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若男烈妇马飞艳
招贤庄内,在岑彭被樊诚用‘七步青’当街麻翻一个时辰后,一辆独驾马车也直进招贤庄后宅。而后,车上下来一名面带梨花雨、花容黯失色的青年妇人一见到二庄主刘仲和他妻子马飞艳,立刻泣不成声。 这妇人,正是在两名县兵小头目故意放水情况下,轻松跑出棘阳县城、来寻马飞艳求助的马成之妻。 “嫂嫂别哭,飞艳这就去找伯升哥哥,求他带人前去救哥哥出来!” 听马成妻拗哭着将事情原委讲完,马飞艳俏目一瞪,安慰嫂子一句后起身就欲奔前院去找刘伯升。 然而当她刚走到门前时,几个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心中急噪,马飞艳张口就要骂,但当她看清楚来人之后,俏面上马上变成灿烂笑容。 对着来人为首之人躬身长揖,马飞艳道:“妾身参见小阿叔、见过伯兄。” 来人正是刘炎、刘伯升,身后跟着岑彭、刘歙。 岑彭与马家兄妹早已经是老相识,此刻一见马飞艳,立即问道:“马二妹这是急匆匆欲要去哪里呀?” 见是岑彭,马飞眼俏面再露急色,快语答道:“家嫂刚刚到我这里来,说我大哥给何牧那贼竖子陷害、现正捆在县衙前石柱上受刑。君然兄怎地也来了我家庄上,难不成也是为我大哥的事来寻妾身的吗?” 豪爽性情不亚男人、每天晨起与丈夫一同习练武艺,听说她那丈夫刘仲还根本就不是她地对手。 马飞艳往日里与刘炎接触并不是很多,但寥寥数次交往,加上现在她这表现,更让刘炎确定此女非一般女人。 就在刘炎脑袋里想着这些时,岑彭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为你大哥之事,路上遇上你小阿叔,没想出了些小误会我竟会落在你嫂嫂后面了!” “有话转回前院去说,站在这里说算怎么回事?”刘伯升突然插话,打断二人对话后转身便朝前院走。 一见当家做主的人这样,马飞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垂首跟在四人身后很快便走进招贤庄正堂内。 刘伯升首座、刘炎次席,刘歙左首第一张椅子上与岑彭对面落座。只剩下马飞艳一个人,垂着双手低着头、象个受气包一般在左首第二张椅子前站定身却不敢坐下去。 汉朝礼节,是中国历代封建制度真正开始严格、严肃、严定的始祖。妇女在家中相夫教子,本来是与丈夫齐眉治家该属于平等地位。然而却在很多时候,必须遵夫纲、守妇道表现出一幅为夫家是尊样子,家中来了外人时尤为表现突出。 看了她一眼,刘伯升说道:“行了,岑大人也不是外人,就没必要拘泥那些俗礼,你也坐下说话吧!” “诺!”得到大伯兄允许,马飞艳这才应了一声,坐到第二张椅子上。 等她一坐下,刘伯升才眼睛看着她,又说道:“方才岑大人急急来报,说你兄长因不肯为王莽老贼盘剥百姓、强征暴税而被何牧那狗贼加上重罪拿在棘阳县衙前。你说说,这事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猛抬头,俏目圆睁,马飞艳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得去救我大哥呀!还请大伯速速派人上山去联系我家堂弟马子张,让他点人下山去破了棘阳城、杀掉何牧那贼竖子!” 听其言、观其形,刘炎心底不禁暗赞道:这女人!啧啧,还真不是一般的象男人!竟然直接要刘伯升调天台兵下山来去攻打棘阳县!就这勇武劲,还真比她懦弱成性的丈夫要更象一个当家做主之人! “胡闹!” 刘炎还在暗赞马飞艳,刘伯升却突然脸色一沉、低声斥道:“天台兵关系着数百兄弟身家性命,怎能为你兄长一人,就置现已近二百多兄弟而不顾?重情讲义,也不能为我刘伯升一家私事就让几百口人跟着受连累吧!” 被斥责了,马飞艳也是一时自知理亏,但嘴上还是说道:“那怎么办呀!大伯总不能任由我大哥给那贼竖子移送到郡衙去吧?甄阜老贼可比何牧更是心狠手辣呢!” “不救你兄长,这正堂何时有你的位置?”没好气数落她一句,刘伯升将脸转向了刘炎,问道:“小阿叔以为,我等该如何做才能即能救出马君迁,又可不致伪官府追缉而使他人受累呢?” 被问到,刘炎心中暗讥:终于问你小阿叔我了?你大爷的,还以为你要一直在岑彭面前装大爷装下去呢!你能装大爷,可不能自己想出最稳妥的办法吧!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刘炎淡淡一笑,翘起二郎腿悠悠然说道:“马君迁命不该绝这是可以确定了的嘛!贵人相助,你我只是帮忙的而已嘛!有贵人在,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小小一个变通、稍稍动下脑筋不就可以轻松救人又不惹火上身的嘛!” 一连串不是呀、就是嘛怪异话语说完,刘炎自己差点没先笑出来。这种打官腔语气,是刘炎从后世一些腐败老官们那里学来、已经许久没曾用过。现在用到这场合上来,还真是有点搞笑加怪异。 当然不明白话这样说是一群被刘炎腹骂N次不解恨、遇事就打太极拳的赃官们常用言辞。只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刘伯升听完讶然没能接话。 反倒是马飞艳,根本不管刘炎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刘炎话音一落她便急声望着刘炎问道:“小阿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您是咱家智谋最高的长辈,您就别话说一半、留一半了好吗!” 转脸看了她一眼,刘炎抖动起二郎腿,依然淡笑着对她说道:“棘阳县长兵半曲、屯伕一千五,天台山上现在加到一起也不过二百人都不到,强攻县城是绝对不行滴!” 想说服一个执拗地女人,只能是先让她明白她不能轻易懂得的事。所以稍一停,让马飞艳先在敌我形式明白、并接受己意与分析。 见她点了点头,刘炎笑着转脸对向岑彭,诡异笑言道:“有岑大人力助马君迁,又何必大动干戈呢?岑大人,您说,是不是呢?” 一头雾水,被突然如此问到,岑彭很显然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满面疑云密布地对视着刘炎,问道:“元真先生此言何意?岑某虽是棘阳县一县镇守,然县兵大权实则多在何牧手上,某家想如何也是很难成事呀!况且,某家只为义,而非与诸位志相同、道难合!” 志不同、道难合?也是,您现在已经是新莽朝廷一方要员,当然不可能跟我们这些没落皇族一样,天天想着反莽复汉。你是属于坐在那里就有清福享的人,我们是属于不拼不斗争就注定将一生默默无闻、更有可能哪一天王莽一个不顺心,直接给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尽除旧朝根的全干掉呢! 明白对方身份注定想法与己方不同,不管谁坐天下,岑彭这样的人只要能得到利益就没任何去造反的必要。 听其言、知其心,刘炎迅速想明白后,依然诡笑盯着岑彭:“以君然兄现在身份和地位,当然与我等落寞之人不能同道。但是,既然您此翻是为了营救马君迁而来,为义也未必只有造反一条路而走呀!” “此言何解?”更加疑惑,岑彭一语之后再追问一句:“不用强、不强抢马君迁,元真先生让岑某以什么方法去救马君迁呢?” 直了直身,刘炎眼睛从他身上转向正堂窗上、望着窗外老槐树上几只嬉戏着地鸟儿,脸上换成神秘笑容说道:“全县之兵尽受何牧掌调,但是城中镇守长兵,哪人敢不顺从君然兄呢?一味蛮干,如飞艳所想那样。只要忠实的去执行,就注定要顺利地失败。” 倏地转回头,再盯住岑彭,刘炎声音低沉几分:“负责看守马君迁的是君然兄手下捕贼兵吧?” 不明问意,只是点了点头,岑彭下意识答道:“是。” “几人负责看守?又是如何排值呢?” “每日四次换值,每六个时辰一伍人负责看守。” “哈哈……” 一连两问,岑彭据实不假思索答完,刘炎突然大笑起来。 被刘炎这一笑,弄得更是满头雾水,岑彭不禁躁急问道:“先生笑为何来?若真有良计,能否别再故弄玄虚、直接道来!” 见他真着急了,再用眼睛瞄下其他几人,连刘伯升脸上也露出焦急万分神色。马飞艳更是急得已经不住地搓起双手,正眼巴巴盯望过来、满面期盼神色等着自己将主意说出来。 人生就是一场戏,想演得好必须要会表演。表演必须得掌握个火候,刘炎确定这次火候到了,如果再故弄玄虚没准就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以也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起身走到岑彭近前,在他耳变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虽然很小,但堂上的人却也全都听得真切。 待片刻后刘炎将营救马成整体方案一说完,马飞艳“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笑面如花的大声说道:“小阿叔奇智、小阿叔奇智!如此一来,即能救出我大哥,又能让君然兄不受牵连!这个办法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