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郭靖只能娶黄蓉(下)
利维详细讲解现代企业的种类、经营模式、效益对比,他建议一直在点头的周扶九从低工耗、高产出、利润较高的新型企业入手,在利维的手头上,有十余项从特斯拉的实验室研发的民用项目。 “周先生请看这一项,这是一条电力稳压器生产线,预计初步投资规模在二十万两白银左右。密斯脱刘跟我说过,要在三年内在东南的所有主要城市架设电网,对这种产品的需求量非常大,而且后续配件和维护也会保证这一项目源源不断给您带来财富……” 稳压器、转换器、催化酶等等等等,利维拿出手的全是众人都没有见过的新生事物,因为利维相信,以周扶九的身家,不可能再从纺织、粮食加工等传统行业入手,若想老先生“上钩”,必须拿出些特殊项目。而传统行业多是劳动密集型,靠的是人力,琼州的劳动力已经支持不了多少大型的传统企业。 周扶九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心底却在不停翻滚,因为利维介绍的每个项目都有效益保证书,其中最低的小马力柴油机项目也在一年至少百分之三十以上。 周扶九不动声色地听利维讲解,待利维介绍完之后问道:“利维先生,这么多赚钱的项目你为何不涉及其中一种或几种呢?” 利维听完翻译,哈哈大笑,看来又不少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利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密斯脱刘是我的老同学,现在由他统治中国南方,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要助一臂之力。说句实话,我对于小型实业项目不太感兴趣,密斯脱刘又不让我办大型实业,我也没办法。中国的商人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商人,只是在管理方面还有一些小小的欠缺,所以我和密斯脱刘商量出了这个办法,来帮助你们。” 周扶九听出了利维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这些小项目我根本看不上。笑着问道:“那一般在孵化工厂里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独立办厂?” 利维郑重地道:“这需要看老先生指定哪一种模式,我们的管理督导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委托管理型,由我们培养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调试生产线、试产再到联系业务,作为投资方只需提取分红即可。当然,任何投资者都尽管放心,我们有专业的统计人员,账目随时随地可供查看。第二种是委托培训型,我们只负责培训技术工人、调试生产线直至试产,管理方面由投资方自己承担,我们负责督导即可。” 周扶九听完利维的解释点点头,正在思索间,利维笑道:“老先生不必为难,投资兴办实业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利润越大风险越大,既然老先生是第一次来到琼州,我还是建议先生到琼州各地区看一看。比如加乐水力发电站、各地的港口和造船厂、三亚新城,还有琼州到三亚的铁路,我想老先生一定会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奇妙。” 利维最后一句话惹得众人大笑,周扶九连声道好,正待准备离去,忽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利维先生,既然孵化工厂提供如此便利给我等办厂,我想一定有佣金吧,你可否给我说说?” 到底姜是老的辣,在之前办厂的一些小老板中根本没有人提过这个问题,大多听完利维的介绍思考或多或少的时间,便在合同书上签约实施。 利维点头笑道:“这一点我必须给老先生说清楚,为了保证孵化工厂的项目都能顺利实施和赚取利润,我们会和投资者签订风险共享协定,在项目运作第一年内,一旦项目利润低于百分之五连续超过三个月,孵化工厂管理局会立刻关闭该项目,并向投资方赔偿原有投资的百分之七十五。” 利维顿了顿,因为他看到周扶九的眼睛开始冒光了,又道:“既然风险共享也必然要利润共享,当然,这其中我们也付出了诸多的努力,我们美国有句谚语——”利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对翻译道,“这句话别翻译。”轻轻耸耸肩膀算是道歉,继续道,“美国人有句谚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初期每个项目必须由孵化工厂占据一定的股份,大约在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四十之间,这其中包括我们的佣金、工人保险、技术转让费用等等,我们都会在合同中写清楚。在将来项目独立建厂之后,我们的股份继续有效,除非由孵化工厂提出转让,股份会一直延续下去。” 利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若是项目利润巨大,增值时间长,孵化工厂自不可能转让出股份,反之,孵化工厂定然会尽快抛售。 听完之后周扶九面不改色,而那名年轻的书案却咂嘴叹道:“看来商人永远都做不了善人。” …… 十个月大的小童童躺在刘摩的怀中,似睡非睡,偶尔蹬下脚或是伸伸小拳头,刘摩都不得不放下眼前的资料,轻轻晃动怀中的宝贝,或是轻拍童童的小腹,待儿子安静了,方才继续查阅。 自打施玉晴生下童童之后,刘摩的老父亲刘松龄彻底安下了心,经过容闳等人的劝解,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刘松龄自身的懦弱性格,二来是清廷破败的缘故,三来是东南实实在在的变化,不单说别的,连以往游手好闲的侄子刘纯连都被刘摩使得滴流转,整天人五人六地前往规划署上班或是出差,忙得后脚踢前脚,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其中还有一个及其重要的原因,便是当初刘摩被容闳带出国时,容闳私下底对刘松龄说过的一段话:“某观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然精气外泄,刚则易折,需自力更生,其事业决不再文正公之下!” 若是别人说了此话,刘松龄定当是江湖骗子,可他对容闳却深信不疑。当年他在曾国藩帐下行走,容闳初次拜见曾国藩之时,恰逢曾国藩犯“龙鳞症”(一种皮肤病,病症如同身上长龙鳞),后刘松龄与容闳逐渐熟稔,容闳也知道其为人诚恳老实,一次酒宴后吐了真言:“某观曾公岁在花甲,断不会超出三到五年。” 当时刘松龄吓了一声冷汗,只道是容闳酒后胡话,却也默默记在心底。待曾国藩六十一岁去世时,刘松龄对容闳容闳彻底信服,他不知道的是,容闳对西医也有所研究。
曾国藩之上是何等地步,刘松龄当初也是心中窃喜不敢做深处想,曾国藩可是满清两百多年汉人中封爵最高之人,清初三藩不能算,那是开国特例,被剿灭之后连祖坟都给扒了。现在即将来,刘松龄已然不敢多想。 外面的一些文人鼓吹领袖论,刘松龄看出了其中一些门道,也想着给自家脸上贴贴金,便召来四五个老秀才,在府中编纂刘氏族谱。想想那个卖草鞋的都要混个“皇叔”的职称,何况此刻的刘家。当写到刘摩时,几个老秀才一合计,这大帅可非比寻常,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惊天动地的降生之法出来。 刘松龄细细回忆当初情形,只记得当日大雨如注,自家的数间草庐嘎嘎作响,似乎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但这些难不倒老秀才们,一篇妙文挥洒而来,什么九龙送子、天佑地祚、惊世绝伦,凡是能想到全部扯了进去,而刘松龄越看越得意。 言归正传,刘摩一边哄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边看着书桌上的资料,放在他眼前的,全部是北洋水师主要将领的个人资料,对于这些人,刘摩的情感难以割舍,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重,他不想和这些人为敌,更不想中国人拼个你死我活让其他人渔翁得利。 不想打,那只有剩下一条路:策反。 其实策反北洋水师将领的想法是邓世昌提出来的,邓世昌被刘摩“骗”来之后逐步安定下来,在接收美国的全部军舰之后,刘摩将海军分为两支舰队:东南舰队和炎海舰队。东南舰队驻地广州,有海军司令詹天佑兼任指挥官,邓世昌任炎海舰队指挥官,驻守由苏比克湾改称的炎海城。 当情报部门将北洋水师主要将领的资料送到刘摩手中时,刘摩这才惊奇地发现,除去水师提督丁汝昌之外,其他将领竟全部是福建人,难怪梅关战役时间李鸿章不敢派水师南下,原本以为李鸿章是为了提防日本人,看来他是怕这些人叛逃。 既如此,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刘摩的腹案正在初步构建,辜鸿铭来访。 作为刘摩的首席秘书兼兰芳国副总统,辜鸿铭亦是丝毫不得空闲,这一段时间里又担任了一个新的工作:清水营文科总教习。 清水营并非是军营,而是投诚而来的清廷官员改造所,所有官员必须在这里修满半年,根据能力定岗。若说洗脑和辩才,刘摩手下最厉害当属辜鸿铭,这教习一事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辜鸿铭来访,刘摩在儿子脸上亲了两下,让姆妈抱走之后迎了出去。 辜鸿铭在书房外来回踱步,见刘摩出来急忙拿起手中的报纸,一边抖动一边叫道:“大帅,奇才啊奇才啊——” “奇才?”刘摩诧异万分。 辜鸿铭急不可耐地将报纸送到刘摩面前,指着第三版的一篇文章道:“大帅看看这篇文章再说。” 刘摩定睛看去,哑然失笑,文章标题曰:郭靖只能娶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