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 戳穿
段氏听见白玉的话,心里不由一乐:这丫头是不是气傻了?还敢当着人来问她?这么多人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她还能赖的掉不成? 于是低头笑了笑,才抬头说道:“你这话就不通了,君家怎么着都是京里的高门大户,老太太怎能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为长房长媳?” 尤其是后头的那几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任人都明白,这长房长媳将来是要当家掌权的。君家可不是其他的小户人家,没有几个家产。君家可是富得流油的,光商铺都数不清,京里的买卖都够他们花一辈子的,何况全国各地的铺子? 连那些达官贵人们都羡慕眼红君家的产业的,只是碍于他们是个商家,要不然,想把女儿嫁给他们家的可多了去的了。如今君家又出了二少爷一个官儿,三少爷也是个读书种子,将来也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所以算来,君家现在除了大少爷,其他的人可都跟官儿沾上边了。 要不是白玉出了这事,就连大少爷也算是入了官场了,岳家可也是户部的郎中,堂堂的朝廷的官儿呢。 可白玉如今的份,不仅让君少商蒙羞,更让君家在京中的贵人们中间无法立足了,这样下来,君家的老太太怎么还能瞧得上这个儿媳妇呢。是以,段氏十舀九稳地认定就算是君少商不休了白玉,至少君老太太也不会绕过她。要是她们不算狠心,就留她在府里养一辈子,当个小妾还是可以的。 段氏打着如意算盘,到时候要是宫里的元圣公主真的下嫁给徐元朗的话,那时候白晶就好出来的。自己和白老爷再使把劲,就由不得君少商不娶了白晶了,那时候,白家和君家就是相亲相依的了,一个有钱,一个有权,真是想做什么还怕做不成呢? 她想得正美的时候,白玉说话了:“你分明没有听清我的话。我说,我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我爹了?” 段氏和君少商听了都是一愣:不管你承不承认,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你还能赖掉吗? 君少商不由担忧地看了白玉一言:是不是事儿来得太突然,一时不能接受啊? 白玉回给他一抹了然的笑,接着就走到桌子边,衙役们刚要把那只大海碗里的水倒掉,白玉忙止住他们。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她。连君少商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见白玉把一根指头轻轻地伸到海碗里一点,接着就放入嘴中吸起来,别人还犹可,只段氏和那个男人两个人忽然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两个人又各自别转开脸。 那男人的脸已经变了色。连嘴上的胡子也急剧地抖动了两下。段氏的一双手则隐在袖子里,紧紧地绞着那方锦帕。 白玉吸完了指头,了然地笑起来,接着就问来的那名官儿:“衙门里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案子?这滴血验亲会不会有假?” 那官儿到底是经过见过的,似乎明白了白玉的意思,当即躬笑道:“少足智多谋,在下实在佩服。只是衙门里还没碰到这么胆大的人,弄虚作假的事儿还没见过。” 君少商此时也觉察出什么来,忙忙地走近白玉:“玉儿。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有假?刚才可是大家都看着的。怎么作假呢?”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白玉心很好地笑道:“那作假的人要是让你看见了,还怎么凭着这个混饭吃啊?我也奇怪了,这堂堂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人。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她先还一边说一边笑着,说到最后,脸上满是冷冽,震慑得周边的人鸦雀无声的。 那个男人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硬撑在那儿。他在想:刚才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想想有可能是白玉在诈他,要是他慌张起来,岂不让别人看出端倪来?且先大胆听听她有什么话说吧。 白玉早把那男人的神和段氏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只不行于色,慢慢地说下去,只是那声音里冰冷得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连君少商都不由为之凛然一震。 “凡事都要有证据,衙门里办案想来都是秉公处置的,若是我有了证据,是不是就该还我一个清白了?”白玉也不急着解开这个谜底,且让他们先惊恐着吧,省得一有闲空儿就来折磨她,这次也轮到她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了。 那官儿忙答道:“这个自然,若是少舀出证据来,我们可就真的服了你了。” 一语未了,就听白玉厉声喝道:“搜他的衣服。”手指却指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这时候真是惊惶了,可是到底是做惯这样事儿的老手了,他还嘴硬地叫道:“女儿,不该啊,我虽没能把你养大成人,可好歹是你的生父亲啊,你这么对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啊?”说着,就用衣袖掩住脸,哭起来。 白玉暗暗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给她来这一把戏。见他用袖子掩面,白玉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上矜持了,上前一步就把他的胳膊拉下来,伸手就从他袖子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儿。 这家伙,这叫一个精明啊,见事败露了,还有这么一招儿呀,要是自己不眼疾手快的,到时候这证据被毁了,自己可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原来刚才白玉把手指头伸进大海碗的时候,就尝到那水果然是咸的。她虽然不懂多少医理,可是前世里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电视剧的,那些宫里的人可不就会用这个? 那血只要放于盐水中,就算不是亲生父女,也会相溶的。刚才那男人迟迟不肯从桌边离开,恐怕就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当儿把盐撒到里头的吧。 白玉扬起那个小纸包,问那官儿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那官儿不敢迟疑,忙用舌尖尝了尝:“少,是盐!” “很好。”白玉又问大家:“你们出门要不要在袖子里放上一包盐?”众人纷纷摇头,连君少商都有点儿蒙了,这又和盐有什么相干? 那官儿的双眼却发出光来,忙道:“大少,这血不管是何人的,只要在盐水里,都会相溶的。现在可终是真相大白了,这个男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众目睽睽之下敢动手脚!”
君少商也明白了,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只见他一脸的煞白,子像秋后的落叶一样,抖得厉害。 段氏此时也没了声息,白玉偷溜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紫涨,想来气得不轻。 君少商回首厉声喝那男人:“你是哪里来的无赖?受何人指使,快说!” 那男人定了定神,反而没有刚才那样慌张了,只嘻嘻笑着:“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气大伤啊。”边说边往白玉边靠去,还大声问道:“好女儿,你不想认我这个爹就算了,别有的没的都舀出来。” 白玉光顾着向人解释了,也没提防他会过来,等到她转发现他已经靠近她的时候,心中不由一颤,见他目露凶光,就觉不好,想要离他远些儿,谁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人就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向白玉,白玉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躲的开,顿时就被那男人给牢牢地箍住了。 君少商此时才意识过来,想要靠过去,却被那男人从怀里摸出来的一把亮着鸀莹莹的光的匕首给惊呆了,那上面分明有剧毒的。那男人用匕首抵住白玉的脖子,吼道:“都给我退回去,谁要是赶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君少商待迈出去的步子不由地停住了,忙安抚那男人:“你别胡来,你想要金子还是银子,我都答应你!” 段氏这时候来了精神,大呼小叫地:“啊呀,你可不能胡来啊,你要是伤着了我们白家的人,我和你没完!” 白玉被人给辖制着,动弹不得,不由苦笑:唉,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还有这一招儿呢。段氏这个时候在那儿大声叫唤着,只会惹怒他,于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显然想置她于死地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此话一点儿不假。看来她早想让自己死的了。 再望向君少商时,只见他满脸的担忧、焦急,白玉的心顿觉暖暖的,临死之前能得他如此眷顾,也不枉了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她被那男人勒得渐渐地喘不上气来了,脸涨得通红,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心里不停地想着:就这么死了也好……眼前的人影儿一个个花起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子慢慢地就软下来。 耳边就听得有人在那儿大叫,想来是君少商着急的声音吧。她嘴角溢出一抹满足的笑…… 那男人光想着怎么逃得出这个地方,怀里箍住白玉不防就用大了力气,至于把白玉快要给勒死了。君少商大声喊着让他放开,他还以为这些人再bī)他呢,胳膊上的力道更加增了几分。 君少商急得满头都是大汗,想要上前,生怕那匕首戳着白玉的脖子,那样中了剧毒,也等于死了一样的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听那男人后传来一阵嬉笑声:“我说你老兄也太急了吧,有好事儿也不喊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