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拍卖盛会》
每年冬月，北卡莱王城卡纳斯必举行一场大型商业盛会。除了本国商人外，更有不少来自远方的商贾豪客。 而让唐恩没想到的是，他在进入拍卖会场后竟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亨德利。 亨德利召唤师？这只老狐狸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跑来北卡莱凑热闹？ 只是亨德利此时并没有认出他来。他为了防止被雷姆王子发现，他特别让北仓瞳为他进行化装易容。 此时的他头发染上了黄色，眸子用特殊方法染上了一层赤色，身材由于加穿一层厚衣的缘故，显得粗壮了不少。加上他很独特的语气和商人特有的沉稳脚步，即使是苏小乙也认不出他就是唐恩。 倒是英俊少年北仓瞳惹来亨德利的关注。 看得出哈德尔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一般中小商人他大都相识，带着他不停地向一干商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东家莫里斯，这次从西西里亚大陆带来不少稀缺物品。” “哦！就是你上次所说的……精灵草和香料？真是产自西西里亚的？” “听海员说，西西里亚大陆一直在打仗，都没有商人敢走这条线，莫老板真是有胆识啊！” 唐恩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嘛！若是大家都走这条线，详瑞大陆上也就没有紧俏商品。” 也有人小声对哈德尔说道：“什么时间上货，让我们开开眼。” 哈德尔笑眯眯道：“一会就能看见。” 这时，一个身穿裘皮的中年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出言嘲讽道：“连米高梅家族都不敢说自己能拿出顶级稀缺品，一个小摊贩，竟也敢说大话。” 北仓瞳眸子一寒，正要说话。哈德尔连连使眼色，小声道：“这人叫法赫德齐，北卡莱王室的专供商人，在卡纳斯城算得上手眼通天的人物，千万不可得罪。” 不可得罪？唐恩眉头一挑，出声喊道：“法赫德齐，你站住。” 法赫德齐愕然回头，“你叫我站住？你是什么东西？” 唐恩淡淡道：“你才是东西。” “你……”法赫德齐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个外地小商贩竟敢向他挑衅。一时间他竟反应不过来。 “不错，我只是一个小商人，经营一点海外商品。”唐恩语气一沉，道：“但我所有的货物都用鲜血染来的，每一次航行，每一次躲避兽人族的大军，躲避鬼族鬼卫、与巨人族周旋，在深山密林里一呆就是十几天……这一切岂是你这种转手倒卖之人所能明白的。” 法赫德齐勃然大怒，大喊道：“你，你……你叫什么名字，反了你……来人，将这个家伙给我轰出去。” 立刻有十几名孔武的大汉出现在唐恩周围。一名头领模样的大汉对法赫德齐行礼道：“法赫德齐大人，这里出了什么状况？” 法赫德齐脸露狰狞指着唐恩道：“这个外地小商贩大言不惭，竟出口侮辱一个高贵的王室供货商。” “哦！”来人将目光转向唐恩，冷哼道：“请离开这里。” 哈德尔脸色煞白，大呼倒霉。莫里斯这样胡搞，明显与情报人的低调以及内敛相反，这不是找死么。 “如果这就是北卡莱王国的待客之道，如果这就是米高梅家族的诚信待天下客商，那我就无话可说。”唐恩大笑两声，吸引了全场近百双目光，沉声道：“哈德尔，停止上货，我们走。” 说完唐恩转身向大门走去，北仓瞳冷冷扫了法赫德齐一眼，紧跟而去。勃古与哈德尔面面相觑，亦垂头丧气而去。 正在这时，大厅二楼传出一个声音，“慢！”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稍显嘈杂的大厅瞬时静了下来，全场就剩下一连串清晰有序的脚步声。 唐恩缓缓回头。只见一个金发年轻人走下楼梯。 这个人一脸贵相，长像亦不俗，穿一身极为普通的黑色礼服，但手指上那只隐隐闪闪光泽的蓝宝石戒指，却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你，如果真有所谓的稀缺品，我代表家族欢迎你。否则，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唐恩不动声色道：“给他看看。” 勃古蓦地打开手上的小袋，露出黑漆漆亮晶晶的魔法晶石。 “啊……” “光明神在上，我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过如此精纯的晶石了……” 唐恩淡淡一笑道：“这只是我的一小部分商品，如果能让我将家底全部亮出来，还需要有分量的买家。”说到这里，他缓缓瞟了法赫德齐一眼，那意思很清楚——你还不够资格。 金发年轻人忽地拍了拍巴掌，朗声道：“你有资格进入富贵大厅。来人，带这位客人上楼。”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大汉，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恭身道：“请跟我来。”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和法赫德齐不知所措的窘态中，唐恩从容不迫地向楼梯走去。北仓瞳三人紧随其后。 踏上楼梯间后，哈德尔兴奋地对唐恩说：“莫里斯大人这一手真是高明。米高梅家的小少爷亲自邀请上楼，难得之极啊！” 米高梅家族的小少爷？唐恩顿时想起了情报资料上对这位少爷的描述。 二十四岁的米高梅诺顿不但年轻英俊，而且非常富有，同时他的家族和北开莱王室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属于这个国度除王室外的的第一世家。他身上涵盖了很多令其北卡莱人羡慕甚至嫉妒的理由，米高梅家族的法定继承人，上有两个jiejie，拥有大陆上绝无仅有的三只狮鹫而闻名。但更出名的是他家所拥有的众多矿山和金属制品，与陆地上的正泰商贸、海上尤里亚家族并称三大巨富，米高梅家族更是被誉为大陆首富。 嘿嘿！这个小少爷还蛮有意思。唐恩默然一晒，在两名秀美女仆的恭迎下进入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 首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圆桌，座位上坐在十几个人。 “这位是诺顿少爷的客人……”显然介绍人还不知道唐恩的名字。 哈德尔接口道：“我的老板叫莫里斯。” 在场的人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除少数几人略为打量了谈感恩一眼外，大多数人皆漠然视之，继续原来的话题。 唐恩毫不介意地走向自己的坐席。北仓瞳等三人站在他的身后。 巧得狠，他的作为恰好与亨德利相邻。皆在圆桌的弧顶边上，从这个排位也可以看出，亨德利的商业身份在这个场合不是很高。主人席位与左右两边暂时空缺，显示三个坐位主人极为崇高的身份。 圆桌另一侧次席上是一名祭祀打扮的中年男子，从祭祀袍上的光明神标记来看，此人应该是来自光明圣廷。 “他是隆巴祭祀，光明圣廷的十二祭祀之一，负责采买。”哈德尔小声在唐恩耳边道：“我们的内线就在他手下办事。” 唐恩大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看，却没想隔壁的亨德利也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唐恩心中有鬼，给他看得浑身不自然起来，正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把身份挑明，也许还能得到亨德利的帮助…… 忽然，法赫德齐悄悄走进大厅来，他瞪了唐恩一眼，疾步朝一名身披白虎皮披肩的男子走去，附耳说了几句话。男子眼睛瞬时射向唐恩，阴冷一笑，朝法赫德齐摆了摆手。 “这人是？”唐恩回头问哈德尔。 哈德尔也一脸茫然地摇头。 正在这时，厅外走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气势赫人的化甲老头，狮头豹眼，五短的身躯粗壮厚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后面则是米高梅家族的诺顿少爷和…… 这不是苏小乙么？虽然换了副装扮，但她那种独特的姿态，天下别无分号。 唐恩和北仓瞳无不神情巨震，险些喊出声来。 北仓瞳硬生生咬紧银牙，唐恩心底狂喜。没想到苏小乙就这么给找到了。他甚至来不及考虑，苏小乙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而且似乎拥有比较高贵的身份。 “老头子是北卡莱王国的索林亲王，当今国王的胞弟，九星玄武高手，一身霸道斗气，整个王城无人敢与之试招……”哈德尔说着，见唐恩似乎陷入痴呆状，不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道：“……大人您？” 唐恩压制心底的激动情绪，小声问道：“后面那个女人是？” 哈德尔郁闷地摇头。 这时，在场的人都纷纷起身欢迎索林亲王的到来。 索林亲王走到主席位，抬手道：“各位请坐！如果人到齐了，那我们就直接开始。” 米高梅家的诺顿少爷忽然插言道：“今天到来的大多是熟悉的朋友，不过，有两个新朋友需要介绍给大家。” 他微笑着看向苏不乙道：“这位是家姐的好朋友，苏小乙小姐，也是我们家族的贵宾。” 众人齐齐动容。米高梅家族的贵宾，这是个无比荣耀的身份。加之苏小乙本身又长得漂亮非凡，风姿绝异，众人心中无端的多了很多猜测。因此，对有关唐恩的介绍也就无人关注。 很快，富贵厅的拍卖拉开序幕。 索林亲王宣读完规章条例后。一名司仪走上前台，微微环场一躬后，对右首一人点头道：“尊敬的普罗拉西先生这次带来什么好东西，不介意的话，先从您开始。” “笨鸟先飞，我就抢个先机吧。”普罗拉西微微点头，稍稍回头道：“拿货上来。” 唐恩有注意到普罗拉西的随从以及家仆个个都有身不俗的功力，即使这个手提皮箱的中年男子，亦脚步沉稳，双目炯炯有神。 “这是我家主人收集到的几个小玩意。请各位开价。”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打开的皮箱，一名华服老者目光一动，盯着皮箱里的一串项链道：“这串项链我要了，一万金币。” 白虎皮披肩男子仔细打量着这串项链，微微闭眼感受了一下项链上的魔法元素波动。遂开口道：“对不起！阿布先生，这是条风系魔法项链，我出三万金币。” 把称为阿布的华服老者耸耸肩，淡淡道：“既然马尔蒂略大人喜欢，我就不夺人所好。我就选这件魔法晶石好了，我出六万。” 随后桑格所带来的三十余件物品被抢购一空，除了唐恩没有出价以外，米高梅家的诺顿少爷和索林亲王、苏小乙、隆巴光明祭祀、亨德利都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他们在等待更值得出价的好东西。 不一会，圆桌上已有六人亮出了自己的货物。其中品级一般的精灵草都卖出了极好的价钱，而且往往有三个以上的买家争购。 轮到亨德利时，他干笑几声，歉然道：“抱歉！我没有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 司仪客气道：“希望法师大人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他笑着道：“请马尔蒂略大人亮货。” 在马尔蒂略的示意下，法赫德齐和几名手下将几盒香料和十几株精灵草摆上桌面。 苏小乙与诺顿各自伸手打开香料盒，放在鼻间闻了闻。诺顿看了苏小乙一眼，“还不错，这是今年我在市面上看见品质最好的香料，是七级以上魔兽的兽角磨制而成。” 马尔蒂略大有得色道：“诺顿少爷有所不知，我为了这批香料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说到这里，他不屑的扫了唐恩一眼，“希望某些人不是在吹牛，哼！” 唐恩见索林亲王与隆巴祭祀都流露出关注的神色。他觉得时机已到，不动声色对北仓瞳道：“那就拿出来现现丑。” 北仓瞳应声将一只不起眼的布袋放到桌上，解开后，将袋中之物逐一拿出。 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惊叹声，索林亲王与隆巴祭祀更是两眼放光，身体前倾。 连原本将目光紧定着北仓瞳的苏小乙，都转移了视线。 马尔蒂略的脸色瞬息万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恩知道苏小乙已经对北仓瞳起了疑心。 果然，苏小乙再度将目光透射到北仓瞳身上，嫣然一笑道：“好一个英俊少年，你的身材与脸型和我一个朋友非常相似。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唐恩抢着回答道：“他叫阿三，是我的家仆。不知苏小姐的那位朋友……？” 苏小乙的眸子又转到唐恩脸上，上下打量一翻，脸上疑云顿起。 米高梅诺顿道：“这位是莫里斯先生，在卡纳斯城有家店铺，经营海外商品，小有名气。” 也不知是诺顿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它，苏小乙收起疑心，将目光又转移到桌上，道：“不知这样的晶石与香料，贵店还有多少？” 唐恩心念电转，知道精明的苏小乙已经对北仓瞳的身份起了疑心，但他对自己的装扮却非常自信，无论是外貌还是声线，他都与之前大有不同。不过，他倒不想隐瞒对方，甚至非常想让苏小乙明白，自己就是唐恩。 只不过桌子上相熟的人还有亨德利，鉴于他在安纳卫普城的表现，唐恩心中颇有顾虑。因此，很多可以通过暗示的话，他都说不出来。 但他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我店还收藏一批品级比这个还要好的一批货物。” “好！今晚我就去你店里看看，你带来的这批……”索林亲王看了众人一眼，不好意思全部吞下，退而求次道：“我要十盒香料，十株精灵草，三十块晶石。嘿嘿！其它你们去分。” 一直没有出声的光明祭祀隆巴突然道：“阁下的剩余晶石我都要了。” 唐恩眸子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抗议声。 “不好，祭祀大人总得给我们留点吧，全拿走？” “就是……” “我订二十块晶石。” 唐恩心中诧异，连着闪过几个念头，笑着起身道：“各位用不着争。哈德尔，各位大人所订的货，你稍后就进行交割，无比要保证让大人们满意而归。” “好！莫里斯大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阿布起身伸手道。 “在下初来乍到，以后还靠大人的帮协。”唐恩不卑不亢地与几个人一一握手。 索林亲王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米高梅诺顿也亲口邀请他前去米高梅家族作客。唯有马尔蒂略和法赫德齐一脸尴尬和恼怒。 富贵厅的交易因唐恩的出现，飞速散会。 踏出厅们的瞬间，哈德尔小声在唐恩耳边说：“大人小心法赫德齐与马尔蒂略，他们肯定不甘心将王室供货商的首席位置让出。” “他们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考虑晚上的接待事宜就是。”唐恩淡淡一笑，心想：连他们的王子殿下老子都不在乎，还会介意什么马尔蒂略之流的小跳蚤？ 哈德尔心底愕然，他实难相信，他们族内何时出现这般大气之人，那份闲定气势绝不是装出来的，除了鬼王陛下，他想不出还有谁拥有这份睨视一切的淡定从容。 他再联想到吸血宗主对唐恩的那份恭敬，心底顿时明悟：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他以前哪怕有所疑虑，但以后绝不能表露半分，一心一意听从吩咐。 唐恩让哈德尔与勃古留下来交易货物，自己则与北仓瞳迈步走出拍卖会场，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请留步！” 唐恩愕然回头，只见米高梅诺顿与苏小乙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