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之沼泽
这次却是小赤兔败下阵来，倒不是她对甘一柳有特别的感觉。而是， 甘一柳就那样想，如果我能永远看着这双眼睛的主人，听着她的声音，那该多好。 他再舍不得移开目光。 小赤兔看甘一柳眼睛深邃，不由退了一步。 “喂，喂，那个……甘一柳”，小赤兔的语气这次却带着柔。甘一柳眼睛左右飞快动了一下醒神。 “晓赤兔，不好意思。”甘一柳有些尴尬地吸了吸鼻子。 “我可能很久都不能出来了。”小赤兔平静。 “什么？”可对甘一柳而言却是惊涛骇浪。难道很多美好总归是不会永存？ “晓，晓赤兔，我……”，甘一柳想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来。 小赤兔等了等，没有听见甘一柳的言语。 “你这个人类，还是挺好的。”，小赤兔认真地说。 人类？甘一柳心里奇怪，不过还是只当他以为的晓赤兔的说话习惯被小赤兔这样说，甘一柳心里瞬间却只剩下开心的不得了。 “那你要去哪里？”小赤兔想了想，要不把他带回去算了，反正犀兽爷爷对人类又不全是讨厌，到时候就说他是我的小跟班。小赤兔计较着。 轮到甘一柳看着小赤兔闪烁的眼神了，不过甘一柳耐性却更好，他也不着急，静静地在小赤兔旁边。 好，就这样。小赤兔终于下定决心。 “那个……甘一柳，你想不想去我的家。”小赤兔眼里还是有些犹豫，不过看到刚刚甘一柳眼里有些悲伤的无家可归的样子，小赤兔心中还是决定了。她觉得这个人类可以和她一起玩，是她的朋友。 甘一柳一愣。 甘一柳倒是没有那种所谓拜入某个隐居宗门的所谓想法，他只是简单的想着她的父母一定是世外高人。 他其实有些心动了。他的确也想更多地知道小赤兔。 “可以吗？”，“令尊令堂……”甘一柳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她愿意带我去她家。甘一柳心中雀跃却又努力克制，他心中开心得再形容，甚至好像思绪飘得有些远了，一堆想象被他瞬间无数次补齐，他嘴里正要露出满足的笑容，口水也在嘴里停止了，似乎已经有要滴落的趋势。。 这倒是他想的太多，虽然小赤兔对他不讨厌，但要说多大的好感，却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走吧走吧”，小赤兔也不看甘一柳，心一横，转身就开始往前走。她其实都在想甘一柳应该知道她是妖怪的吧。她确实不知道，甘一柳对妖怪的常识，也只是简单地停留在妖怪要吃人的认知，辨识和一些常识还真不怎么知道。很多有玄力在身的人都已经学会辨别有些不一样的气息，也就是所谓的妖气。 甘一柳顿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小赤兔走的不慢，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有一些更加强大的妖怪，不过默默的对小赤兔忌惮的很，却是因为犀兽掉下的皮而对威压有所感应知道这个妖怪不好惹，何况小赤兔本来就已经是跨入了地境中乘，这样的天赋和能力，也不是一般内层妖怪可以撼动的。 甘一柳见小赤兔似乎心事重重，也没有再问。 看不到前方的迷雾太大。 前面，分明已经没有了路，似乎是狂躁沼泽的尽头和源头，在一片看不清的迷雾中，似乎还有陆地。那里，就是真正的沼泽。 小赤兔停了下来。 已经在阵法里留下了烙印，她对着前方的雾气轻轻一点， 一条形成鲜明对比的路出现了，就好像在雾气中架起了一座桥，又像是在滚滚黄沙瀑布中突兀的那一弯险峰。两边下面，尽是沼泽。 “你小心一些，掉下去会很危险。 仅仅能容纳两人通过的这样一座桥或者险峰，让甘一柳心中还有些新奇，更是有了些许出尘之意。他余光往下一瞄。 棱棱镜子一面，似乎生生穿插在了这云海般的雾气之中，徒增壮观无数。 这是不是就叫仙人一样啊。甘一柳呆呆想着。 “你干什么？”，前面小赤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很熟悉，可是你不行，一定要小心。掉下去，可能就是陷入沼泽，就是姜无在世，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小赤兔的声音虽然清，却让甘一柳一听就知道了危险的巨大。 “知道了。”甘一柳不敢顶嘴，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晓赤兔的地盘了，可得乖乖听话。事实上，他一直都很喜欢听小赤兔的话，还有声音。 “鹤……”，一个声音似乎真的从天外而来，像是仙鹤的声音一样。甘一柳听得心神激荡。 “凝神！”小赤兔斩钉截铁的声音。 “哦哦”，甘一柳深吸一口气，鹤声之后，似乎有鼓声，有雷鸣声，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从云海的各个地方发散传来。可甘一柳一凝神，那些无数越来越盛无数异兽缥缈的声音似乎小了些，但甘一柳想要跃入这云海的冲动也同样少了很多。 这是什么地方？甘一柳心里有些好奇，当然，也会对可能出现一些未知生物有警惕，更有要好好保护小赤兔的冲动让他热血沸腾。 额不对，小赤兔看起来很熟悉，估计我还得要她保护呢。甘一柳心里道。 的确如此。 一个巨大幻影正要朝着甘一柳一口咬下，甘一柳险些有些心神不稳。 “等一等。”小赤兔慢慢停下脚步。甘一柳被拉住的手腕松开，他有点淡淡失落。 “这里有些危险，你好好感受，必须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她立马干脆道，“闭上。” 这次，却是有些凉的一双手却似乎隐隐有一些痒痒的毛茸茸而带着温暖的感觉，轻轻地把他的手拉紧。甘一柳不敢不听，闭上了眼睛。他的心没来由地一跳，身上有些热。 一步，一步。黑暗里，有一双手，似乎永远不会与他分开，甘一柳是多么希望永远这个样子，时间再无改变。 …… “呼……”，“可以睁开眼睛了。”小赤兔的声音传出，伴随着甘一柳的手再无任何温暖。甘一柳本想用力留住那双手，可终究是没有。 原来，这是狂躁沼泽庞大的各个内层灵智不低的妖怪和其家族们真正的家乡。外层是非常强悍的一种玄阵。这阵法师曾经也以阵法为其中之一闻名天下，虽然不及楼乐天，但与楼乐天却是朋友，由犀兽的父辈携其阵法定与此。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姜无。 一片似乎有浮藻遍布的地方，又像是布满淤泥。一眼看去，明明并无高低而有什么挡住视线，却根本就看不到多远，因为这沼泽太大太大了。和世人所常见的沼泽不同，这里的沼泽虽然也有毒性，可是气味，却不是刺鼻，而是带着香。甘一柳嗅了嗅。曾经记忆中的味道，在这里又记下了重重一笔。他不会忘记带着自己奔跑的小赤兔，永远。 “这个看起来厉害，其实，直接跑就好啦。跟着我，嗯……像我教你那样用跳。” 小赤兔本来就很轻盈，她也知道甘一柳的步伐稳健同样可以收住重量，故有此一说。 甘一柳停止看着这光线都穿不透的沼泽的壮丽，心中又一次为自然的力量而感到自己真正的渺小。 小赤兔说的倒是简单，其实，要过这沼泽，要么就是已经有了一条非常熟悉的路线，要么就是能飞速判断哪些泥土和凹起能够短暂承受自己的重量，可是这第二种方式这却是需要非常苛刻的眼力。 “要跟上！”小赤兔也不敢戏弄甘一柳， “准备……走。”有些看起来似乎只有一片浮躁的地方。 像是踩在浮在水面上的葫芦一样，当然，有些地方的面积比葫芦甚至都小。 甘一柳不敢再看生长在沼泽里的很多植物，专心跟着小赤兔，直到额头满是大汗也毫无察觉。 甘一柳只觉得自己眼睛都有些花，就一直盯着小赤兔的脚步。 “嘭”，却是撞上了一道柔软的身躯。两个头咚地互相响了一下。 “哎哟，你怎么不停啊。”小赤兔声音传来，很近。甘一柳吓了一跳，这才跳开。甘一柳正要道歉，却看到小赤兔没有任何感觉。 “已经到啦。”，小赤兔眼里心安和得意充斥着。 看。因为太庞大的圆形，让甘一柳看起来就只是像看到了一堵濛濛的墙。这阵法竟能以rou眼发现，并且力量不仅仅只有玄力。 “这是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气泡啊。”明明是透明的，可是里面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甘一柳好奇地说着，真好看，他心里道。 小赤兔好气又好笑，也不理他。 甘一柳回过头，这期跑好像映衬着整个沼泽，就像已经快要破开的一面镜子，却抬起头也看不到顶。 “上面是什么啊……”，“这是人做的还是生来就有啊。”甘一柳呆呆地问道。 “这沼泽啊，是保护我们的最大的屏障。”小赤兔自豪地说。她已经很习惯刚刚那样的云海了。狂躁沼泽的内层核心，几乎就占了整个沼泽的四分之一。听起来不大，可要知道，西域十二国狂躁沼泽直接就横跨了多个国家，面积在西域应该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巨大原始沼泽了。 …… 不过，在挑三拣四回答了甘一柳很多疑惑之后。 “大门到了。”小赤兔叫着。 甘一柳看这好像就是一样普通的墙面但似镜子的东西，只是多了一个容两三人通过的轮廓。 “这就是大门啊。”听起来似乎像是甘一柳嫌这门不够大似得。 “你。”小赤兔不由好胜之心。 “那，让你看看到底我们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很多时候，推开那扇门，前方，只会有一览无粉黛，二览惊鬼才的突兀，还有光彩。 甘一柳的心砰砰直跳，还是有些紧张。他猜测自己可能会看到隐居无数年的隐世之家。还有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什么的。 小赤兔拉着甘一柳手臂，手指轻轻点了一点那个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小孔。 仿佛空间瞬间活泼地跳了一跳。 甘一柳只觉眼前一闪。 他站在了一座山峰之上，还有一级一级的台阶自动展开着，看起来晶莹剔透。 前方，就是出于四面环山的一个盆一样的地方，却充满了怎么样都想不透的稀奇古怪的建筑。甘一柳抬头，便看到了这幅画面。 什么叫做气吞山河。甘一柳不知道，但他知道，站在这里，看着这样辽阔而青葱色彩的大地，他的心似乎都辽阔了。那是一种更想要拥抱自然的感觉。他闭上了眼。小赤兔也不理他，静静看着他眼里的震撼和满足。 这是什么材料。似乎这阶梯都有隐隐的玉的颜色。有些远的地方，空中，飞着即使隔得很远都还能看清轮廓的强大飞禽。其中最大的也是狂躁沼泽三位地境上乘顶峰的妖怪之一，“青鹏”。恰好是青鹏想要活动活动身体。 这，这……甘一柳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这青鹏的强大。那么大一个个子，实力得有多强。甘一柳也算是了解很基本很基本的常识，知道妖兽或者妖怪很多都是以大小看出实力。可普通的鸟儿，哪会像这鸟一般都快有种巨大云朵的感觉了。 “妖……妖，妖怪。”甘一柳心中大惊。正要提醒小赤兔小心。 在这似乎光线也亮的如画的地方，甘一柳正要回过头看晓赤兔问问怎么回事。 一只全身胜雪白的兔子，却静静在他旁边站立。 甘一柳心中惊涛翻起，他没有武器，握着拳头紧张无比地看着小赤兔，再回过头看看眼前一切。如仙境般的地方，却满是妖怪。有些气息太过强大，他也不得不想着自己可能会很危险甚至被吃掉。 他心里只不停地念着一句话： 原来，原来，最喜欢的那道声音的主人，那个自己想永远就这样一直见到的女孩，她是，她是…… 他们，难道只是为了吃了我？甘一柳的心，刹那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