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外遇刀
有山，有水，有黄土的地方，一定就会有人！ 如果没有人，山将不是山，水将不是水，黄土也会载物！ 世外山乃江湖真实存在却又古来的传说，因为它太高、太远，没有人知道山那边是什么？所以世人便说那是一座荒山。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山的那一边住着一群人，一群存于世又隔于世的人。 这里有稻田、有耕牛也有耕耘的人，外面的人吃的、喝的也及用的这里应有尽有，或许是少了一些什么，但那并不是生存的必需品，毕竟他们都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好。 或许是因为找不到取什么名字了，他们便将就村门口那座大山为自己命名为“世外村”，不论是天意还是命中注定？这里始终是唯一能够配得上这个名字的地方。 农历十月初三，晨鸡破晓，阳辉来迟，风声不急却带着丝丝寒意。 这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却有着很多不平凡，首先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世外山顶，却偏偏又来的很及时。 宋乾长舒了一口气，低着头走完了最后一段路，晨辉洒落在他的背上。 今天的朝霞十分美，或许是因为在丛林中爬行的太久了才会有此感触，但事实上它的确很美。 宋乾没有回头顾及朝霞，因为他眼前出现的美景足以让他无视身后阔别已久的晨辉。 炊烟袅袅之下，人如蚁，瓦如河，静静的坐落在脚下那块宽敞的土地上。这似乎也不过寻常村落，有何美丽可言？又怎及身后的万丈朝阳和云海。 但这世界上有着美叫做惊喜！无法言表！无法比拟！ 宋乾再次低下头望了望脚下，观察了很久很久似乎也没有找到下山的路，他本该为之发愁却露出了不应该的笑容。 宋乾喃喃自语道：“上山无路、下山也无路，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若这天下真有世外定是此处！” 说罢，宋乾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下山总是比上山快，而且这次他似乎快了很多，上山用了一个月，下山不过一上午，再加上世外村本就里山顶不远。 有多少人就差一步之遥，世外就成天涯之遥，但又有谁猜到世外便只有一步之遥？ 进村的必经之路上，立着一个木制的牌坊，上面赫然镌刻着“世外村”这三个大字。字迹有些模糊，想来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横着支撑牌坊的两根木头已然有了裂纹，它们应该都是最好的木，否则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然而宋乾却来不及欣赏这份沧桑，一些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两旁竖立的粗实圆木之上竟然出现了重叠的刀剑痕迹，有的深、有的浅，既然有刀剑就必然有杀戮，有杀戮的地方就有流血，有流血的地方便不再是世外。 或许这里比江湖还江湖，宋乾心中已然生起丝丝不祥的预感。 继续向村子里走去，他有意无意的左顾右盼，此时他留意到正左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山不高也不大，但树木却长的很茂密，不该茂密的地方生得太过茂密，那必然是想掩盖一些什么。 宋乾喃喃自语道：“那一定是一座不寻常的山！” 他没有细想，毕竟走了这么多天，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大吃、大喝，然后再大睡一场。 见有陌生人进村，村民们也纷纷躲了起来，他们似乎不太欢迎有生人闯入。 宋乾漫步在村落的小道上，他左顾右盼想寻一处友善的人家讨上一顿饱饭，但走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目标，看到村民们畏畏缩缩的神色，他则更不好意思上前了。 村落的尽头，传来阵阵打铁声，那应该是个铁匠铺子。 宋乾笑了笑大步走上前去，因为他知道打铁之人往往都比热情，那里或许没有好饭，但一定会有好酒。 小院门旁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世外造铁”，门上开着的，既然做生意便是来着不拒，宋乾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走了进去。 小院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小石桌、两张小石凳、一壶酒还有两碟花生米，花生米炒的有些糊了，但糊的东西往往最能解馋。 熔炉前，一个光这上身的大汉，不停的锤打着面前烧红的鲜铁，宋乾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了半晌，很快鲜铁便有大概的轮廓，看来离完工不远了。 只差最后一次淬火，但铁匠似乎并不准备将这最后一次给补上，直接扔到一旁，继续对下一块生铁进行加工。 宋乾走上前去不解的问道：“大哥，你似乎少了一道工序。” 大汉看了看宋乾问道：“你是铁匠？” 大汉粗鲁的言语之中带着丝丝不屑，这似乎不像是待客之道，但除了这里宋乾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去处，所以他也只能察言观色。 宋乾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下根本不懂造铁之艺！” 大汉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生铁，懒洋洋的说道：“若非找我打铁，你可以离开了。” 宋乾也就顺口应道：“你打一把刀要多久？” 大汉转头望着宋乾说道：“要是以前会很快，放到现在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宋乾被大汉这番话吓傻了，这可以说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听过最狂的一句话，也是最不切实际的话语。 宋乾也没有去反驳，笑了笑说道：“不论好坏？只要你半个时辰帮我打出一把刀，随你开价。” 大汉宛然一笑说道：“你暂且去到一旁石桌吃些酒菜，半个时辰我将刀送上。” 说罢，大汉转头开始摆弄着炉火和生铁。 他的动作并不快也并不着急，他打铁的工具与外面的铁匠也无差异，他也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他毕竟还是个人，那么他将怎么去兑现他方才说的话？ 宋乾全当那是一个玩笑，如果到时铁匠完不成，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这里白吃白喝。 宋乾一只手端着酒壶，另一只抓了一把花生米，走到铁匠身旁。 宋乾一边吃喝一边说道：“喂，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有很多好奇的地方想向你打听打听。” 大汉似乎并不想理会宋乾，当一个人无视你的言语时，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时刻，所以你总会千方百计的再次挑拨对方，直到对方说话为止，否则没人能咽下这口气。 宋乾想了很久，徘徊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一心不可二用，你的精力全在铁上根本无心理会于我，天下铁匠皆如此，在下理解！理解！” 一听便是激将法，最笨、最容易被识破的办法，往往针对部分人也是最有效的。 大汉立刻大声应道：“有何好奇？尽管道来，么说一心二用，一心十用也不算为难，我岂能与世外泛泛铁匠相提并论。” 宋乾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微笑，然后立刻收起笑容，严肃的问道：“村口右侧那座山是什么山？” 大汉回答道：“天魔山。” 宋乾疑惑的问道：“为何叫做天魔山？” 大汉说道：“那座山里面有个寨子叫做天魔寨，所以那座山也就成了天魔山。” 宋乾心想道：“看来确非寻常。” 宋乾继续发问道：“那里面住着什么人？” 大汉说道：“那里面住着大大小小数百号人，个个武功高强，尤其是天魔四畜虎、豹、狼、狐更是杀人于无形。” 宋乾不屑的说道：“既然是畜生便干不出人事，再厉害又如何？” 大汉冷冷的说道：“你与我说这些没用，你敢去对他们说吗？要光是这四人，世外村倒也相安无事。” 大汉说这番话时，言语之中已然露出丝丝愤怒，宋乾不难发现在世外村人头上一定笼罩着一片乌云，而这片乌云无疑就是这个天魔山。 大汉咬牙切齿的说道：“更可恨的是那大魔项狮，此人虽然武功平平却仰仗几位弟弟助阵，每年都会来世外村掳略少女，将这些刚懂人事的少女糟蹋的一无是处才肯放回来。” 宋乾轻轻的叹息着说道：“生性放荡的坏人，这世上再多不过了，见多了也就不怪了。” 大汉吐了口口水，愤怒的说道：“若是这样还算幸运，岂知此人还有更丧尽天良之举，掠上山的女子若是怀上身孕才有机会回来，还扬言要世外村将少女肚中的孩子养大，男童立即处死、女子便抚养长大待到成年交由他继续糟蹋；若是不幸没有怀上身孕的女子，便一去再无音讯、生死未卜。” 说到这里，大汉手中的铁锤越敲越狠，似乎要将手中的铁敲个粉碎。 听到这里，宋乾心中也是怒火中烧，虽说他也是个多情浪子，但毕竟他是个善良的情种，更是个惜花的情种。 宋乾喃喃自语道：“原来这里不是世外，若真如你所言与地狱何异，想来村口牌坊那些刀剑痕迹也是他们的杰作。” 大汉无奈的点了点头道：“这里与世隔绝，他们就是这里的王，不堪一击的村民也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突然，几声尖锐的哨响打破了世外村的宁静，整个村落瞬间沸腾了起来，夕暮之际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汉望着村口的方向问道：“今天是什么期？” 宋乾说道：“十月初三，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汉摇了摇头说道：“每天都是今天，这群天杀的狗贼又来了。” 说罢，大汉继续埋头敲打着手中的鲜铁。 宋乾转身望着村口的方向，低声自语道：“为什么这么巧？难道我应该做点什么？” 正在宋乾沉默之际，大汉拍了拍宋乾的肩膀说道：“嘿，你的刀。” 宋乾惊讶的转过身去，望着大汉，再望望大汉手中那柄大刀。 没错！那的确是一把刀！刀还是guntang的，只能用布捂着刀柄。 宋乾接过刀，瞪着大眼睛说道：“你要多少钱？” 大汉笑了笑说道：“二十年没打刀了，万金万两我视若无物，如今我只想看着它染点血。” 宋乾笑了笑说道：“你比普通铁匠厉害的不止这打铁之艺，还有一副深藏不漏的心思。” 两人相望一笑，便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的日子，突然的相遇，突然的大刀，突然的灾难，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又注定是为宋乾而生的突然。 若非他的到来，一切的突然也不过是为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