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调包
在头一天的行车中,我和狗皮帽子唠家常得知,他是省城城南人,家中比较富有,长大了以后家里送他到日本去留学,在留学期间认识了不少日本同学,回来之后就在张少帅军中当个日语翻译,后来给团长当了副官。“九一八”事变后不幸被日本人打散,他就回到了老家,后来有人保举他当了日本人的翻译官,以后当了伪满州国省城的行动队长,很受日本人器重。 我也把我们家中的情况和狗皮帽子说了:“俺们一大家子好几十口人,一年到头全家老小就指望这些粮食生活,如果卖不到钱,来年的生活都成问题。”狗皮帽子听后并没有吱声。 大马车队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一座县城,伪满州国军们找了一个很大的大车店,把我们这些马车都赶到了院子里,然后他们把大门一锁,留下了几个看门的,其余的都跟着狗皮帽子到闹市去下馆子、喝酒、抽大烟、逛窑子去了,他们折腾到天亮后才回来。回来后他们把车老板子们喊起来上路,狗皮帽子站在门口大喊:“叫老板子们快点出来上路。”大马车老板子们情不自愿的把马槽子抬到车上,然后一辆接着一辆出了大车店的大门。伪满军们无精打采的上了自己所看护的马车,马车队就像一条蚯蚓一样向西慢慢的驶去。狗皮帽子当然又坐到了我的车上,他盖着大羊皮袄在粮食上眯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狗皮帽子似乎精神了点,自然自语的发起了牢sao: “他妈的,老子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偏偏摊上了这个苦差事,捞钱的好事都叫当官的给弄去,这趟差事我还得搭钱,真他妈的遭罪。” 马车是越走越冷,马的鼻孔里扑扑的冒着白气。车老板子的棉帽子周围都挂满厚厚的白霜,他们冻得实在受不了,老板子们只好下了车跟着马车在地上跑着。 满州国军们简直都冻得龟缩成一团,但是又不敢离开自己所看着的马车。 这几天,老天总是阴沉沉的还飘着小清雪,小西北风是一个劲地刮着,穿多厚的棉衣经凉风一打就透。无论是赶车老板子还是满州军他们的手脚都冻得就像猫咬一样疼痛。这群满州军们天天夜里出去瞎折腾,体力已是严重的透支,另外他们哪里遭过这样的洋罪,此时真是骂声连天。狗皮帽子听到士兵的叫骂声,他更是大为脑火,可谓是恨天恨地,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面对现实的一切。 明庭这几天晚上住店休息的时候,就和身边几个要好的老板子何维贵、“乌云抖”等在被窝里偷偷地想着对策:“车车粮食都是一家人一年的心血,逃跑那是不可能,反抗也是死路一条。我们家家的大马车拉粮食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老小们都欢天喜地的等我们换点钱买点年货回去,哪成想这该死的日本人把我们抓了官工,连车带粮都赔了进去,能活着回家就烧高香了。”明庭说道。 聚沙河北管事的大老板子“乌云抖”小声说:“那天晚上我推牌九输给老吴他们七大马车粮食,每车上有满满的二十几麻袋,把我输的连死地心都有,正准备天亮后就把粮食交给赢家。哪成想日本人来了,赢粮的老吴和那几个小子能甘心吗?他们和日本人吵了起来,结果让日本人抓了劳工,老吴他们真是悲哀啊!” 明庭在被窝里细心听着大伙说的话,听完聚沙河北管事的大老板子“乌云抖”的话,还有这几天车队上上下下发生的一切,一个成熟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慢慢的形成了。 “半夜了,别影响大伙休息,睡觉吧。” “睡觉,苏二爷你能睡得着吗?” “睡得着,你输了七马车的粮食都没有人和你要了,有什么睡不着的,你得感谢人家日本人把老吴他们几个人抓走了。”听到二爷和“乌云抖”的对话后,被窝里的这几个人都小声的苦笑了一下。 这几天由于风大雪大天还冷,预计到赤峰的日期延长了好几天,狗皮帽子及伪满军们随身带的盘缠也花的所剩无几了,他们一个个就像瘟鸡一样在车上打不起精神来。狗皮帽子坐在二爷的车上是呵气连天缩成一团,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明庭通过这几天的细心观察觉得火候到了:“哎,队长,这两三天晚上我看你咋没带你的弟兄们出去玩呢?” 狗皮帽子慢慢地抬起头看看明庭:“玩个屁,兜里一个大子都没了。”话没说完,就接连打几个哈气,明庭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正在犯烟瘾。明庭把马车慢慢地和前边的车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回过头对车上的狗皮帽子说:
“队长,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手头宽裕宽裕。” 狗皮帽子一听,就好像扎了一针吗啡一样来了精神。 “有什么好的办法了?”狗皮帽子反问道。 “那咱们俩得偷偷的合作。” “怎么合作?”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你就痛快地说吧,老子这个大烟瘾都受不了。” 明庭故意把话停了一会,不吱声。狗皮帽子这一下子可就急了:“你快点说。事情咱们俩好商量。” “不过这事得冒风险。”明庭说。 “什么风险老子担着。”狗皮帽子用强硬的口吻说。 明庭一看时机到了:“你过来。”狗皮帽子非常顺从的把耳朵贴在明庭的嘴边,狗皮帽子仔细的听着,此时他那双贪婪的眼睛露出了少有的jian笑。 这天马车队早早的进了一个较大的县城,他们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大车店住下,明庭带着两个亲信在狗皮帽子允许下走出了大门。天黑后大门外来了好多辆的大马车,他们在伪满军的监督下进到了院子当中。 他们进院后把每一马车上每一袋的粮食倒出一多半,然后装入外来大马车带来的麻袋中,不到半个时辰,每个象小山包似的拉粮车就剩下一少半了。被锁在屋子里的车老板们看到这一切,谁也摸不着头脑。 “管它呢!粮食都卸没了才好。”老板子“乌云抖”说道。 “你说的到好,都卸没了,我们手中的据谁给盖章,没有章我们回到省城,日本人还得找麻烦,坐劳工、蹲监狱在等着俺们。”何维贵说道。其他人在屋中也都小声的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