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远行前的准备(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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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色出奇的好,又是碧空无云的清早上,刘涣等人来到鹅湖山。 却说那铅山的赵知县听闻刘涣给他要“户籍证明”,他当下不晓得甚么意思,可也不好拒绝这个风头正劲的人物,当下叫刘涣写了模样,他再抄来盖印。 等刘涣挥笔而就,知县细读之后,道:“我道是啥,原来无非是证明你涣哥儿的户籍罢了。呵,你鹅湖山刘秀才之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却还要这等公文作甚” 刘涣只是好言相与,当下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来。 当这张户籍证明到手以后,加上辛弃疾的书信、赵汝愚的公文、赵挺的官印,刘涣觉得差不多了,便是走到哪里也敢趾高气扬,只要是在大宋的土地上。 “嘿有关系就是好办事”刘涣心底邪恶地升起了之念,当即自言自语起来 话表两头。 鹅湖山还是老样子,安静而祥和,朴素而亲切。这刘秀才虽是“外来之人”,而今也不由得触景生情,却把他乡作故乡了 那前些时日修好的道路,平顺地穿插在村落之间,刘涣心中多少有点成就感,慷慨道:“走鹅湖寺” 刘三等人闻言,一怕马背,马儿一声长嘶,绝尘而去,转眼到得鹅湖寺下方的官道上。 刘涣今日突然豪气顿生,当刻也不拜礼问门,却在山下大啸一声,道:“故人拜访,大和尚还不沏茶相候” 他师父以前说他体内有先天血脉,这事真假难说,他也不确定。他只晓得,而今自己是力大无穷,连这一声大吼,也如虎啸山谷、龙吟深潭一般 寺庙中的禅师和尚突闻一阵长啸,显得无礼之极,当即心有愤慨,犯了戒律。 静能向来是个二愣子,以为有强人来袭,立马拿了一把扫帚,一个纵身越到寺门台阶之上,大喝道:“何人拜寺报上名来” 刘涣仰视着台阶,见得正是那横刀立马,大气磅礴的静能和尚,他哈哈一笑,道:“静能老友,秀才刘涣来访,你别来无恙啊” 静能一听,暗道“原来是这个煞神”,当即放低视线,终于见得刘涣尊容骑着一匹杂毛马,身后跟着八个汉子,面容刚毅,一言不发。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刘施主,小和尚有礼了。施主既是鄙寺老熟客,又何必这般举动请进请进”言语之中多有怪怨之意。 刘涣却道:“多日未见,小子心中念及以往种种,突有郁积,不吐不快,故而大喝山门,还请勿怪。有劳有劳” 言毕翻身下马,只带着刘三一人,举步进了寺门 哪晓得才入里间,突听得一声充沛雄浑之禅音传来:“阿弥陀佛,来者是客” 那声音听似低沉,却清晰入耳,荡人心神,想必没个几十年的苦练,难以成就这般高度。 刘涣循声望去,正见得一个和尚和颜悦色而来,身披袈裟,手拿佛珠,一派出尘出世,如佛主缥缈庄严之姿正是此间主持虚相无疑。 刘涣见得“故人恩人”,赶紧一鞠躬,单掌竖立胸前,恭敬道:“大师,小子适才狂妄,望您恕罪” 虚相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听得小哥儿之音,充沛有力、如滚滚江水一往无前、经久不歇,看来小哥的功夫又是大有进步了,可喜可贺” 刘涣道:“不敢不敢” 便在他刚刚言毕,突又听得一声炸响,却是一阵呵斥之声,那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刘涣赶紧一个激灵,正见一道身影夺空而来,才眨眼不到便飘立在他和虚相之间,来得好快,当真如闪电一般。 “师父” 刘涣确定来人身份以后一阵激动,脸色也红了起来 大汉道:“哼好你个小子,才学得半斤八两,就敢来鹅湖寺挑衅,你没把虚相大师放在眼里么” 刘涣急道:“师父哪里的话,徒儿便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虚相大师面前放肆啊。” 几人寒暄片刻,被虚相请进堂内,当即用了清茶,相视而言,好不亲切。刘三却还是那个老实的“家臣”模样,坐在下首一动不动 虚相道:“阿弥陀佛,却不知刘施主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刘涣谦逊道:“指教自不敢当的,小子是来请教大师和师父一件事情。另有两件事情要麻烦大师和师父帮忙” 大汉不耐烦道:“有屁就放,哼老子好生辛苦给你建好了房子,那张老头不来住、那两百个种田的也被世人诋毁,无奈充了公哎,你看那山下空空荡荡的,有甚么意思” 刘涣道:“师父恩情,徒儿永远铭记在心的,还请您老放心,弟子相信,便在两三年之内,那屋子定会热闹起来。” 大汉道:“打住,说正事” 刘涣道:“请教您二老,可曾识得山林隐士、方外高人” 他这问题毫无由头,虚相和大汉被问住了,虚相不解道:“还请明示” 刘涣突兀道:“抱歉,是小子说得唐突了,弟子是说,师父和大师可曾结交过甚么炼制仙丹的隐士高人” 哪晓得他这话一出,大汉当即哈哈大笑,道:“仙丹他妈的狗屁仙丹” 虚相闻言,又见刘涣师父癫狂之状,当即提醒道:“阿弥陀佛,魏施主,此乃佛堂静地,可不得口出浊言啊” 大汉不爽道:“你少来,莫非老子还说错了么那甚么狗屁仙丹你没有见到过么哼还不是硫磺与硝石混合而成的杂物,全他妈是骗人的。吃了不仅不能长生不老,还能短命呢哈哈,奈何这千百年来的昏君,偏偏要信那些术士的鬼话。” 刘涣奇道:“哦师父是如何知晓的” 大汉道:“咋地你不信么娃娃,老子告诉你吧,老子年轻之时,也曾上过那些江湖术士的当呢,还是后来川蜀的一个老友解开了谜题。哎那时为师年少,难免轻狂,初始时,却还不听别人提醒,一门心思之跟着那炼丹的老道瞎跑,还以为能得个长生不老。若不是那朋友以身试法,亲自cao弄一番,我还蒙在鼓里” 刘涣道:“后来呢” 大汉道:“哈哈哈后来,那骗子的把戏被拆穿,老子也气愤于被他诓骗,当场怒火中烧,提着大刀要取他的性命哪晓得那贼厮鸟也不晓得用了甚么道道,尽把他的丹炉弄爆,硝烟弥漫过后,老子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了这也是老子一大憾事” 刘涣闻言转身朝虚相道:“大师,我师父真是嫉恶如仇,可惜没能把那人就地正法按你说来,那骗子是如何引爆自己的丹炉的” 虚相道:“阿弥陀佛,刘施主才华横溢自不消说,这其中道理你却不知晓么那人的丹炉之中,除了寻常草药以外,定是放了硫磺与火药,都是易燃易爆之物,他有心害你师父,还不是轻而易举。” 刘涣闻言假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对了师父,你那老友而今在川蜀何地呢可曾联系啊” 大汉道:“哎那都是年少时的事情了,我那老友长期遁隐山林,以前常在潼川府、巴州、利州一代游荡,后来听说他去了大散关,又回到西和州、兴州两地游走,至于而今在哪里,却不得而知。但要找到他,老子还是有法子的。” 刘涣闻言心喜,假意感叹道:“师父那老友真是个世外高人,他就半点也不理睬凡尘间的事情么” 大汉道:“嘿嘿甚么狗屁隐士还不是个痛恨金人的主,以前曾和老子在大散关,不知杀了多少金狗呢” 刘涣真是欢喜,心中激动得不得了,有和二人说了片刻。 虚相道:“阿弥陀佛,不知刘施主问此事却欲何为” 刘涣道:“也没甚么,就是突然间对那炼丹感兴趣起来,还以为能成长生不老,殊不知是骗人的把戏。我师父且上过一次当了,小子万万不敢重蹈覆辙。” 大汉道:“好汉不提当年臭勇,都过去了说吧,你小子还有何事要交托的” 刘涣一想,他这师父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当即也不多纠缠,再不提及他的“痛处”,开口道:“却无其他,便是朝廷赏赐给我的千亩良田,实在有些麻烦了” 虚相不解道:“这是” 刘涣道:“大事有所不知,小子不日便要外出一趟,也不晓得一二年之间,还能不能归来这鹅湖山,那千亩良田便也成了苦恼。故而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便在小子不在之时,就请大师为我照料吧,所收之钱粮,全由大事主持” 虚相闻言忍不住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当是甚么难事呢。刘施主放心就是你这嘱托,老和尚接下了”他当然要接下,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子么。 刘涣也不点破他,反而恭敬地道:“如此真是太感激大师了。” 大汉从来不在乎甚么良田等的身外之物,他一生游历江湖,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当即问道:“那老子呢你就没事求老子” 刘涣道:“师父哪里的话,徒儿正要与你说呢。徒儿是想请求您老人家,带徒儿出去游历一番吧,您老不知,徒儿终日困在这信州,实在是乏味得紧” 大汉道:“可是前些时日老子与你说的家丁的事情又如何” 大汉第一次吞吞吐吐起来,因为此时涉及到他和刘涣的秘密,说出来难免“大逆不道”,有造反之嫌。 虚相见状,哪里会不知轻重,当即起身,合十道:“阿弥陀佛,寺中来了香客,老和尚这便要去接待了,魏施主、刘施主还请慢聊” 大汉见状直爽道:“嘿到底是虚相,你这脾气老子最喜欢了,我与徒儿要说大事,你回避一番也是好的,去吧” 虚相无奈,这汉子也实在耿直了,有时候让人哑口无言 虚相走后,刘涣又叫走刘三,便和他师父嘀咕起来。 在佛祖面前,二人尽一改常态,显得认真严肃,气氛也怪异无比,也不知他二人说了甚么 只见得大汉沉吟片刻,道:“徒儿,此番做法可是磨难重重,或许还有性命之忧,对你的前途也是个极大的考量,你可想好了” 刘涣谨慎道:“师父放心,徒儿已然想好了,此生不驱金狗、不复河山,徒儿誓不为人。便要那甚么劳什子的官儿,又有何用王侯将相、高官厚禄,徒儿还不放在眼底呢” 大汉闻言拍掌而鸣,正色道:“好老子就算拼了这把骨头,也要陪你玩玩才是的” 之后师徒二人尽相视一笑,那眼眸之中的内容,既复杂,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