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底牌

    叮当的丧钟敲响了礼堂的乐曲，乔装成仙朵拉的邪王又开始祭奠起了故去的爱人，让娜的名字不断在他的口中传出，而隐藏于破败斗篷下面的却是一颗充满着仇恨的心脏。

    为了不让七大部落人民遭受到无尽的奴役，他没有选择去过着自己的幸福生活，毅然和大哥拉姆斯挥军南下，踏上了为自由而战的道路...

    为了帮助水之部落和提法部落收复故土，他没有吝惜自己的财产，几乎倾尽全力去打赢了这场战争，哪怕是以身犯险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为了不再有苦难和杀戮，能让整个世的界人类都过上和平的生活，他战后又主动放弃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让自己的结拜哥哥去组建联合王国...

    但这一切美丽的想法，却都被那肮脏的利欲给打破了。

    从而导致他忠诚的部下们，死在了悲愤的吼叫声中，最爱的恋人也死在了他的怀里，生儿育女的愿望变成了遥遥无期的幻想。

    正义到底是什么？

    自由又为何物？

    难道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么？

    那还要感情作甚？！

    想到此处的邪王慢慢的睁开了人类双眼，毫无生气的望着那蔚蓝的天空，矛盾的回想着过去的记忆。

    期间，阵阵强风刮来，变成亡灵巨龙的扎古降落在地，恭顺的低下了它的头颅道；‘陛下，拜占庭的主力已经陷入了绝境，前线等待您最后的命令。’

    ‘那就带孤去会会这个混沌时代的强者吧。’顺势骑上龙背的邪王开口道。

    此时最前方的战场已经沦为了亡灵们一家独大的局面，因为帝国军队的炮弹打光了，而粮草的短缺，也无时不刻在困扰着那些把生死置之于度外的将士们。

    科特-凯恩骑着战马，巡视着军营的各个地方，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目光，士兵们都坚定的相信着，面前的陛下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这时忽然有位面孔略带稚嫩的战士倒在了地上，从来都不在乎人命的皇帝却出乎意料的下马将他扶了起来，并叫副官把水袋拿来，亲自帮助了进入昏迷的小兵。

    清凉的泉水让这个不起眼的士兵获得了力量，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扶住自己的居然是帝国的皇帝，顿时大慌，单膝跪在地上结巴道；‘对...对不起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多大了？’一反常态的科特微笑着温声问道。

    见皇帝不但没有怪罪，还问起了自己的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小兵很高兴的讲述了他的身世。

    原来少年士兵的名字叫诺亚，现今16岁，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凯恩人。

    父亲则是当年混沌之神手下的老兵，而他从儿时起，便见证了昔日政教一体的凯恩王国，是多么的强大和繁荣。

    由于前阵子埃拉西亚被划入了拜占庭帝国的版图，所以小兵诺亚本着一定要给凯恩人效力的原则，才响应了皇帝的征兵命令，义无返顾的穿上了军装。

    闻听此种说法，科特大惊，立刻朝着周围喊问道；‘还有谁是凯恩人？’

    ‘陛下，我是第二次战争后，残留在提法平原的凯恩遗孤。’最先站出的百人长单膝跪地道。

    见自己的长官率先承认，其他的士兵们也纷纷单膝跪地，道出了他们的真正身份。

    事实慢慢浮出水面，之所以帝国第一集团军会如此强大，是因为这里征召来的士兵，几乎全是曾经战争中遗留在大陆各个角落的凯恩人民，他们继承着祖辈们口口相传的口号，铁与火铸造了吾等的意志！

    而他们所有人唯一的梦想，就是追随曾担任过第二混沌军团指挥官的科特-凯恩，杀回王国的故土，收复失地，重建那个令世人谈之变色的强大国度。

    见有些震惊的皇帝沉默不语，小兵诺亚便抬头问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带我们回家？’

    眼泪夺目而出，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科特居然哭了，但他不能让部下们看到这个画面，于是皇帝急忙仰面含泪，望向了天空，以达到永远都是刚毅的形象。

    ‘打完这仗，朕就带你们回家！’翻身上马的科特，挥手大声豪放道。

    望着皇帝远去的身影，听着他许下的承诺，整个军营顿时沸腾了，所有人都在高呼万岁中，赞美着他们的陛下，期待着他们能回复身为凯恩人的那份荣耀和不可战胜的神话！

    就在科特大营中士气高涨之时，另外一支军队却已悄悄来到了战场的远方，他们则是雄狮公爵海恩母-查理和铁盾公爵布朗-查理，率领的拜占庭第二集团军。

    两位深受皇恩的贵族站在制高点，望向被亡灵们围的密不透风的人类军营时，谈论的竟然不是如何去出兵增援，而是打赌科特-凯恩到底会不会死在这里。

    而站在他们的背后则是，以拜占庭帝国名义，向天平银行贷款雇佣来的步行骑士团。

    绝地城堡的斗气可算是响彻大陆的技能，哪怕光明骑士和圣骑士的武学也逃不出这个圈子。

    （注解；混沌之神坐下分为光明和黑暗两大阵营，纳克萨斯和卡洛斯那时属于同僚，武技方面自然脱不了干系。）

    铁盾公爵布朗双手叉腰，望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亡灵大军问道；‘义父，要是科特死不了，那我们怎么办？’

    ‘哼，先别说他能否生还。你真以为，骑在骨龙背上的那家伙是不朽之王么？！’旁边的雄狮公爵海恩母冷笑反问道。

    要说布朗-查理也算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物，虽然他的败绩数都数不完，但那却都是有因由的。

    好比提法王国时期，这家伙奉命率部加入圣战联军，期间打过很多次硬仗，包括冈萨雷斯城保卫战，其指挥能力是可圈可点，麾下军士更都是见过血老兵，直到归顺了拜占庭帝国，布朗才落得了个逃跑将军的称号。

    （注解；不朽之王仙朵拉曾经在冈萨雷斯城内召唤过亡灵大军，险些攻破了提法国王基尔-维拉的宫城。）

    首先，铁盾军团本来就是跟雄狮军团里面挑出的精锐，后又加上新兵组成的队伍，可皇帝科特-凯恩却偏偏要将这两只军队分开，将他们调至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区域。

    前者被派到了危险的边境要塞，内里不仅让克劳斯带着诅咒骑士血洗过，还是亡灵大军每次出动必走的路线，单凭一支千人的军团，要想阻止动不动就过万的死人进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后者稍微好点，去了原提法王国的都城冈萨雷斯，但帝国很快就宣布了建立新君斯坦丁城的命令，这导致大量的商人和工匠被迁往了帝都。

    雄狮公爵等于得到了一座饱受战火洗礼的废墟，而且还要不时的去关照下处于险地的义子。

    可见拜占庭大帝在封赏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心思了，所以铁盾公爵每次一遇到进攻，那是比谁跑的都快，恨不得敌人还在几百里开外呢，他老先生早就带着军队去找义父避难了。

    话回正题，布朗听了义父雄狮公爵的话语后，顿时大眼睛滴溜乱转，开始研究起了历次亡灵入侵时候的战法和习惯。

    但他想破脑子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憎恨光明的不朽之王，要和拜占庭帝国过不去，居然先期会冒着计划败露的危险，派出一支偏师去奇袭都城新君斯坦丁。

    此时，远方天空中飞翔的骨龙替他解决了这个谜团，那是一道只有金属才能制造出来的反光。

    众所周知，不朽之王是个死人，它还盗窃过龙族的墓地，其身上穿的自然龙骨护甲了。虽然现在这条亡灵巨龙后背上的家伙也全身披盖着破败的黑色斗篷，但他明显穿的是铁质铠甲，或者是更高级的钢制板甲。

    想当年，仙朵拉捡到了折断的魔角，才成就了不死的霸业，现如今，一个可以让它低头，放弃最高指挥权的人能是谁呢？

    又是谁能布下这么庞大阵势，做出连久经沙场的科特都不能看穿的陷阱，把整个计划实行的滴水不漏？！

    惊天的名字在布朗的心中出现，他试探着向义父问道；‘难不成是他回来了......？’

    ‘我们只管看戏。’海恩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战场方向努了努嘴回道。

    目光所至，拜占庭第一集团军的营寨门户大开，经过无数次较量过后的人类大军有秩序的从里面走出，在空地上摆开了阵型，大有成败只看此役的姿态。

    可出奇的是，人类军阵中的具甲骑兵几乎都没有坐骑，全部变成了步卒，站在了最前面的队列，只有科特身边的千人卫队，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难理解，因为许下必胜承诺的皇帝，为了保证士兵能有足够的体力战斗，所以他在开战的前一天，下达了杀马充饥的命令。

    沉重的战鼓声隆隆响起，盔明甲亮的人类军队组成了个硕大的圆阵，在地面上快速的旋转了起来，犹如磨盘一样的绞杀着靠近的亡灵。

    死人方面则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使得无数重甲骸骨夹杂在海一般的骷髅兵中，向人类的防御阵型发起了冲击，但它们很快就发觉，自己错估了现在的形势。

    预想中的拜占庭军队溃败，并未出现，反倒是死亡之海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

    因为每当亡灵想后退重组阵型时，人类的庞大圆阵，总是会如车轮般的向前碾压，打破它们的计划。

    见轻兵骷髅无法突破帝国军队的防线，亡灵们抛出了手中的底牌，那便是由上万个重甲骸骨组成的强攻方阵，它们的进攻将会变成压倒骆驼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支全身覆盖重甲，手持巨盾和加长斩剑的骸骨战士军团，刚刚接触人类的防线，便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因为那些投出的标枪和飞矛，对它们完全构不成威胁。

    而拜占庭军人们，无法正面击破其防御的事实又再次上演，但身居于阵中的皇帝陛下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原因是经过无数次消耗的亡灵大军，后方已经无兵可用了。

    它们的不朽之王正处于落单的状态，那条充作护卫的骨龙好似也对眼前的局势放松了警惕，居然降落在了地面，仿佛认定了人类军团必将失败的命运。

    帝国的圆阵不出意料的被从正面攻破了，但他们却发起了亡命的冲锋，此时带有极度神圣的号角声音也突然响起，唤出了主神坐下的天使军团。

    让金色的大门凭空出现于蓝天之上，无数化为圣焰的神使砸落在地面，他们那洁白的翅膀象征着光明，而手中十字斩剑则代表着正义的审判！

    身为黑暗阵营的死亡之海，在大天使奈法的进攻下，酷似放入了烤箱中的黄油，仅在几个反击的过程中，就成了濒临崩溃的积木高塔。

    向来都能最好把握机会的科特也抓住了时机，亲率千名具甲骑兵向最终的目标杀去。

    呼啸的圣焰则在他队伍附近炸开，帮助这个伟大的皇帝打开了一条道路。

    眼见亡灵军团节节败退，大量的骷髅兵和骸骨战士被焚为了灰烬，跟神圣号角截然不同的声音也悠然的响起，吹它的人自然就是那个身披破败斗篷的王者了。

    超长的声波以圆点开始向外扩散，飞遍了圣神大陆的各个角落，其穿透性和响动，不但惊动所有森林中的魔兽，还传到了正在混乱之地猎杀龙族的铁背钢牙虎艾玛的耳中。

    正在啃食绿龙的母老虎，第一反应便是兰达尔哥哥必定是有难了，我得速去支援，而后匆匆的安置了自己的孩子，便朝着无尽山脉的南方狂奔跑去。

    镜头扭转到智慧森林的深处，这里所有的魔兽都在闻听道号角的声音后躁动了起来，因为艾玛曾是这里的王者，她临走时郑重的交代过，有闻召唤之声不从者，就只有死路一条。

    滚滚的兽群如决堤的潮水，涌出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森林，在去往战场的道路上又遇到另外几个地盘的上种群。

    有暮色森林的巨狼和帝王蛇妖的后裔，有泥泞沼泽的暴君亚龙人，有远在铁山的食铁兽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兽，它们都响应着号角的呼唤，向着同样的目标进发！

    四眼魔蛇扭动着粗壮的身躯，将途径的树木连根拔起。

    人面蝎挥舞着巨大的双钳，砸碎了一切阻碍道路的石头。

    向来独行的赤目蝙蝠，成群的出现在天空之上，而巨狼之王则站在制高点，发出了刺耳的呼啸声，正在召集着整个族群的同伴。

    名声最坏的亚龙人，安然的夹杂在兽群当中，完全没有任何挑事动作，从来都是以残暴和嗜血著称的它们，居然能如此遵守规矩也算是有史以来的奇迹了。

    而那些通体暗红色的食铁兽们，却主动向行走缓慢的帝王蛇妖后裔伸出了援助之手，为它们清理着道路上的障碍，以防这支强大的力量落队太远。

    如此震撼的景观，惊动了大陆上的所有势力，连迁居森林的精灵们都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力不及也！’

    （光明十七年，十二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