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3 尽管章老板大呼冤枉，但是现在群众们一致投票将他列为第一号嫌疑人，并罢免了其“合议庭”成员的职位，改由司马秘书接任。 “由被害人的下属出任合议庭成员有失公正。”赵祁对此安排很不满意，但是没人听他的。 接下来逐个审查的是别庄员工们的不在场证据。 董小姐在自己的宿舍里写值班日记，两位厨房的师傅都在准备明天的早餐的原材料——这一点张嫣和香雪可以作证，她们都有从厨房门口路过，听见两位师傅的交谈。 剩下来的是保洁阿姨和洗衣服的大妈。韩大妈当时在洗衣服里收拾换洗的床单，正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洗衣房里留下来还没有折叠好的床单可以作为证明。 “这不公平。”章老板大叫道：“她可以装作洗到一半的样子再出来，杀了人之后再回去。”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们之间有过争执。”章老板急于洗清自己：“月河嫌床单洗得不干净，找过洗衣房的麻烦。”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董小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起过一些争执，但是已经化解了。” 章老板显然不服：“也许怀恨在心呢。” “但是从体型上看，这位阿姨只有一米六不到，而月河先生是个一米七几——哦，一米七八，谢谢司马小姐——的大个子，嗯，结合伤口的痕迹来看，我觉得还是身高与月河先生相仿的章老板更有可能啊。” “也许她踮着脚呢。”章老板还是不服气，毕竟拖一个人下水就能多证明一分自己的清白。 “可是，韩大妈一向都很老实的。”董小姐细声细气的道，那么淳朴的农家大妈也拼命地点头：“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有儿子在上大学呢。” 是啊，这样淳朴的家庭主妇，毕竟是怎么看都不像会突袭客人的凶手。 负责保洁的赵阿姨一直都在餐厅清理厨余垃圾，打扫餐厅，张嫣和香雪玩耍的时候也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因此也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如此说来，最为可疑的人果然还是章老板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到章老板身上，章老板大呼冤枉：“这可是青天白日的冤枉人，我是多看了张小姐两眼，怎么就摊上杀人这么个事儿了，真是冤枉啊。” “有冤对警察喊去吧。”张嫣还是气鼓鼓地，她挂在赵祁身上一分钟都不肯撒手：“我看就是他不会错！” 章老板忽然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一个杀手锏：“那个……我想到了，有监控啊！有监控啊！只要一调监控，不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董小姐，她却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监控设施还在调试中，现在没有运行……安保公司说后天来……” 章老板这下子是彻底要哭了：“我滴个亲娘啊，这下子我上哪儿说理去啊。”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赵祁摸摸下巴上的绒毛：“你们还记得大厅入口处的那个青铜骑士雕塑么，他的面罩是可以打开的。” “嗯。” “我今年的暑假作业是一个延时摄影作品，我把一台照相机调整好了放在里面，从镜头的角度来看，嗯，应该是能照到案发现场的。” 章老板大喜过望：“那还不赶快去拿过来。” “这黑灯瞎火的爬上去，要是摔着我家赵祁哥哥怎么办。”张嫣白了他一眼：“我看明天早上再去拿下来，看看到底是谁，然后报警通知警察。”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毕竟谁也不想黑灯瞎火的再到那个死尸边上去爬高，真要是摔下来算谁的呀。 “那就这么定了。章老板你就辛苦一下，在这里将就一宿。明天要是验证了你的清白，再给你说对不起了。” 远藤教授等不由分说地就把章老板连着椅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李先生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五花大绑。 “行了，行了，各回各屋，各睡各觉。”赵祁打了个哈欠：“真是困死我了。” 最后出来的董小姐给董老板留了一根蜡烛，叮嘱他如果想睡觉了就把它吹灭，然后就从外面用钥匙把门反锁上了。 时间悄悄地过去，二楼的一间屋子，咔哒一声，门被悄悄地打开了。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却显得格外清脆。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从屋内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他花了一点时间摸着墙，顺着扶手一点点的下了楼，到了楼下，屋子里仍然黑的可怕，外面的风雨声却比楼上清晰了许多，好像孤魂野鬼的哀嚎。 他一点点的摸向雕塑，青铜骑士的塑像立在一个半米高的大理石基座上，如果想要解开骑士的面甲，就必须要爬上去。他一手按着台面，一手抓住骑士胯下骏马的后腿，准备开始攀爬。 “咔哒”一声，一个小小的火苗出现了黑影的伸手。 赵祁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从楼梯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需要借个火吗？司马小姐？” 黑影——司马小姐转身看着这个少年，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看看谁会对这段可能记录了真凶的录像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啊。”赵祁晃了晃打火机：“凶手就是你，司马小姐，我没有说错吧。” 司马秘书从台子上爬了下来：“小朋友，里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回去睡觉吧，我只是……” “你只是担心如果真的被照相机拍下来行凶的那一幕才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不能等到天亮吧。”赵祁朝她走过去：“毕竟那可是胜过一切的指控啊。” 司马秘书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一双粉拳捏的紧紧地，忽然，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听，我不听。”赵祁夸张地喊道：“借口什么的，我才不想听。” 同样也躲在暗处的张嫣也走了出来，她温柔地扶起这位大jiejie：“司马小姐，你不是月河先生的粉丝才来到他身边工作的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因为我是他的粉丝，所以，我才能一直容忍他的坏脾气和对我的无视。不管他怎么样对我，我都可以容忍，但是他，他，他居然和别的女人……” “他有女朋友了？”张嫣猜测道。 “不，他的新作品，扉页上写的是献给最支持他的粉丝——写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明明我才是，我才是最支持他的人，我才是最支持他的人。他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不能当我是空气啊。” 司马小姐坐在地上嘤嘤抽泣，张嫣也拉不起来她。 赵祁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随身听：“好了，你说得我都录下来了——本来还以为你会坚持地更久一点呢，看来我真是想多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照相机——我骗你的。” 司马小姐呆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在摇曳的打火机的火光下更是显得千奇百怪。 “不过我还是在想是不是会有更有利的证据，然后张嫣提醒了我：她看见你是从楼梯后面转角的地方走出来，加入到我们发现尸体的人群中的，所以我就想到，你应该刚刚动手之后就停电了，情急加上黑灯瞎火的，你没有地方去处理凶器，只能先藏起来——于是我就在这后面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在这楼梯后面的死角处让我摸到了这个烟灰缸。” “其实，如果没有我的谎言的话，你也是打算出来趁着夜深人静处理烟灰缸的对吧，不过我可不敢冒让你再次接触凶器的风险。所以我用一个直接的证据来威胁你，让你觉得处理这个照相机更重要——就这样，将你与这个烟灰缸隔离了开来。到时候再法庭上，这个烟灰缸就是最有力的物证。” 赵祁转身叫来了董小姐来处理这一摊乱麻——至于章老板嘛，一团乱麻中大家似乎都没有想起来他，直到李默提醒大家——否则的话赵祁为了张嫣压根就不想提起那个死胖子。 案子就这样水落石出，第二天早上，警察赶来勘验现场，并且把已经如实招供了的嫌疑人司马秘书带回去。望着远去的警车，两个年轻人在阳台上手牵着手喝着豆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把自己的偶像杀了。” “对于一个狂热的粉丝而言，偶然无视自己的存在，恐怕比天塌了还要严重呢。” “真是搞不懂追星族的想法。” “说起来，如果你以后再胆敢无视我的存在，每天都在想尽各种法子来贬低我的智慧与美貌的话，我说不定哪天一顺手就把你也给杀了呢。” “哈哈哈，雨后天晴，这样好的天气，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因为我张嫣本就是貌美如花而且心如蛇蝎的女人啊。” “这评语还真得恰如其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