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治

    元初呆呆的看着舒颜在狼藉的房屋中来回翻找，终于从里面找出一件破旧的小袄，给他披上，元初的脸颊已经冻得发紫溃烂。手指也变得僵硬结痂，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就会捞下残疾，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大的罪。

    舒颜与元初分了余下的团子，准备离开时，元初拉一拉她的头发，舒颜转头，看到一旁墙角下躺着的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看身形似乎是个十三四的孩子，在那里痛苦的**着，

    舒颜放下元初，快步走向前，探了探鼻息，虽说十分微弱，但还活着，那孩子感觉到有人，气若游丝道“我好疼好疼，救救我，jiejie，我不想死，我还要给爷爷买药。”舒颜安抚好他，从药箱中拿出止痛针给他打了一针，他安静的睡了过去，舒颜对着元初说“你可以自己走吗？”元初点了点头，舒颜背起那个孩子。

    舒颜来到一户人家，大门紧闭，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味还是让她知道，这是个医馆，她放下那个孩子，前去敲门，可手都敲疼了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医生，不，大夫开门啊，有病人，身为大夫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喂！”舒颜大力拍了拍门板，泄气的坐在门前。

    那个孩子虚弱的喊了声“杨爷爷”门内似乎有了动静，一个小老头伸出头，招手让他们进来。

    舒颜暗自打量此地，简简单单的桌椅，凌乱摆放在一旁的药材，显然像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是简陋的医馆。

    那个开门的老头，把受伤的孩子抬到一旁的小床上，从那堆药材中找出黑乎乎的药瓶，从中取出药粉，抹在那孩子受伤的部位，伤口不久就不流血了，那孩子的气息也开始变得稳定，这是老头才注意到站在墙角的舒颜与元初。

    “小雨这孩子，恐怕活不久了，内脏出血，淤积腹腔，命不久矣啊。”

    “他还这么小，这么小”舒颜握紧双手，这种手术，这种手术，她可以做，可是现在，她拿什么做。

    “这世道啊。”老头脸色暗淡

    “二位是从陇右来的吧”小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是。”舒颜不知道陇右在哪里，只好随声应和。

    老头子从里屋拿出一壶热水，给两人倒上，一杯热茶下肚，两人立马感觉好了很多。

    小老头叹了一口气，拿给舒颜几包药。

    原来，这老头子与者受伤的孩子认识，听的是熟人的呼叫才开的门，要不然，任凭舒颜两人就是喊破喉咙也叫不开着门，这受伤的孩子叫小雨，父亲考科举屡试不中，且在小雨一岁时去世，母亲改嫁他乡，只留他与家中祖父相依为命，大乱之中小雨祖父旧病复发，小雨冒险外出，遭遇流民才至如此。

    舒颜拉着元初来到杨爷爷面前“大夫，这孩子手脚皲裂化脓，什么药物可用？”

    舒颜倒是知道有药可用，可关键是她现在没有。

    小老头拿出一瓶药膏，舒颜为元初抹上，又让他看看元初的喉咙，老头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满面狐疑的对着舒颜道“这男娃定是被人喂食了烈性药物，损伤了声线，又遭寒气入体，恐怕以后痊愈的机会很小。”

    舒颜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没有药，她的药箱中大多是普通的消炎药，抗生素什么的。

    一个西医，没有了先进的现代医疗器材几乎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没有CT，没有无菌病房，她什么也干不了

    她拿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存活。

    她怎么救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山西太原府总督府

    一名白发老人，面沉如水的看着手中的案宗，良久，背身而立，叹了口气，大明江山的腐朽已经到了根部，朝廷下发三万石粮食，一千万两救灾白银，经过层层盘结扣押，剩下的还不足一半，这点儿东西于西北灾情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西北民乱，这可是要动摇大明国本的啊，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

    老人继续埋首于众多的案宗中，黑夜中，一灯如豆。

    舒颜在医馆里待了半日，便谢过杨大夫，背着小雨，来到小雨的祖父身边，老人家气息奄奄的躺在破旧的床上，只出气不进气，舒颜赶忙上前拿出听诊器，查看病情，元初去厨房煎药，小雨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老人的心跳微弱，枯黄发瘦，浮肿黄疸、腹水，并且伴有浓烈的异味。

    腹部有肿块，舒颜心中揣测，对着小雨问道“你祖父排便可有异常？”

    小雨思考片刻道“经常便血。”

    结肠癌就有黄疸、腹水、浮肿等肝转移征象，以及恶病质，直肠前凹肿块，锁骨上淋巴结肿大等肿瘤远处扩散转移的表现。

    这是晚期的表现。

    这种病在现代，也只有保守治疗。

    在这种时候，自己又只是无能为力，小雨看着舒颜的脸色，不发一语的躺下。元初进来看着一旁默然不语的舒颜，也只能拉拉她的衣袖。

    话说，这个小孩子，还真善良，

    舒颜在小雨家呆了三天，虽然一天只吃一顿饭，可家里的存量依旧快要见底，于是，舒颜这日孤身出门寻找食物。

    经过三天的洗劫，雍州城内到处狼藉满地，今日反军流民聚众冲入本城首富王家，所以街道上显得稍微有些安静，舒颜千辛万苦中终于找到一袋被老鼠啃过的红薯，正准备回家时，从城门传来的声响，让她愣到了那儿。

    雍州民乱三日后，富越集齐三万大军，其子富易亲率前往平乱。

    军队的到来，使雍州的局势迅速变化，反军本就不怎么牢固的组织迅速土崩瓦解，几个头领也在当天被杀头。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躲在家中不敢出来的人也出来领些救济的米粮。

    那个叫富易的大人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官员。

    乱民被安置在城西，由官府提供粮食，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但只有富易自己知道，父亲周转而来的粮食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这种局面本根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西北之地储粮本就不多，加之今冬大寒，河道冰冻，漕运不通，江南米粮运至此地，实在困难。

    而且，西北官僚贪腐，各重关系盘根错节，就像父亲所说的，在这场灾难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额手称庆，准备大展拳脚，大捞一笔了。

    各个世家大族在年初就开始屯粮，准备在此时发一场大大的国难财，西戎又虎视眈眈，边疆局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父亲可真是得了一个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