来陷害的。”

    “你还说……”于定国说道,“你让我怎么收场呀!”

    “忠义皆死,死于谗臣。”

    “你死前还有未了心愿吗?”于定国说道,“我不能让人死不瞑目。有人来探监了。”

    “我早就说过我谁也不见。”

    “见不见不由你。其实这个人一直想见你。”

    一个女子怀抱琵琶从外而进,一身血红的斗篷,半遮着脸,杨恽觉得这神神秘秘的一定又是那个幺蛾子,于是转过身面朝里面。

    “都说你荒唐,你还真有这个胆子。我死了,你也不能落个好名声,昏君。”杨恽一肚子气

    “杨大哥!”那声音很熟悉,但不是杨恽本来想的。他回过了头,一个憔悴的女子站在幽暗的通道里。虽看不清脸,但是一种伤感从里透到了外。

    “杨大哥,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她是霍成君。

    也许人之将死,那些虚话都不说了,于定国退了出去,他可能真不想听到他们之间的话。

    狱舍之外,有两人站在院子里,一男一女,这竟然是帝后。

    “怎么样?他们有话说吗?”刘询问道。

    于定国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到琵琶声响了起来。

    “嫣儿,你知道吗?”刘询一下子抱住了王嫣。“成君在说什么吗?”

    “我不是很喜欢音乐,陛下……”

    “他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成君是个笨笨的女孩子,她孝顺父母,可惜生在霍家,那个杨恽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不过也太笨了,害得我花了那么多精力。”

    “真的吗?陛下,你为什么要撮合他们,这对赵女来说可不是好事。”王嫣说道,“他可并不领情,只会与陛下作对。”

    “不……他只是看不惯长乐,只是肚子里藏不住什么,他不愿意隐忍。”

    “陛下,您真要放弃杨恽?”

    “留着他只怕那帮大臣学他造反,背后说三道四,这样做也还他一个人情,当年丞相的恩情,何况他家也不至于因为他受太多的连累。”

    一阵笛声响起,这应该是杨恽在回应这一切,笛声和缓平静。刘询笑了:“你听,杨恽的心融化了,剩下的事就让于定国去做吧。”

    “赵女情以何堪?”王嫣叹道。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要有你的一半那么贤惠,杨恽就不会经常来宫里胡闹了。”

    胡闹?王嫣笑了,自己不胡闹,难道心里就不吃醋?他做了天子就越发任性了,自己说不了他,唯有按道理尽心辅佐,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妻子,更像是他选中的辅臣。

    昭台宫的废后也搬家了,搬去了云林馆,一个更偏更小的馆舍,她在那边结束了自己生命,世上再也没有杨恽了,这一年皇帝身边又少了两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