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分治
见徐mama这般模样，兰溪却也不恼，只是嘴角的笑未及眼底，凤目一寸寸冷了下来，“我知晓徐mama手里事多，忙不过来，徐mama若是觉得此事确实过于为难的话，那我也不便勉强。芳草，你送一送徐mama，顺便去将陈mama寻来。” 兰溪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便见着那徐mama再也顾不得规矩了，惊得抬起头来，一双眼圆睁着，似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兰溪。 “徐mama这是作何？莫不是管事久了，连对着主子该是什么态度，都给忘了？谁给你的胆子？”流烟最近心绪不好，满腔的恼火正没地儿发，如今倒好，当下便是一阵呵斥，还占得住理得很。 徐mama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道，“老奴不敢，老奴是一时惊讶，所以逾矩了，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兰溪却是半点儿不接她的茬，好似根本不好奇她为什么惊讶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边上芳草已是上前来，道，“请吧！徐mama！” 徐mama偷眼瞧着上座的兰溪，见她果真没有再理她的意思，心头越发地惴惴，可却也没了办法，只得站了起来，随在芳草身后出了门。 谁知，芳草还果真一路无话地将她直送到了针线房所在的院子，一路上，她想尽了法子想从这姑娘套出点儿话来，却不想这姑娘年纪轻轻，却是个滴水不漏的，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笑，半个字不吭。 到了针线房，芳草果真去叫了陈mama，陈mama一走，徐mama这心里登时如同被火煎烤一般，毛焦火辣起来。 好不容易，待得陈mama回来了，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抱着一堆的东西。陈mama让人接过了东西，恭恭敬敬将那两个小丫头送走了，徐mama竖起了耳朵，也只得一句什么“请夫人放心，必定不负所望”之类的话。 这一番动静早就被针线房的一众人看在了眼里，个人心中都有思量。 别看这针线房小是小，却也有派系之争。徐mama善于经营，很是得侯夫人的欢喜，一路拔升成了管事。这针线房大多的人都是识时务的，都以这徐mama马首是瞻。当然，却也有与徐mama不对盘的，当中便以这陈mama为首，另还有几个不懂得逢迎拍马的，也一并被排挤在外。 针线房总揽着府里的针线活计，主子们身边虽都有做针线的丫鬟，却也不是每一件活计都在自己屋里做的。若是交到针线房的活计，都会另外给钱，料子越是名贵，做法越是考究，这钱自然就越多。虽没有外边儿做买卖一般明码标价，但做主子的，那手里拮据的，自然不舍得到针线房来花钱，那手里宽裕的，手指缝里漏出一些，也够她们这些人嚼用了。若是做得合心意，主子还会有赏。 而以陈mama为首的这几个被排挤在外的，却是从来轮不上这类好事的。每日里，只做一些缝补，既多又杂，还没有额外的进项。 而今日，陈mama被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叫去，回来时却是春风满面的模样，她身边这几个人早就心里痒痒，如今见世子夫人身边的人走了，便再无顾忌。一窝蜂地上前将那陈mama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 “夫人寻你去做什么？” “方才送你回来的，可是青萍居的人？” “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陈mama笑得合不拢嘴，眼角余光瞥见门边一闪而过的裙角，提高了嗓音，笑呵呵道，“夫人寻我去，是给我交代活计的。夫人心慈，请准了侯爷，今年咱们府上的人每人多添一身冬衣。不过，徐mama说她们忙不过来，所以夫人便寻了我去问，我们可有空，我就回了，有空，自然是有空，就冲着夫人的善心，就是没空咱们也要给她挪出空来不是？可夫人说了，这额外的一身冬衣，咱们要加紧赶制，若是能在冬月初一前完工，她就每人赏我们一两银子。” 起初还没觉得什么，说到赏钱，陈mama身边的人登时惊呼起来，要知道，她们一个月的月钱也就八角银子呢！这一两，可抵上她们忙活一个多月了，当下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却不想，好消息却还不只这一桩。陈mama略作沉吟，又笑呵呵道，“夫人还说了，若是我们能够在冬月初一前将这批冬衣尽数做完，而且做得不错的话，她有一批私货要交给咱们做。” “私货？什么私货？我听说夫人的嫁妆里有一间叫锦绣庄的，是京城里顶顶有名的，莫不是做那里面的活计？” “你想得美么呢！那锦绣庄的一套衣裙课贵价了，你不过做点儿下人的冬衣，又看不出个好坏，夫人就能用你了？” “我平日那是没机会，我这手刺绣莫非还能比谁差了？” “好了。你们都别瞎猜了，那批活计不是什么刺绣，也是一般的冬衣。却是夫人自个儿出的私房钱，也不知做来何用，不过夫人说了，等做完这批冬衣，咱们大抵也就要闲下来了，倒是不妨领了这冬衣回去做，布料和棉花都到她那儿去领，做好了由她身边的人验货，只要布料和棉花都对了，那便按件给钱，一件二十文呢！” “二十文？”众人听罢，是又惊又喜，一件棉衣对于她们这些做惯了的人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验货只怕也是怕她们私吞了棉花，可是若一件就有二十文的话，谁还去打那棉花的主意？ 手脚快的，一天就能做个两件，那一天就是四十文，十天就有四百文，那就是她们月钱的一半了，最要紧，那可是额外的进项。也不知世子夫人要做多少，若是多的话，到过年前，她们岂不是要罚赚一笔。这么一来，众人都是兴奋难耐。不一会儿，兰溪派来送布料和棉花的人来了，陈mama身边的人都是干劲十足，连忙帮着搬东西，只想着早些将这冬衣赶制完了，让世子夫人满意，好将那批私货也交给她们来做。 她们是高兴了，那边徐mama的心却好似被放在滚油里过了两圈儿，她身边的人也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 徐mama心中更是不平，转眼便将这事告到了沈氏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