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勇千秋
号角声响，沧澜军齐齐的灭掉了手中的火把，遥遥相对的两条火焰长龙瞬间消失了一条。整齐有力的马蹄踏散地上薄薄的积雪。黑压压的一片军队直逼青川军所在的高坡而去。 “想浑水摸鱼？”伯河身居右军之中，同样谨慎的隐藏自己的位置。看到沧澜军利用黑夜分散兵力之时依旧淡淡笑道。 “让士兵们把多余的火把都往坡下扔去。” “是！”副官查尔木领命。他对伯河的崇拜已经到了极点，不管主帅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查尔木从不多问一个字。只管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下去。 很快，青川阵中的火龙更盛。无数的火把从龙身脱离出来，它们拖着长长的焰尾落在了十多丈远的高坡之下，火油和草地的积雪相触，不仅没有顷刻湮灭，反而噼啪的溅射出了不少火星，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沧澜军隐藏的行动。 “照着他们的分兵调整阵型！”青川军中，一个个将领指挥着麾下士兵道。 “该死。”沈鸢率领着两个万人纵队的骑兵刚开始加速，准备配合君天离的主攻方向佯攻，尔后往边缘突围。可瞬间落下的无数火把让他的计划破产。越来越多的青川士兵往他进攻的方向上移动。 “只能打了！”沈鸢一挥长刀，身后两万人马齐齐高喊一个杀字！战马嘶鸣，速度在马鞭的鞭挞之下越来越快。 “咻！”当青川军阵调整完毕，第一个青川将军射出交锋的第一支箭。伴随战马悲鸣，沈鸢军中，倒下了第一个人。 这只是死亡之歌的序曲，模糊而朦胧的火光里，没人能看到成千上万的箭矢。他们只听见呼啸而过的北风，当北风被打乱的时候，夺命的箭就从自己身边过去。 顷刻间，成百上千的沧澜兵倒下。被身后同伴骑兵的洪流碾压过去。士兵们听到了雪地里的窸窣声，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与生俱来的恐惧让他们更加疯狂的高喊着杀字。让那些喉咙里发出来的怒吼，盖过敌人铺天盖地的破风之箭。 和往日交锋不同，渐渐进入反击射程的沧澜军并没有用弓箭还击。因为这样会延缓他们冲锋的速度。今天他们要打的，注定是一场疯狂的速战。用生命堆砌起来的速度战！ 据说人在高度紧张之时，甚至会忘记自己身体的重伤。在战场上，这种说法得到了见证。屡屡可见，冲锋的沧澜军中有人在马背上踉跄了一下身躯。随后有冲了好远的一阵的距离慢慢缓下。身后的同伴看到了他身上几乎透体的几根羽箭。而他却在最后才发现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这些士兵死前，拼命的控制着胯下的马匹，将行进的步伐偏移出大队。他们知道，一旦自己在洪流之中倒下，不仅自己要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还会让自己的同胞接二连三的被绊倒在地。于是他们选择死在洪流之外，把悲歌埋藏到死亡乐章的背后。 “这血性还真的可怕。”伯河第一次看到沧澜骑兵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为之震惊。这样强大的军队和南征之时的沧澜军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已经从保家卫国的垂死之势爆发成了问鼎天下的强兵姿态。任何敌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有如此军力，难怪能轻取赤勒城。”伯河扫过整片战场。沧澜军的布局已经十分明显。主攻的便是中军，以求混乱整个青川军阵。右军边缘的精锐骑兵意图在于突围。驰援后方叶炎大营。 “势头虽猛，我青川男儿却也不惧。”伯河自语道，再度向各处传令。代表青川军阵的火龙缓缓的往高坡之后退去。青川军的弓箭三段直射，慢慢转化成了抛射。 “骑兵准备。反冲锋！。”命令层层下达。步兵弓手次序后退。骑兵接替上前。方才后退的距离正是缓冲之用，一旦越过高坡，青川的骑兵将顺势而下，血洗气势衰退的沧澜军。 数十万人的战局，永远都需要一个转折点。当青川人齐齐越过这个高坡之时，便是沧澜军的绝境到来的一刻。 然而，青川军定胜负的转折一刻迎来了意外。 仿佛整个战场都听到了一柄剑出鞘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盖过火龙光亮的剑芒。不知道有多少箭支在光亮闪起的一刻折断在空中。方圆不知几许的积雪被一扫而空。直到剑光消融之时，照耀青川军的火龙竟是被齐腰斩断。 这…这是什么？身处中军的青川将士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方才后撤得稍许慢些的近百名士兵竟是被那道光芒直接湮灭。地上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兵器。青川军的第一次伤亡，就让上百人死的如此彻底。 然而战场上是不会给人回神的时间的。火龙被斩断的一刹，中军进攻的沧澜军中，飞快的将速度变奏起来。一支不足万人的队伍快速脱离了庞大的方阵。顷刻爆发出的速度，让拥有上好马匹的轻装骑兵都望尘莫及！ “杀！”又是同样的一个字！不足万人齐声一喊，却是声威震天！囊括起整片战场。 “青川的兔崽子们！准备接招了！”又是一人高喊，声音不下于万人高歌，正是布衣上阵的君天离。那一道横斩青川军阵的剑芒，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要慌！他也就一个人！青川儿郎们听令！开始反冲锋！”青川将领们鼓起勇气下令。完成前后队列交替的青川人擂起了战鼓。一支五万人的骑兵阵绵延越过高坡。一时间，大地颤动。草木成泥。 沧澜军方面，君天离一马当先，长剑收回了剑鞘。战场之上，长兵为王。灵力之枪如龙游在手。那亮堂的光芒代表的便是整个沧澜军利刃爆发的点！ “这就是他在天机会上创造奇迹的力量么？“伯河遥望那照耀长夜的光芒喃喃道。”看来赤勒城就是被这种力量打败的。“ ”都统，这沧澜将军好生厉害。中军怕是挡不住啊。“查尔木在伯河身边道。他已身为副将，自然对战局有了进言的资格。 而伯河并没有慌张，就在君天离展现武力之时，自己后方飞快的赶来了五个人。身后的亲卫没有阻拦这擅闯主帅身边的人。只因他们都带着监军柳浅赐予的军令。 ”天荒谷五雷子，见过伯河都统！“五人之中，一为首的长须中年人拱手执礼。伯河亦是回礼道。 “坡下的战局，诸位大侠也见到了。不知可有把握拦下”伯河开门见山，这些武林人士皆是柳浅带来。青川人早知道君天离修为了得，一般习武者难以奈何他。正愁眉莫展之际，那风头正劲的武林盟会却是主动寻求结盟。所为之事，和青川人心中所想出奇的一致。只为对付君天离！ “莫说拦下，盟主给的命令，是让我五雷子杀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中年男子冷哼道。看样子志在必得，伯河也不计较这些江湖人的失礼，只是静静的等待几人出手。 两方再无交流，五雷子同时策马奔向中军。伯河深吸一口气，目光胶着在那沧澜军锋利突入阵型之上，他着实不喜欢这种感觉，要靠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来决定胜负。 万马齐鸣，青川军绵延的火龙化成一截截冲锋的洪流，反冲锋的序幕在战鼓擂动下拉开，越过高坡的青川骑兵群顺势而下，和沧澜军形成相反的浪潮，其势威猛，犹压沧澜军一头。 唯有中军一处，单薄而尖锐的沧澜先锋面对数倍的敌人势头不遑多让。极限的速度比之俯冲的敌人丝毫不落下风。君天离道一声来得正好，灵枪直指天际，身后七千君家子弟齐刷刷的从腰间解下手弩。不用传令，在距离飞速拉近之时，前军的弩箭倾泻而出。一连三发。在中军前方如同射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吁。”反冲锋的青川军撞到了那张飞速行进的网上，数百骑兵顷刻之间被射成筛子。战马吃不住伤痛，在高速的俯冲之下一个踉跄，狠狠的栽倒下来。 青川军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弩箭，此时想要分散已经来不及，最前方的君家军士兵射空三箭立马匍匐在马背上，又是一轮三箭齐射，杀得青川骑兵阵人仰马翻。高坡之上，不断的有人与马滚落下来，连带着绊倒了更多的青川骑兵。一时间，青川军整齐有序的冲锋节奏被沧澜军狠狠的打断。随混乱而来的，便是刹那到来的短兵相接，前锋沧澜军齐刷刷的拿出了背后的厮杀武器，没有刀剑出鞘，一根根两尺长的狼牙铁棍露出骇人的獠牙。这是君家军战斗所用的武器，它不会断裂，不怕格挡，不会卷刃。在有武学功底的君家子弟手中，便是杀戮的代名词。 终于，两道冲锋的浪潮撞到了一起。青川人的马刀和沧澜人的剑与长枪撞到了一处。环顾整条战线，几乎各处的沧澜军都被冲势更猛的青川骑兵打散。马刀过处，人头落地。少数的青川士兵被沧澜人的长枪贯穿身体。又有更多的同胞冲过去将沧澜士兵砍成rou泥。 唯有一处例外，中部君家军更早的一步对上了青川骑兵。发生的一幕，让包括伯河在内的所有青川将士目瞪口呆。 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为首的年轻将军手持五色长枪，像是手中抓着一条暴走的腾龙，罡风暴起，灵力四溢。一人策马，千人莫近。 付出了惨重而无谓的代价后，青川人终于开始惧怕这个冲在最前方的瘟神，原本齐齐压过的骑兵阵，化为两道洪流，刻意的避开那个强大的沧澜将军。 避其锋芒，乃行军要道。 可惜，他们不知道，君天离是锋芒，他身后的君家军同样也是！ 星星点点的流光亮起，数千习武之人暗自运起各家内功。温润如月华者有之，凌厉如寒风者亦不乏其数。只有一点想通，他们都举起了手中的狼牙。和敌人交错的一瞬运起了内劲轰了出去。 刀剑，折！筋骨，断！甲衣，裂！近千的青川士兵。直接从马上被击飞。喷出的鲜血如雨洒。落，稍微强悍的士兵或许能在马上稳住身形，可是他们的马刀完全扛不住狼牙的猛击。金铁交击之时，钢刀或弯或折。甚至有胯下马匹直接屈膝跪倒。眨眼过后，接踵而至的沧澜骑兵顺势收割。厚实的青川骑兵阵硬是被生生凿处了一片空洞。 这便是君家军大规模正面作战的第一役。造成的破坏力让交战的两军为之咋舌。不论是伯河，还是亲自率军的君天离，都被这强悍的战斗力所震撼。 “兄弟们！好样的！“相比于敌军将领的难堪，君天离倒是精神一震。这支精心打造的部队不出则已，既然一战，那就要震惊天下。 “看来你很得意啊。”就当君天离横抢再战之时，五道身影飞快的围在了他的身边。对方似是从十丈外的战马身上瞬息而至。强大而熟悉的气息让君天离不禁挑眉冷笑。 “你们天荒谷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战场林外一边，叶炎阵中。 这边的战场没有那么多的变化和外力介入。有的只是血腥的拼杀。在最初拒马和步兵枪阵的阻挡之后，双方都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青川军完成了对叶炎营地的渗透。而叶炎一方，也调遣了各路人马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此战已非最初设想的夜袭，而是双方都准备十足的正面鏖战。 青川军此战投入了规模近十五万人的军队，骑兵更是多达七万人！本以为仗着优势兵力，能够碾压骑兵稀少的叶炎本部。而深入敌阵之后，青川军才发现小看了这位沧澜三军统帅。无数的战壕陷阱遍布在叶炎大营内。青川骑兵卯足了力气想要贯穿军营杀个痛快，可突然这边冒出一个插满刀剑的深坑，那边又布下了数不清的绊马索。这些都是叶炎整整两日来暗中动工的杰作，每每动工之前，先排斥候扫荡，已是敌人蹲守的斥候也未曾发现痕迹。 负责攻打叶炎本阵的青川将军乃是呼延照。原本是七城军默认首脑的他自然不算庸才，看到骑兵受阻之后他果断的让近半的骑兵下马回合步兵，余下三万余骑伴随步兵小心行进。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就算不能拿下叶炎，也要尽量的重创沧澜人。 十里大营，处处交战。叶炎率领自己整编的大军四处救火，此刻混乱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掌控。可是沧澜军并没有崩溃。军中另一个隐形的领袖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便是武院制！青川人越是深入，越发现，仿佛他们的身边围绕着上百支独立思考却又相互呼应的军队。声东击西，相互驰援。战斗力上，比之青川士兵更是不遑多让。青川军每一步拔营，都要付出比沧澜人更大比例的伤亡。 叶炎此时都已是血染战袍。自己四处驰援，多是骑兵，在连续反围剿了几支队伍之后，自然而然的也成了青川军重点靠拢剿灭的对象。身为三军统帅，叶炎已经不知道今晚陷入了几次险境了。敌人比他想象的要多。而赤勒城的援军，却迟迟未能支援。 士兵们固守待援，而远处通明的天光已经给叶炎提示了一切。这根本不是夜袭。而是青川有计划的大规模会战。恐怕君天离那边的情况，也不会乐观到哪里去。 “不行了。这样守下去，就算等到君将军，恐怕也剩不下多少弟兄。”吴骏说出了率军解围而来的第一句话。早早知道了主帅有危，他便顾不上自己坚守的那边阵地。率领所有手下与叶炎回合。他们的人数已经占据了军营中沧澜余兵的半熟。与此同时，便是更多的青川军往此处围靠。 “突围。“叶炎擦干脸上的血僵硬的吐出两个字来。趁敌人合围不稳，一举破敌是最好的方法。只是这样的命令一下，不知道多少士兵就被抛弃在这阵地之中。还有粮草物资。定然都要毁于一旦。 ”希望多些敌人追来。“叶炎暗自心道。越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副将严况和段仓那边压力都会少很多。 吴骏得令为先锋。他的战法突出的就是一个很字。也是沧澜军中善用骑兵的将领之一。君天离麾下沈鸢统御骑兵的方法，也深深请教过吴骏。 此时志在突围，吴骏很快的抛弃了多余的物资。两万骑兵率先分散成三职队伍。行军路径诡异刁钻，竟是直冲青川合围的方向去。等青川军中将领反应想要让合围的步兵后撤时亦是为时已晚。吴骏的目标正是那些为骑兵开道清理陷阱的步兵。 情况不用想象，毫无长兵器的青川步兵面对两万铁骑如同纸糊。吴骏领军摧枯拉朽扫过步兵兵阵，却不贪功，两万人马转而调转回头。让调整阵型的青川军又扑了个空。 就在这一拉扯之下，沧澜步兵疾行，骑兵开道。直击兵力薄弱之处。这一番处理，吴骏拿捏得恰到好处，等到青川步骑分离之时。沧澜五六万大军已经脱离了包围圈。 “追！”呼延照在马背上怒吼道。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般飞走。他的内心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现在主动权已然不在他的手上。即使骑兵已经派出去追击。若是距离足够，或者还有重新布置包围的可能。可这里离伯河都统的主战场距离并不算远。自己已经很难拦下这支敌军。 ”不过打成这样，也能给都统交代了。“呼延照回望大火绵延的叶炎军营。他已经逼得沧澜人丢弃了所有的粮草辎重，丢弃了近半的士兵。自己既然顾不上两头，那就争取在战事结束之前，扫清阵地之中剩余的沧澜余孽。 战事风云莫测，激烈程度已经超乎了两军原来的想象。主战场上，高地优势不复存在的青川军和沧澜军混成了一团。越来越多的火把因为无人把持而被血和融水淹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乌云密布的苍穹之下，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多数人已经分不清楚敌我。甚至冤死在自己人刀下的都不在少数。渐渐的，马蹄踏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咿呀的踏雪声，只有吧嗒吧嗒的泥泞。那是血稀释过的土地。 战局的正中央是唯一有明光闪烁的地方。也是厮杀至此万人避讳不及的地方，居中者，唯有六人。 ”怎么样？五位大叔？“ 君天离在包围之下长身而立，五行光晕在周身三尺游曳。不时空气里啤梨一声，仿佛是还有什么狂暴的力量未曾散去。 ”不要妆模作样。我师兄弟确实小看了你。方才未取阵势，让你占了些许便宜。可也不过试探而已。”五雷子中大师兄哂笑道。”我五人合力，就是盟主出手也能一较高下。你一介后生，猖狂不了多久了。“ ”你是说你们天荒谷那个小老头？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上次交手，我逼得他当众把衣服都脱了么？“君天离朗声大笑。言语让五雷子尽显难堪之色。老谷主曾叮嘱过他们师兄弟五人，君天离算得上一方高手，可以和老谷主本人交手。哪知道这少年竟是强到这般地步。他口中所说的脱光衣服，自然是他们天荒谷的九重荒雷诀。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本长老就成全你。”五雷子大师兄冰冷回道。四人闻声在他周身环绕成阵，无数的电光从五人身上散开。让人心悸的力量层层扩散开来。 “动真格了？”君天离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即使感受到了五人气息的暴涨，也只能故作轻松。其实他心中焦急不言自明。自己落入围剿，军队只能靠沈鸢指挥。而原本驰援的计划，也因为青川军应对有方而破产。战场局面说不上对谁有利，可是伤亡已经渐渐超出了可以承受的范围。 “这种提升实力的神通定然持续不了多久。只要能够挡住。找到破绽便可一击破敌。”君天离暗自道。他已不是昔日的愣头青。对敌和修行林思柔都曾经细细的点拨过他。有了顶尖高手的教导，君天离也步入了高手的门槛。 “接招吧。”君天离以静制动之时，五雷子身影交错而至。空气中的雷电纵横交错，形成一道让人窒息的领域。 面对围攻，君天离自是无处可退，长枪点地，五行相绕，环环生成金性。他与天荒谷争斗多时，早就寻到了一些门道。雷电越是猛烈，五行之金的传导卸力功效便是越见奇效。 不出所料，当交错雷蛇窜来之时，外围环绕的金光震动不已。却没有强硬抵挡时发出的斥力和爆炸。君天离枪影扫过何方，那雷蛇便似一招被拍如了地面。唯有脚下冰雪融尽，寸草枯黄。 五雷子见此情况，皆是一惊。他们虽早知君天离有五行转换的诡异功法，但是能临阵运用到这般地步也着实出乎几人意料。五人所依仗的雷域，竟是这般轻松的被少年挡住。不由得让几人更谨慎起来。 不过天荒谷名宿都非易与之辈，几人之时相视一眼，便默契的同时抬手。游走的雷蛇如闻鸣金，顷刻间归巢而来。五雷子个个骨骼脆响，衣衫慢慢破裂开来。 竟是五人齐用了荒雷诀中提升身体强度的法门，五人身上同时透出暗红的电流。虽然无一人比得上那天荒谷主，可足足五人，给君天离的压迫之大，可想而知。 五道雷影速度瞬息暴涨，舍去技巧之后，都是直取君天离而去。这一回君天离自然不敢取巧。一跃腾空，想借着空域的优势拉开一些距离。 五雷子哪能让君天离打这等如意算盘，五人同时怒喝一声，齐齐屈指一抓。空域里平白冒出硕大的雷球。五人手往下一拖。那雷球猛的朝君天离的头顶砸去。空中可没有地方让君天离传导能量。君天离暗骂一声，手上不敢怠慢。长枪刹那消失，转而凝出了五把光剑。君天离一一接手，把剑拍入空中。最后接手的土之光剑在空中虚画了数个完美的圆。五行灵力似是畅快的颤动，眨眼间在君天离前边成了一道太极圆圈。 正是寓攻于守，滴水不漏的云流剑意！ 这一招君天离算是偷师，也算是云流传人图雅亲自指点。君天离做不到以剑之力让万千剑气首尾相衔化为太极平衡之力。但是对于五行灵力的把控已经小有成就。此番招式虽疏，内涵之力却依然饱满。那赤红雷霆砸到太极图上，既未爆裂，也未能侵入一步。 而急速旋转的太极图，却是秉的万物化一的真意。雷霆突不过去，便在旋转之中被融入五行。五彩光晕之中又多了一道赤红。更有恢宏之势。 若是往常，君天离早就得意的大笑了。或许恨不得找来苏辰图雅还有林思柔一些人，好好给他们展示展示。可是眼下，方才平复一波，又是更可怕的攻击接踵而至。 赤红雷球只不过是拖延之策，虽然再度被君天离消弥无形，也成功让五雷子欺尽了留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少年。 最先便是五雷子大师兄，只是最简单的一拳。荒雷诀把雷霆之力都收缩到了筋脉中，淬炼出来的rou体威力完全不落入外放时的百道神雷，君天离下意识又是拿太极图一挡。一声闷响，倒是没有被突破分毫。 君天离和五雷子大师兄脸上都有一闪而逝的诧异，都是对太极图的防御能力有些看低了。不过虽是如此，眼下挡住的不过是对方爆发的一拳。一招过后，天荒谷五人齐至。刹那间，拳光脚影。太极图连连震颤。三轮过后，便是一道光剑被硬生生打处了太极之中。 受到牵引的君天离只觉得一阵气门。五雷子得势不饶人。三两下破除了已经紊乱的云流剑意。更加疯狂的冲敌人而去。 “真是一群疯狗。”君天离啐道。荒雷诀下，五雷子状若疯狂，莫说周身赤红，便是眼睛都闪烁着幽暗的电光。黑夜之下，直如魔鬼。 重新控住五把光剑，君天离索性收回四把，余下转为金性。那柄金剑犹如实质，锋芒让人战栗。就是这神兵在手之时，君天离不进反退。借着一口气的空隙，仿佛从体内解脱出更磅礴的力量。只见金剑之上，幽蓝电光如同火焰升起，直刺朦胧夜幕 “要打，就陪你打个痛快！”此时的君天离已然能调动四重封印的少许力量。内息之强，反倒是催起了他跃跃欲试的战意。 “是我天荒谷的荒雷。晏飞师侄果然死于你手！”五雷子大师兄杀意涌出。也是拼出了全力。师兄弟五人连环成阵，手上皆是一道神雷在握。天荒谷对雷霆cao纵之强，竟是让五人都生生把雷电握成了兵器！ 五道暗红神雷和金雷之剑交锋，君天离仗着对云流剑守的领悟。在五雷子阵中掀起了疯狂的雷霆碰撞。每一次灵力凝兵的交击，都伴随一场响彻战场的惊雷。稍稍靠近战局者，都是被惊破了胆。纵是暴雨倾盆之时，也难见如此雷霆暴走。 两边高手，一方仗着体内灵力封印磅礴，一方仗着娴熟阵势。一时间以刚对刚。竟是谁也压制不住谁。不过这并不是扳手腕角力。百招过后，一声雷响震天。激斗到了极点的六人都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六人纷纷落地，踉跄而立。手中凝兵尽皆黯淡。 “没想到，这小子实力这么强。”五雷子中最为年轻一人道。他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此刻电流游走，竟是在灼烧伤口止血。 “多谢夸奖。”君天离在不远处笑道，对手本是和师兄弟感叹一句，偏偏落入了这个不羁少年耳中。不过君天离笑得比哭还难看。一阵气息不顺，差点又一口血涌出喉头。 “你不过强弩之末，我师兄弟却还有后招。今日任你惊才艳艳，也得死在这里”大师兄冷冷道。抬手之间，力量让君天离忽然有些心悸。 “师兄，还不到这个时候吧？”就在君天离戒备之时，五雷子相互之间却是传音交谈。 “是啊，虽然谷主让我们杀他，可未曾让我们付如此大的代价。若是用了禁术，可是三五载都要似个废人了。” “各位师弟是让我放弃？不怕谷主师兄怪罪？” “我师兄弟五人本就是天荒谷幕后，又和谷主同辈。此次答应出山便是对得起谷主了。他给我等情报有误，这君天离强到如此地步。就算没有斩杀。我等又何罪之有？” “二师兄说得对。”很快便有师弟附和道。他心知肚明，今日要想斩杀君天离，并不好要赔上两条性命。而他武功最弱，自然不想厮杀到这般地步。 一众师弟都提出了反对之意，大师兄皱了皱眉。仍在思考定夺之策时，倒是一阵鸣金打断了他。 “收兵了？” 天荒谷众人和君天离几乎同时打量起战场。此时正好天边泛白，渐亮的天光之下，沧澜和青川两军竟是都颇有默契的往各自本阵退兵。而他们六人，就处在这撤兵的分隔线上。倒是突兀无比。 “天啊。”想必天荒谷几人的无动于衷，君天离却是被战场的狼藉惹得眼皮一跳。从青川几百米的高坡一直往下，草原之上已经没有了一寸积雪。到处布满了两国士兵的尸体，所有的绿草之上都沾满了血红色的露珠。 这一仗，没有胜败。死在战场之上的两国士兵，已是十万有余。 君天离看到了叶炎，他带着衣甲破碎的士兵们处在后退的沧澜军中阵。沈鸢正带着君家军策马来回，防止敌人偷袭。 沧澜子弟兵也在看着君天离。正如青川人的目光也胶着在中央六人身上一样。 “打？还是不打？”君天离握紧了手中金剑。看着对面五人一下提升一下虚弱的气势。不知道究竟在盘算什么。 “走。”那五雷子却没有回答君天离，五人干脆的朝着青川阵退去。君天离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方才感受到了对方还有后招。若是真的打下去，难保自己能够挺得过去。此时五人离开，君天离自然也是飞快的退到了沧澜一边。 战场上一片寂静，除了血腥在北风中弥漫。就连马儿都似乎不敢再打一个响鼻。双方士兵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眼睛里什么样的感情都有。疲惫，仇恨，还有迷茫，直到青川军阵中一个年轻人策马而出。才有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叶元帅，君将军。天色已亮，不如就此罢战，择日再一较高下？” 说话的人正是伯河，这一刻，叶炎君天离沈鸢才看清这个素未谋面却又忌惮不已的对手容貌。他的存在，至少让十万沧澜子弟成为游魂野鬼。或许以后还有更多。 他们知道，或许伯河心中也是如此想象。 “夜袭我军。堂而皇之立于赤勒城下，打不过了就想走？”叶炎满是寒意的怒吼一声。他身上尽是淋漓鲜血，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士兵为了保护他突围战死。 “叶元帅此言差矣。伯河可是记得沧澜也是鸣金了。若是觉得打得过何不趁势追来？”伯河摇头轻笑。 “你我两军实力相差无几。叶元帅若是放得下城里那位，或许也可以把赤勒城守军调过来。伯河自然撒腿就跑。” 叶炎听闻此语哑然。事实的确如此。鏖战过后，此间不论沧澜青川，都没有了吃掉对方的能力。若是不管不顾。青川最多也就拼光一支援军。可是沧澜，却是要丧尽北伐的主力。 “伯河也不劳烦贵军相送了。我军这就自西边折返。还望叶元帅不要惦记。”伯河在马上拱手道。随即又看了看后方。便又道。 “待我军走后，元帅可以回营地看看。应当还能救下不少伤员。” 伯河此意明显，叶炎怒得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闭口不语。伯河也没有多嘴讥讽的意思。他挥挥手，身后的青川军立马开始动身。伯河环顾战场，看到一些尚有声息却无力起身的伤者。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最后，他又看了看脸上同样有恻隐之色的君天离。颇为诚挚的道。 “君将军，伯河期待下一次的战斗。有你这样的对手，伯河才觉得这军旅生涯还有些乐趣。” 君天离没有回话。他看着那初生的朝阳照在那新晋的将领身上。忽然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此人若是并肩的战友，或许才叫真的乐趣吧？ “目送”青川军离去之后，沧澜军也开始慢慢整军回城。沈鸢带了三千君家军人马直奔叶炎大营而去。不知能够带回多少活着的沧澜子弟。 而叶炎已是在马上摇摇欲坠。吴骏在一旁搀扶着三军统帅。目光放在了军衔第二高的君天离身上。 “回去吧。”君天离只说了三个字。传令兵知道意思，立即下达了命令。而沧澜军掉头之时。忽然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响。方才缓了一口气的沧澜军一时风声鹤唳，以为青川军掉头打了回来。 而稍后便是更让人惊讶的消息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传令兵靠近君天离军阵便高喊道。 “陛下有令！雷将军已经带十万精兵追杀青川军去也。令叶元帅君将军另取骑兵三万。君家军五千增援，刻不容缓！” “什么？”君天离当即震惊道。他不可置信的下马领旨。又抓过了传令兵的衣襟。 “雷大哥带了十万人出城？” “是。”传令兵战战兢兢道。 “那城中还有四万多青川军俘虏！陛下怎么会…”君天离还想说一声鲁莽二字。当着三军的面，却不敢出口。可是他心中急切，却是真实无比，要知道，为了前一阵的赤勒城伪装，还有许多的青川降兵没有被缴械。若是反叛，城里两万沧澜军未必能镇压得住。 而那传令兵煞白着脸，支支吾吾的道。第一遍出口，却是含糊得无人能听清。而第二遍，却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陛下…陛下处决了所有青川降兵。眼下赤勒城里，已经…已经没有一个青川人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