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母亲的眼泪
大娘子摇了摇头,也是生气的说道:“我之前也纳闷呢!明明夏大夫那说三弟只是风寒,怎么这才过了几,三弟就一下高烧发、浑抽搐不止了!还说夏大夫是城里的名医,哪有名医连病也看错的?” “大姐,你进去看过三弟了?”听大娘子描述得这般清楚,三姨娘疑惑的问道。 大娘子声音一窒,脸上的慌乱尴尬一闪而过道:“我当然没有去过,我怎么可能去?母亲说了,这恶疾还不能诊治痊愈,小孩子不能冒然跟病人接触的!我只是,只是听丫头们说起的!” 大娘子的话三娘子可不相信,如果不是看到了,她哪里会一脸回忆的样子,明明就是亲眼看到了三弟发病的样子,不过是怕别人知道她进了内室,会对她指指点点。 “大姐,你难道真的相信祖父他们说的?我觉得三弟的病不会传染,不然四姨娘和这院子里那么多下人,哪能都好好的呢!而且我前天是真真的看见四姨娘和三弟两人,都好好的呢!”没有亲自看过三弟,三娘子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不放心,若是能诳了大姐一起去偷看一回,应当可行! “可祖父也说有些恶疾可能要好几才会发病!幸好三弟这两天一直被困在这院子里,若是真去了学堂,说不定我和你也跟着一起染了这恶疾呢!五妹今早不就上不了学堂,说不定祖母还怕她也染上了……”大娘子怨声道。 “大姐,你别胡说了!若真有这么厉害的恶疾,夏大夫果真会那么轻易开方子么?三弟那么可的人,记得上次一起去花园,他还粉嘟嘟的唤着你我做jiejie呢!大姐。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三弟?”三娘子虽然心中对这个三弟并没有多少亲近的回忆,但是至少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跟自己这体还有血缘关系;所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自然对他的病总有些不能接受。 大娘子不住翻了个白眼,“江蕙雅,你不要命了吗?祖父和爹爹可是严辞厉令不许我们进内室见三弟的,这恶疾哪里能给你这样闹着玩的?别说是我们了,就是之前五妹撒泼了要进去瞧三弟。也被祖母令人灌了安神汤药带回了敬怡居,你若不怕死就尽可去试试。” 三娘子一愣。难怪总不见五妹的影,原来竟被灌了安神汤!这安神汤就相当于现代的安眠药,不过剂量要轻些,五妹那样的小不点一碗灌下去,再激动的闹一会,不就刚才发挥药效晕了过去?能让祖母对她用安神汤,只怕五妹之前肯定是闹得很大,没有人能劝得了吧!都是兄弟姐妹这些亲人之间,总有些特殊的感应。莫不是五妹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所以才闹着要见三弟吗? “大姐,你就说你其实不敢吧!就是怕被祖父和爹爹发现,又怕到时候遭了训斥丢脸,还怕真的染了什么恶疾?大姐你不敢去便算了。全当我之前没说;不过我是要想办法去见见三弟的,好歹三弟还叫我一声三姐。”三娘子这时候可不会再管大娘子那大小姐脾气了。只管把话说得越难听越好,只要大姐来了子,倒不怕不成功。 也是三娘子料得不错,大娘子做为嫡女在江府里基本都是横行无忌。从小她就深知自己的地位在府里头独一无二,不管是丫环婆子,还是那些姨娘小妾,见了她都只能算个奴才,所以无论做什么,她还从来没有怕过。 这次不同,母亲和祖父爹爹几次三番提醒不能去见三弟,加上她本对三弟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所以才没有逆了长辈的们的意思。可若今天生病的人换上是二弟,管他是谁下的命令,大娘子肯定是要冲进去照看的,所以在她看来,为了个庶弟,确实不必要去冒这个险。 可三娘子这话一出口,她心里立马火冒了三丈,竟然说她怕事?她江欣雅可是江家的嫡长女,哪会有她怕的事?虽然心里的确有些担心被发现被训斥被染病,可也只是担心罢了,哪里算是怕?“三妹,你什么意思?谁说我会怕?不就是去看三弟吗?你敢去我自然也敢去!三弟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然比你更担心他!” 大娘子大声说道,激动之处忍不住还站直了子,三娘子见此抿唇一笑,直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不一会,只见临湖居偏西的角落里,有两个影朝着前面慢慢的移动起来,正是大娘子和三娘子;只见此时两人的脸上都蒙了一块丝帕,正左右观望的小心的移动着。 好一会她们听到一个房间里传出幽幽的啜泣声来,三娘子一震,拉着还往前拱的大娘子,两人靠了上去;幸好她之间看了看地形,知道三郎这间屋子刚好临着西边的小院墙,因此要找到这里并不难。 大娘子这个精得很,将头前的窗户往上提了提,就推开了一个小缝,丝毫声音都没发出来;三娘子敬佩的扬了扬拇指,难得大娘子笑了笑,很是兴奋。 三娘子从窗户的小缝往里瞧,只见屋内此时有些暗沉,她观察了一会才搞清楚,原来这窗子开在榻的侧面,所以这一瞧,刚好看到四姨娘趴在沿的背影,而右边正是一个屏风隔出的小间,平时用来换衣、沐浴。 此时的四姨娘正趴在哭泣,屋子里并不见有人说话,因为榻的昏暗有些看不清楚三弟的形;三娘子忍了会才隐约的看到锦被上一个小小的轮廓隆起,再就是模糊的脸。 大娘子出奇的冷静沉默,等了好一会,三娘子还当不会有人说话时,终于听见里屋传来了声音,有些模糊和遥远,看样子,说话的人是在这屋子的外间;“四姨娘,三郎形怎么样了?要不我进来帮把手,你先去休息一会吧!” 这声音竟然是三姨娘的,三娘子瞧见大娘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里间的四姨娘却是擦了擦眼角,勉强道:“三姨娘,我不要紧,现在让我去休息我又哪里能心安;泽儿他……”是一阵颤音,仿佛是眼泪又溢了出来,“泽儿刚才睡一会,我好好守一会,兴许他醒来的时候就好了!” “唉,你啊!”三姨娘叹了叹没再作声。 倒是太太的声音响起了,“四姨娘,有些事她们自是不好跟你明说,我虽也不忍,但却不得不要提醒你一句,三郎这病发得蹊跷,又正赶上现在好大夫奇缺,连夏大夫也被人请到城外,一时半分赶不回来呀!虽然白天也请了不少大夫,但这开出的药喝了好多碗,三郎这况……,你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这话说得实在直白得很,四姨娘哪里没听明白?不过说让她死了这条心罢了,可是她是三郎的亲娘,别人再怎么放弃,她也绝对不能放弃的!更何况,三郎明明已经好了些!“太太,三郎会好的!你来看看,他现在已经不抽搐了,人也安静的睡着了,只要等一会药效过了,就会好的! 三郎他还这么小,昨天还拉着我的手说要出去玩,他怎么会有事呢?他还没有读过书,没有去街上玩过,没有长大,……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怎么会有事?”说到最后,四姨娘几乎声嘶力竭,趴倒在上继续低吟道:“泽儿,你快醒来啊!你怎么还不醒?你不是说好了长大了要帮娘亲买新衣服吃好吃的么?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起来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就看一眼好不好?只要你醒来,娘再也不催你早起了,再也不会让你不出去玩了好吗?泽儿,泽儿,泽儿你说话呀……好不好,你醒来,好不好?” 都说慈母泪动天,此刻三娘子不知道天上神明是否看清楚了是否感动了,总之这一刻她已经涌出泪来,不知道怎的,那声音虽然很小,却句句像雷声一样在她心里轰鸣。这就是母亲对于儿子的吗?她心里满满的,有什么像要溢出来,可最后眼泪出来了,心里还是满满的。 大娘子异常的沉默着,双眼也有些湿意,别看她平时大咧咧的,其实也是一个感的女子;只不过大娘子还很别扭,见她打量的眼光,就赶紧转过了头去。 这一番动人的话语一出口,再不见太太或是谁的话语,三娘子也注意到一个异处;不管四姨娘这些哭诉有多大声,躺着的三郎却仍是毫无反应,连小小的痛吟或是任何动作都没有,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洋娃娃一般。她正要和大娘子商量,不想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来——是三姨娘! 三娘子捂着嘴,不知三姨娘为何进去了!之前三姨娘那虚弱的样子该是装的,其实体不错吧!她进去不会有事吧?三娘子满腹愁肠,这时候才不得不承认,原来她也有这种奇怪的担心。 “四姨娘,你先别哭!”三姨娘劝了一句,又道:“你看三少爷暂时呼吸平缓了,不如先照料一下。听说三少爷还在发烧,这窗户开几扇通通风,再用温毛巾给三少爷降降温吧!” 四姨娘看了一眼三少爷,十分赞同道:“三姨娘你说得对,我得帮三郎把烧退下去,听风,赶紧端一盆温水来,快!”也许是有了目标,四姨娘也来了精神,抹了把泪吩咐起来。 三娘子拉了拉大娘子的衣摆,两人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