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去何时归？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轰击着韩越，韩越自然知道鞑子是什么，韩越霍然惊醒：战争要来了，这是他脑子里猛然间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果然，站在门外清晰可以看到丹阳县城东西两边，各一处烽火台上，黑烟滚滚，冲天而起······远远的还有无数细小的狼烟向四面八方延伸。

    生于丹阳，长于丹阳，云卿自然知道烽火台上的狼烟意味着什么，并且是这么多的烽火台同时燃起狼烟；

    更重要的是万安塔的五声钟鸣，丹阳县地处西北要塞，又是明王朝和鞑靼，瓦刺对峙的前线，战事甚多，瓦刺，鞑靼，不时来扰，不知是起于何时，丹阳县有了一条约定成俗的规矩，只要是万安塔响起了五声钟响，便代表着有紧急战时，城中军民迅速严阵以待，老弱妇孺马上找安全的地方躲藏，士兵和青壮年拿着能找到的任意兵器，上城迎敌。

    所以，此刻就算没有狼烟，丹阳县之人也知道了事情紧急，不得拖延，何况如今钟声与狼烟同时提醒着丹阳县众县民。

    云卿长这么大，如此之事，她也经历过很多回，从小的记忆中，便有万安塔的钟声一响，便跟着大人，爹娘往山上跑。

    虽是一介女流，云卿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不再那么惊慌，可以从容应对。

    “相公，meimei，什么都不管了，马上进山。”云卿申请严肃的道。

    对于韩越而言，这很新鲜，他的记忆中关于战争，那只是在电影电视或者书本中得到的只言片语不甚准确的描述。

    能和战争画上等号，最切近的自然是“小鬼子进村了”这句话，仿佛他重生回到了抗日战争年代，条件反射般的知道要逃跑，要找安全地方了，对云卿的话自然不敢怠慢，不过他是一个男人，也算一个青壮年，跟着一起逃跑，这总归不太好。

    “云卿，青壮年是不是要留下，那我······”韩越询问道。

    “相公你是读书人，赶紧跟我走。”云卿以没有商量的口气道。

    韩越自然知道在大明朝，文人的地位高于武馆，对于读书人更是捧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所以他虽是青壮年，完全不用为丹阳县的防务cao心，除非他是傻子，或者要为了要千古留名而甘愿去“献身使命。”

    韩越没有再过多的提出不同意见，默认了云卿的话。“好吧。”韩越有点不情愿的道。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烂命一条，随时一命呜呼，他倒是想看看战争的场面，或者见到在电影中极尽炫目大气的战争场面，也不枉白来这个世界一趟，总算还有点收获。

    不过他不想在违拗云卿，就按她说的做，如若不然他真不知道这小妮子还会干什么；更让他彻底对“去看一看”望而却步的是，如果他执意要去的话，云卿可能说什么都会跟着她，那样的话，就太危险了，这小妮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别啰嗦了，赶紧走吧。”一旁的卫连雨有点看不下去了，磨叽什么，大敌当前还卿卿我我的，卫连雨便有点不爽。或许此时她心里真的不是誓言那么简单，真的如她所说，他对韩越有意。

    卫连雨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营中渡过，她能够更深切的体会战争意味着什么，也更能明白人的生命在战争面前是多么脆弱；

    后来父亲被害而死，他跟着哥哥走南闯北，目睹着鞑靼和瓦刺异族对边境的侵扰，以及他们的嗜血狂暴，残忍无道。

    随着年岁的增长，麻木变成了超乎寻常的成熟，也让她变得处事冷静，临危不惧。

    这么多年的磨砺，她不会有云卿有点慌张的女儿之态。

    她虽对韩越有点懦弱的行为感到不齿，但是她更清楚，死也要死得有价值，韩越一介书生，出去顶多当炮灰，不仅起不了作用，恐怕还要连累别人，对韩越的选择也就不再介怀。

    韩越看得出卫连雨对自己的作为一个男人不敢去迎敌的不齿，他并没有在意，这样也好，自己表现的越差，或许她就会慢慢死心吧。

    三人出了大门，来到大街之上，黑压压的人群，三三两两，携老扶少，拿着少量的行礼，往着县城北方大山的方向跑。

    人人惊恐莫名，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会不会打仗，现在就算跑了，家中的房子和财产恐怕也会变为灰烬，不过现在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有的老人不愿意走，乡土观念极重，也没几天活头，死就死吧，只要死在自家就行，哭哭喊喊，骂骂咧咧中，最后还是由自己的儿子或者兄弟，连拖带拽，拉离家门，往大山的方向行进。

    他们三人走得急，没有通知孟直，韩越倒是不担心孟直的安全，只是在这兵荒马乱中失去联系，一旦有事也无法像二十一世纪有无线电台或者手机那样隔空商量，找到解决之道，红英会正处在重建的关键阶段，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三人走的很快，跟着大部分人群，朝城北一路小跑着走去，云卿并没有发现韩越脸上有点复杂的表情。

    忽地，一人拍马从身后赶来，边狠抽马匹，边道：“韩公子，韩公子······”

    听见背后有人喊，三人都停了下来，回头正见那人，迅速从马上跳下，也不管那匹马，直奔韩越而来。

    韩越认得出来，此人正是那天去自己家里找他，以及在当铺碰到的那个衙差。

    “韩公子，事情紧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奉大人之命，请韩公子前去，有要事相商。”那个衙差喘着粗气道。

    韩越还没有说话，云卿便开口了：“我相公，只是一介书生，也不是官府之人，实在无法前去和县令大人商量如此重要之事，还请差大哥回去告诉县令大人，我家相公实在难以胜任如此要事。”云卿自然知道范高举来请韩越是为何事，当下便拒绝了。

    “这······”那衙差一脸尴尬，看着一旁的韩越，等着他开口。

    “云卿，要不我去一趟。”韩越此刻不去恐怕说不过去，况且是为了丹阳县这么多县民的生命财产，说什么都要去一趟。他虽没有旷世武功，以一敌万，也没有孔明在世的韬略，但是出谋划策，动动脑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相公。”云卿罕见的怒了。很多话在这个衙差面前不能明说，只能用“相公”这加重语气的两个字代替。

    “没事的云卿，我去去就来，你和连雨马上进山。”韩越安抚道。转身又对卫连雨道：“云卿就拜托你了。”韩越知道卫连雨绝不是一介弱质女流，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相公，你不能······”

    “差大哥，我们走吧！”云卿还没说完，韩越便跟着那个衙差走了，因为韩越一怕云卿不同意，再者怕她跟着自己，他不想她有任何事，跟着自己只会更危险。

    “相公。”韩越走后，背后的云卿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