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回:孝孙问人利害弱点;妘洛默然离开河北
话说,御军西台议定部署完毕收服貓潴睺行动之后,汉中王道:“鲸鱼湖那几名头目最怕失去什么?又最想得到是什么?” 来歙不假思索:“最怕失去性命,最想得到钱财。” “利害,对他们来说钱就是利,死就是害。”汉子王又问道:“终南山貓潴睺最奢求什么,又最畏惧什么?” 来歙想了想:“奢求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说到畏惧,自然是不想见到他人涉足此地,尤其是比他更强大的势力。” 汉中王道:“这般人往往杀人如麻,自身也不怕死,为了所谓至高无上的‘大事’随时会抛弃身家性命;再就是,他们虽然急需钱粮却不贪图金银,财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为了生存发展,而不是最终目的,貓潴睺绝非寻常草寇,这三人志向或许比你我想象还远大很多。” 陈俊接话道:“汉中王是说此三人有逐鹿天下志向?” “汇聚多方情报后的猜测而已。”汉中王道:“且不去说这个,还是那般换位假设,此刻我等不在御军西台,而是一同站在对手帐中,以对手立场来说会怎么行事?也就是说在其位如何谋其职?以我推度这三人所求之利不仅仅是偏安一隅称王,而是志在九州。” 陈俊不以为然:“藏在终南山,不过数千乌合之众,温饱尚且不能,敢与群雄争锋?能立足此地已是奢望。” 来歙另有看法:“这支队伍与寻常义军却是不同,一路辗转,万里行进,明面上打着分耕地的幌子蛊惑贫民,暗里却与官吏豪绅狼狈为jian,串通一气。如此这般既得了民心,又得了官绅支持,前者倾家荡产却毫无怨言,后者出钱出人也是无怨无悔,众人来回捣鼓也不过是貓潴睺占了便宜又卖乖。这三人上下黑白通吃反而自家无事,倒是背地里下着连环套唆使对立两方冲突愈演愈烈,然后坐在钱袋子上大鱼大rou的吃,顺便看着热闹,如此手段就是当年王莽也不及。” 阮况附和道:“王莽若是有如此手段,凭他当初权势声望要想稳住新朝社稷还是可以做到。” “王莽逆势而为,大汉延绵两百载已是进入垂危之际的将死之人,节骨眼上却是王莽做了替死鬼,普天怨恨集中到了王莽身上,反而怀念起了汉室,否则大汉就是下一个秦朝了。”汉中王想起了槃凰宫主妘洛对自己如此说,然则此刻汉中王却也不作声,只是听着御军西台诸阁台辩论,既不表态,也不打断,好像隐匿了一般。 “往事不论也罢。”来歙生怕如此下去会论到刘氏汉室与王姓新朝之争,遂连忙插话打断,并将论点引回到了当下所论之事:“收服貓潴睺的行动已开始,理当先议此事,别事可择时另当别论。”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阮况也觉得失言,遂连忙附和着。 “也不知那边什么情况……”汉中王一半心思在河北。 却说,御军台以阴谋阳谋并使用、武力说客相结合,先后扫除了邯郸王郎政权以及更始布在冀州、幽州的棋子。 清理完毕河北境内打着刘汉旗帜的势力,随之传檄布告天下,明示施政纲领,并在实际控制范围内先行实行,刚柔并济。 做为外来者,得尽快融合当地,收拢冀幽二州人心,稳固河北根基。 政治驭民与军事打击并行,经过休整、备战、部署,全面拉开了河北平定战役。 此战役最终目的是完全统治河北,以此做为进取的大后方。 御军台与此同时派遣杜茂前去传令汉中王策应甲字战区,在乙字战区打辅助战牵制各方势力以确保河北战役顺利进行。 夜幕下,邯郸城关闭了的城门再次开启,杜茂带着几名精兵乔装正准备起身,飞骑卫急传太阁刘秀命令着其入帐有要事相商。 杜茂调转马头来到御军台帷帐,看去,刘秀在主座,鄧奉、景丹、马武、傅俊、臧宫、马成、刘植七人在主座下分坐两列。 再往里面看去,多日来因病缺席御军台议事的妘洛也在帐中,独自站立在行军图前。 杜茂坐下后,刘秀言道:“请诸公来是因此行有变。”稍作停顿:“今日帐中在座诸将将与你同行。” “传送军令而已,我带数名精兵足以,战事要紧,怎敢让么多将军陪伴”杜茂向来是想啥说啥。 “谁说陪伴你小子来着?”马成放下酒碗,扯着大嗓门,这个愣头青喝酒从来都是大碗。 刘秀摆了摆手笑道:“传送军令放到其次,你们八位将军此次首要使命是护送公子进入乙字战区。” 杜茂很是出乎意料,自从汉中王离开河北以后,便是妘洛代其行使御军台主座一职,这下子二人先后离开,那么下一位主持御军台事宜者又会是谁?这怎么更替如此频繁。 就在杜茂走神的时候,其他七将已经起身领命。 “得令!”杜茂紧跟着也回道。 奇怪的是,妘洛仿佛与世隔绝,从头至尾一声不响看着行军地图,始终未回头。 就这么交代完毕任务,诸将退去,刘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望向妘洛,沉思片刻后也走了出去,在门口转身又看了看地图前的妘洛,似有话要说,喉结动了动,咽了回去,随之大踏步离开,消失在了军营里。
当夜,八将早早就歇息了,第二天尚未亮便用过军饭,一行人等护送着妘洛离开了甲字战区营帐。 邯郸‘皇宫’西厢房,阴识走了进来。 “公子走了?”一宿未合眼的刘秀随口而出。 阴识声音低沉:“刚刚离去。” ‘公子心感超乎想象,不管是什么都会提前预知,通常也就按着公子所想发生了。公子这是在给我让路,因而避开远走了,就是今天不走,日后也会离开,晚离开不如早走,真到那时……’刘秀不再往下想,起身进入后室,回过头:“次伯跟我来。” “按槃凰盘部署进行。”到了后室,刘秀对阴识言道:“御军台主座一职暂由次伯担任。” 阴识急忙道:“如此重任,万万担当不起,还是太阁兼领主座一职。” 刘秀看着阴识:“槃凰阁主持与御军台主座两职兼领,恐引来非议,次伯真不明白我的用意?” 阴识不由心里一颤,愣了愣神,不知怎么回答。 “在这乱世,阴氏家族是我最依仗的人。”刘秀动之以情。 ‘阴氏’‘阴识‘’一语双关,阴识明白刘秀意思,重情重义的阴识左右为难,以感情来说当尽心尽力相助刘秀,以忠义来说当全心全意扶持汉室,可是谁是汉室?刘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事不急,次伯回去可以细细思量。”刘秀看出阴识在犹豫,转而言道:“今日不谈别的,我与次伯饮酒赏乐舞。” 就在这时仆从奉上酒rou。 乐声起,舞娘飘然入内。 酒过三巡,余光观察着阴识,刘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且不去提。 却说,妘洛同八将乔装成游侠,一路朝着乙字战区都督帷帐所在地行去,依兮自然伴随在妘洛身边,束发黑衣,英姿飒爽。 一路上有两股势力如影相随,却又不显踪迹。 世居于益州汉中郡龙池秘境金麦石山、汉初丞相萧何七世孙、替龙伯高统管槃凰宫所属十三州商社的益州商社总管萧晋。 归隐在司隶河内郡太公陵寝八卦洞府、汉末丞相、代鹤发老人掌管槃凰宫所掌天底下学坛的司隶学坛掌院平当老翁。 沿途亲信商贾、嫡传学子各自接到了商社总管萧晋、学坛掌院平当老翁的传书,只可暗中护行,不得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