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情劫生何处
“一千年都过去了,你以为自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青丝在罡风下纠缠,百晓生勾唇一笑。天帝揪着他衣衫的手紧了又松,盯着他一脸无畏的模样无名火自心底腾起。 “白日做梦!” 他放下手退后,厌恶地冷哼一声。 “白日做梦得到你倒是容易得多。”百晓生看着他凉凉笑道:“这一千年于我梦中,每一日你我都如那晚一样……” “住口!” 天帝浑身一震,勃然大怒。袖中的拳头狠狠捏紧,瞬间腕口粗的锁仙链便用力纠紧,仿佛要将上面的人绞死一般!百晓生的本就血迹斑斑的白衫上顿时又新添了几道鲜红,锁仙链拧紧了衣衫陷进rou里,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 “怎么,看来你也并没有忘记呢,”柱上人咳出一口血来,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仍旧笑着:“早知那晚我应该更狠一些,让你没有爬起来去得到这张脸皮的力气。” “百、晓生!你这混账!” “混账?”百晓生笑意更深,舔了一口淌下唇角的血迹:“那又如何。我既已为你堕为九天最恶的邪仙,若能得到你,做尽天下罪恶之事又何妨?” 天帝青筋暴起,恨不得将眼前人劈死在仙柱上。他气的浑身颤抖,却还是生生压下怒气,瞪着百晓生眼中满是狠戾。 “你若答应,便许你自由身,你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百晓生神色一动,定定地看着天帝,半晌,开口:“这可是你说的。成交。” “记住你的话!” 天帝目色狠狠沉下,抬手虚空一握,一股强劲的威压瞬间扩散开来。上万冰柱刹那间粉碎,锁仙链霎时一紧,而后猛然间崩开,碎为粉末。 “呵。” 骤然刮起的狂风中,柱上被解放的邪仙低低地笑开。他抬眸,眼中带着冰冷和狂热。天帝猛然一惊,立即飞快抬手,却来不及躲避便被牢牢扣住了右手狠狠甩到了仙柱上。那人身形一闪,以快到难以置信的速度,瞬间便将二人调了一个位置。 “天帝,按你所说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扶苏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便全聚集在了他身上。柳止生抬头看他,而说书人与白荼皆是一震,神色沉郁复杂。 那厢持剑的青年满脸惊讶,顿时拧起了眉头,脱口问道:“你是仙人月……” “你是月老?!”说书人猛然打断青年,捏紧了茶杯,盯着扶苏目光如炬:“你所说何意?” 扶苏方才突然想起青丘听画之事,一时口快竟脱口而出。那说书人同白荼一并死死盯紧了他,他星目浅浅一眯。 “红线之事,你所说何意?” 说书人又追问一遍,他虽极力压抑,但扶苏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掩饰不住的焦灼。扶苏眉目一转,与柳止生对视一眼。 “我确是月老没错。”他开口承认,瞥了眼说书人,语气不缓不急:“青丘听画的红线,是我于七年前奉天帝之命所断。” “为何?” 一旁的白荼沉声急急发问,说书人盯着扶苏浑身紧绷。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中,扶苏心底了然,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扫了他二人一眼。 “这事与你二人并不相干。” 说书人手一僵,看着扶苏。却见白衫的月老静静回看他,并不打算开口。他克制不住心中的焦灼与震惊,握着茶杯的手指发痛,喉间的声音也不觉有些喑哑。 “我便是听画。这事情,与我干系大得很。” “混账放手!” 天帝撞在冷硬的仙柱上,背后顿时燃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左手运风欲攻击百晓生,却连同右手一起被强硬地按在了柱上。百晓生力道极大,冷冷地扣住天帝的手腕仿佛要将其捏碎。 “你休想。”百晓生向前一探,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天帝的鼻尖开口:“一千年我想这样做想的发疯,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天帝浑身一冷,双手被扣在柱上发不出半点力气。他愤怒地瞪大双眼,威压大开,狂暴地能摧毁半边九天的仙力一经释放,周遭便罡风大作,连坚不可摧的仙柱发出快要倒塌的声音。 百晓生却纹丝不动,任青丝在狂风中飞扬,残缺尖锐的冰柱划过他的脸庞,破开一道血痕。 他抬手一扬,瞬间支起一道强大的结界。 “我要杀了你!” 天帝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百晓生轻轻一笑。 “别急,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他低头,冰冷的指尖抚上他的脸,目光一凉:“不过,不是现在的你,得让这张老脸变回去才行。” 他的掌心骤然御起月白冰冷的仙力,全数没入天帝的脸庞。天帝躲避不及,痛苦地闭上眼低吼出声:“住手!不……混账!” 月白光芒大盛,冷气使得二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天帝痛苦地挣扎着,怎奈被百晓生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压抑着**,半晌终于脱力。 仙芒逐渐暗淡下去,百晓生眯眼,待那光芒全然褪去之后,他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目色一深,勾起了唇角。 只见身下的人长眉若柳,半眯明眸,肤色苍白细如美瓷。那容颜,略显病弱,透着少年独有的阴柔。 “这样才好。” 百晓生满意一笑,撩起天帝方才因挣扎散落在颊边的发。天帝狠狠地皱着眉,那本该透着病弱的眸子充满狠戾。
“你竟敢!你……” 他咬牙,阴柔的脸上布满狠绝与暴戾,百晓生忽的再倾身,天帝霎时僵住。 二人快要唇齿相依。百晓生微凉的呼吸洒在天帝的脸上,见着身前人僵住了身体,他低低一笑,摩挲着那人的软唇:“放心,现在我还不会这么做。得先完成你交代的事,才能向你索取代价。” 他无视天帝的神色,另一只手指伸出,微微一掐,开口:“你要找的人现在在洛阳呢,他也在寻人。” “谁!” “青丘帝君听画,洛阳闻人道长,”见天帝瞬间滞住了神色,百晓生眯眼:“他二人也是你做的手脚吧?那月老可是已经寻到这二人了。” “不可能,那道长陷入情劫已然走火入魔被天雷劈死了!” “哦?看来是你失手了。那道长还活的好好的,不过……” “若我没看错,你rou体凡胎,并无半点妖力。” 扶苏眯眼打量了一遍说书人,启唇说道。 说书人放下杯子,敛目一顿,声色略带疲惫:“七年前,我自废一身妖力,舍弃艳丽容颜,变为凡人开了这听风阁。” 他说这话时半睁了眸子,眼底透出苍凉的悲意来。身旁的白荼见他这般,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色深深一沉,竟也带上了沉痛。 “月老你说吧,七年前天帝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留我……孤身一人。” 阁楼外花灯明亮,清冷的月光铺了雅间一地。说书人,青丘帝君听画眉目疲惫,坐在桌边手抚上竹面折扇,面带哀伤。月色在青丝上浅浅流动,一瞬间那清秀的容颜竟透出酥骨的妖娆, 仿若先前勾魂的狐妖回来了似的。 扶苏抬眸看他,水眸一敛,拢了拢袖开口道:“那时你与道长闻人凌风的红线牵在一起,你二人命中有此一劫,若……” “啊!什么人!” “阁中人勿动!违者杀无赦!” “你……你们是谁!” “将、将军饶命……” 听风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sao动,刀剑拔出的声响此起彼伏,慌乱的尖叫声接连不断。多道沉重的脚步踩在木阶上,很快雅间门口便被包围。 扶苏停住了话头,眯眼扫向门口。却见雅间的门一下被踹开,穿着平民布衣却手握锋利长剑的一群人堵在门口,为首的那个四十有余,面色威严。他在房内扫了一圈,眼神一亮,举起长剑指着众人。 “都不许动,太子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