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湖
俗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每一个能干的老子下面都会有一个败家的儿子。 大渝仁宗皇帝作为大渝历史上少有的几个英明皇帝，他的光辉事迹早就被青史所铭记。 他性情宽厚，不事奢华，对待下属宽厚以待不说，在位期间更是颁行了许多利民的好政策，与民休息，可以算得上是爱民如子。 于内，文臣感激仁宗皇帝恩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外，将士们奋勇杀敌，一往无前，君明则臣直，正因如此，大渝不但先后平灭了吴越、燕赵等地叛乱，在和梁国的几场战役中，也是捷报频传。 当时，朝内文有千古宰相之典范言煜，武有军神之称的魏无忌，蒙雄，双子星闪耀。一时之间是四海雍熙，八荒平静，士农乐业，文忠武良。 大渝故得重振雄风，成为诸国之后，万邦来朝。 可惜，好景不长，仁宗皇帝为了这个帝国弹尽竭虑，过早耗尽自己的心神，最终五十三岁就病逝于长英殿。 太子刘跃即位。 这位新皇没有他老爹的雄才大略，更没有他老爹宽厚的心胸，对待忠臣的谏言，总是面上应付，心中很是不爽利。 日子一久，心里的怨念达到了极点，他开始启用一些如柳俊臣这样的小人，那些仁宗皇帝留下的老臣处处被排挤。 魏无忌因为涉嫌贪污被罢官夺爵，遁居山野，言煜闭门不出，其余老臣也是战战兢兢，不敢说半句皇帝的不是，深怕惹毛了天子，遭受横祸。 没有了那些七哩八嗦的唠叨声，刘跃彻底掌管大权，而内外大权尽被以柳俊臣为首的佞臣把持，朝廷里乌烟瘴气，百姓深受其害。 沉迷于太平盛世虚幻景象中的刘跃开始大兴土木，修建新皇宫，又搜罗天下美女，以填后宫，夜夜笙歌，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殊不知，危险已在慢慢酝酿。 踵武十九年，由西凉贵族李昌建立的梁国，联合北秦，南楚，三国纠集了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逼边境，狼烟四起，烽火连城，天下惶惶不安。 可悲的是，此时的刘跃仍不以为然，他不顾群臣反对，束甲提剑，亲率禁军十万御驾亲征，幻想着成就比他老爹还要煊赫的武功。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金刚钻就揽下瓷器活完全是一种作死的行为，对军事半知半解的刘跃，用人也出现了严重失误。 双方征战数月，伏尸百万，梁军采用以退为进的战略，引敌深入，贪功冒进的刘跃浑然不听他人劝阻，率军直进千里，最终中计被梁军围困于并州，情势危急。 屋漏偏逢连夜雨，伴君出征的柳俊臣见势不妙，率部投敌，并州城破，大军拼死护送刘跃杀出重围，死伤惨重，三万禁军，只剩下了八千人。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刘跃灰溜溜地败回徐州，士气大跌，梁秦两国乘胜追击，前线战事很快就倒向敌国。 刘跃连夜下发十八道金令，火速召回魏无忌。命他为北线统帅，临危受命的魏无忌缩小防线，集中全部兵力，依托太行天险，拒守邯郸城，梁秦久攻不下，兵力渐疲。 二十年秋，魏无忌乘机出奇兵，烧了敌国粮草，敌军大乱，本想着乘胜反攻，没想到的是，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刘跃却派出使者执意请和，在邯郸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 魏无忌怒发冲冠，仰天长啸，引得箭疮复发，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一代军神自此陨落。 言煜听闻前线消息，跪坐于仁宗灵位前，三日未食，呕血昏迷，没过一年也撒手人寰，死前曾让后代子孙立誓“王师未复北地日，余不得让吾瞑目！” 其余老臣亦是心灰意冷，纷纷告老还乡。 此一战后，渝国尽失河北，辽东，燕赵，岭南等地，元气大伤。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大渝从诸国之首沦为偏安一隅之小国。 刘跃从此一蹶不振，更加嬉于政事，大渝每况愈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他，误食虎狼之药，于踵武三十七年深秋的某个夜里一命呜呼。 只留下一个年方十三的太子，刘邦，刘季生。 —————————————— “他毁了仁宗皇帝还有当年那些老臣的梦想啊...”老头看着夜幕逐渐笼罩的街道叹然说道。 少年唏嘘不已“明明可以一统天下，重现始皇伟绩，不料一朝成空...”忽而他又极度愤怒，握着拳头问老头“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灭了也是活该，你为何还要带我来这里？” 啪！ 少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老头扔掉手里的笤帚道：“这个国家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其中也包括你父亲的！侮辱这个国家，你就是在侮辱你的祖先，大逆不道！” “与我何干？”少年说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深怕又挨打。 老头收了收心神，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吃rou，模样非常惬意。 这让少年人恨的牙根都痒，他一拍桌子，长剑出鞘，刷刷刷！剑气四射，房间里摆设的几个花瓶瞬间破裂，碎了一地。 店小二敲门问道：“客官？” “滚！” 老头挑了挑眉毛“年轻人啊，就是火气大，要不为师带你去‘听雨楼’逛逛，消消火？” 金陵繁华，妓馆尤多，在众多红尘之地，最属‘听雨楼’有名气，据说那里的女子各个都是美轮美奂，媚绝天下，去了那里的人无一不会变成一滩烂泥。 万丈英雄气胜不过一寸绕指柔，听雨楼被传的可谓是神乎其神。 少年人脸一红啐了老头一口，嘴里喃喃骂道：“老不正经！”看着铜镜中，脸上的那道血痕，心里的气就更大了。 “然后呢？太后一手把持朝政，和宰相斗的死去活来，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现在的金陵就是个大泥塘，谁跳进去谁倒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也，愚蠢也！”少年愤愤不平道。 老者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rou，无视他的愤怒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也，猛士也！” “莫名其妙！” “菜都凉了，明日随为师去见一老友，金陵米贵，我们从陇西一路过来，身上的盘缠可是不多了，还得靠人家救济才是啊。” 老者几碗酒下肚，不由有些醺醺然，他随意擦拭了一下胡须上的酒渍倒在床上就睡，未过多时，便有呼噜声传来。 “老不死的！”少年小心嘟囔了一句，一个人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吃菜，眉宇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满怀心事。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眸子里猛然迸发出一道精光“有打斗声！”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常听见的声音便是刀剑交鸣。 他走到窗户边，打开一道缝，向外查看，不远处的街道上，几个黑影一闪即逝，他抬头望了望没有月亮的夜空叹了口气“果然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啊。”随即便关上窗抱剑和衣而眠。 这世道就是如此，一旦乱了，就会有无数妖魔鬼怪跳出来，在黑暗中兴风作浪。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没有人会去关心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注意这熙熙攘攘的世界是究竟少了谁。 就连城里的金吾卫，捕快也只会在天一大早的时候去臭水沟里捞尸体，然后扔到乱葬岗了事，半句废话都不会说。 江湖，多得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只是这夜，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