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上 香
亓世文的伤日渐好转，家里就张罗去磨香寺上香，这是亓世文昏睡时许的愿。这天亓韩氏和阮氏蒸了白面馍，还买了香料，随后让亓世文净面。所谓净面就是好好洗洗脸刮刮胡须，这样表示对菩萨敬重。 原来这里人有病有灾常到寺里去许愿，病人如果好了要亲自去寺里给菩萨上香磕头，以表虔诚。 亓世文在那边也逛过很多寺庙，但他从没上过香磕过头，他是个无神论者，所以他不想去。亓韩氏忙道：哎哟，吾儿可不能不去，寺里的菩萨可灵验了！吾儿昏睡时俺和你爹面对菩萨许的愿，现在吾儿好了不去菩萨会怪罪的！吾儿快去净面娘领你去！ 亓世文被逼着从新洗脸刮了胡须，他趁阮氏出去就偷偷在她梳妆台前照镜子，这一照把他着实吓了一跳。他在那边是智慧型的圆脸，怎么到这边是方脸了？而且也不是那么白净黑了许多？还好这张方脸还不算难看，棱角分明，两眼有神，瞧着俨然还是愣头少年，比在那边年轻很多，就是头上的方巾和身上的对襟衫看上去别扭…… 吾儿可拾掇好了？拾掇好就走，给菩萨上香越早越好！亓韩氏说着和阮氏已经走进屋来，亓世文急忙离开梳妆台，他看到亓韩氏手里拎着包裹。 哎哟，吾儿世文这一洗刮越发干净好看，菩萨见了准喜欢！亓韩氏说着看向媳妇，阮氏也偷偷看亓世文一眼正低头抿嘴笑。亓韩氏又道，走吧，挺远的路，看去晚了菩萨怪罪！她说着已经走出屋去，亓世文只好跟在后面。 这正是那条去西柏山的路，亓世文已经走过一次，路两旁和山脚下的风景自不必说。 原来磨香寺在西柏山南面，顺着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向上走，首先看到的是高大簇拥的松柏树，在松柏树深处可看到石头墙茅草起脊房，这是门庭，只见门楣上刻着“磨香寺”三个大字；两边还有楹联，左边是：有缘缘缘不断，右边是：无事事事自寻。亓世文看着楹联觉得还有些哲理，可这寺为什么叫磨香寺呢？ 亓世文正想着就听喊道：吾儿世文，还不来正殿给菩萨上香磕头，躲在外面做什么？亓韩氏已经在正殿喊道，亓世文也只好向里走去。 这寺庙不算大，正殿只有七八个小和尚念经，一个像住持的老和尚身披皂色袈裟，脖挂佛珠，手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他见亓世文器宇不凡地走进来先是一惊，随后又仔细观察，竟然忘了咏经和敲木鱼…… 在正殿北侧供奉着观音菩萨石像，两旁是送子娘娘，石像雕刻得很好，而且上了油彩。在石像下方是长条供桌，上面有香炉供品，香炉内插着绺绺檀香正冒着缕缕蓝烟；早有几个信徒正跪在蒲团上向菩萨顶礼膜拜。 亓韩氏正在往供桌上摆放供品，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菩萨保佑，看亓世文走来就把三绺檀香递给他，告诉他把香点着后要双手恭敬地插在香炉里。亓世文在那边看过人们上香，所以他学着样子把香点着插在香炉里，看着香火飘着缕缕蓝烟呆站在那里。 亓韩氏看了气道：哎哟，吾儿莫非真的傻了？还不快去蒲团跪下给菩萨磕头！ 亓世文很不情愿地走过去，勉强跪在蒲团上，他看着菩萨，那菩萨也好像正慈祥地看着他。他想他在那边除了爹娘还没给谁磕过头，这菩萨慈祥就磕三个头吧。三个头磕完他在心里也默念着菩萨保佑，保佑他在这时空以后事事顺利，之后才起身。 这时亓韩氏摆放完供品也跪在蒲团上，一边磕头一边念叨：菩萨保佑吾儿好了，菩萨日后还要保佑俺亓家平安，让俺早日抱上孙子，俺给菩萨磕头啦！亓韩氏磕完头起身又面对菩萨拜了几拜，之后拉着亓世文要走。 阿弥陀佛，施主留步。这时那住持身披袈裟走上来道，请问施主可是周家庄亓家？ 亓韩氏回道：正是，敢问住持长老还有何事？ 善哉，那这位年轻施主就是前些天从这山上跌下去那位？ 正是吾儿，多亏寺里菩萨显灵保佑吾儿平安无事！所以今日老身特领吾儿前来给菩萨上香磕头！ 善哉，善哉，这年轻施主头上有灵光，还望施主随老衲到内室说话。那住持长老说完向一侧内室走去，亓韩氏和亓世文听了都很疑惑，但还是跟在后面想问个究竟。 内室很清洁，一张桌两个脚凳，墙上悬挂着一张佛像。那住持长老关上门道：两位施主请坐，老衲已经观察这位年轻施主有时，发现他头上灵光焕发，日后仕途无量。但也有克有难，到时还须防范。 亓世文听了认为这位住持长老是在故弄玄虚，什么他头上灵光焕发，别人怎么看不见？什么仕途无量？他不想做官更没想做大官，能在这国度好好活着就不错了！所以他静静地看着那住持长老，不说一句话。亓韩氏对住持的话不太明白，听说儿子还有难就惊慌问道：哎哟，吾儿还有难这可如何是好？住持长老可有破解的法子？ 善哉，这位年轻施主面相福厚，大难临头自能破解。 亓韩氏一听能破解很是高兴，就道：多谢住持长老，那就给吾儿出一个破解的法子，老身一家定当回敬！ 善哉，善哉，施主差矣！老衲没有破解之法，这年轻施主上有天时下有地和到时自能化解，这是天机到时自会应验！ 亓韩氏听了泄气，于是道：住持长老好没道理，既然吾儿日后还有难就应该有破解的法子，没有法子叫俺和吾儿来这内室做甚？ 阿弥陀佛，施主莫怪！老衲是看这位年轻施主文武全才，将来是东君国之栋梁才特意点拨，别无他意！ 亓韩氏这回听明白了，吾儿世文文武全才，将来是东君国的大梁！这话她听了当然高兴，可仔细一想这不是胡说吗？吾儿世文一天书没读过更没学过武，怎么就成文武全才了？于是她道：住持长老这就更谬论了，吾儿从没读过蒙童，哪能会文？吾儿又没拜过武师哪能会武？还咱东君国的栋梁，这不是谬夸吗？ 善哉，这都怪老衲眼拙没能看清，施主莫怪！ 亓世文很是惊异，这住持不简单，他能看出自己能文会武，还预言他将来是东君国栋梁之才。难道这住持是得道高僧，有先见之明？于是他起身面对那住持深施一礼道：多谢住持长老，后生不才，长老预见后生怕是愧不敢当，还望长老多多指点！ 善哉，老衲看施主是天降之才，磨难和机遇并存，百炼成钢，堪当大任！指点不敢当，不过老衲这里有几句偈语送给施主，还望施主铭记——遇柴有难水重生；地下碣石露峥嵘；中流砥柱国一统；九死神医毛毛虫。住持像念经一样念完几句偈语，又道，阿弥陀佛，送两位施主！ 亓世文虽然文武全才，但还是被住持长老这几句偈语说得云里雾里…… 出了磨香寺，亓韩氏问道：吾儿，那住持长老跟你说了什么？神神叨叨的，娘一句都没听明白。 亓世文还在想住持长老那几句偈语，听亓韩氏问就道：娘，那住持长老的话俺也不甚明白，他说俺日后能当官，但当官的路也不平坦…… 啊！真的？那咱老亓家可是烧了高香啦！亓韩氏一想不对，当官首先要识文断字，武官也能武，吾儿一个大字不识又不会武怎么能当官？她疑惑地看着亓世文又问道，吾儿，那住持长老说你文武全才，这不是胡说吗？你一天蒙童没念一天武没学怎么就成文武全才啦？俺看那住持长老是誑人！ 亓世文想自己能文会武早晚要被人知道，不如先编个谎言应付过去。于是他道：那住持长老没胡说，俺，俺现在真是能文会武！ 啊！吾儿，你，你什么时候学的文？又在哪学的武？娘和你爹咱全家人怎么都不知道？ 娘，俺昏睡那几日是去了另一个国家，那国家的男人都能文会武，他们就逼俺也学文学武，学不会就不放俺回来。俺就没日没夜的学，在这边就那么几天，在那边好像几年，俺学会了文武他们才把俺放回来。 哎哟，吾儿竟有这等好事！看来吾儿上次从山上跌下来昏睡那几日也值了！将来吾儿若是真像那住持长老所言，当了官也算是给咱亓家光宗耀祖啦！亓韩氏说着满脸是笑。 亓世文现编了一套谎言，想不到亓韩氏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