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天掉馅饼

    李卫军看到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满了树，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可没有他老子那个性。虽然李卫军根本不差钱儿，这点钱对他来说也根本算不上钱。但是他仍然劝老父亲，也种几棵。但李老汉对他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没办法，李卫军又给jiejie打电话。

    “姐，你劝劝爸，他不听我的，没准你说话行。要不，让我姐夫劝劝，我爸和他最对脾气。”

    “他不想种就不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那么大岁数了，他自己高兴就行。再说，咱家也不差那点儿钱，别cao那份心了。”jiejie并不支持他的想法。

    “姐，咱家是不差钱，但那不也是白得的吗？谁还怕钱多呀。有钱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栽上树，到时候动迁时，我找找人，能多得不少呢。到时候你院里啥也没有，人家想给你也没理由啊，对不！”

    “咱爸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再说，栽满园子小树，人家就给钱？”

    “你还不信，姐，城南就是那么给的。你想想，插上点儿小树苗，到时候就得钱，多好的事儿，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比贪污来的都快。”

    “你可别一天净想着钱的事，那东西差不多就行。你是当官的，爸最担心你把握不住自己。”

    “姐，你就放心吧，我就说说，还能真违法啊，我也不是缺钱花。我就寻思，你说大哥大嫂那条件很一般，大嫂下岗那么多年了，都五十过头了，还在外面到处找活干呢！大侄儿，马上也要结婚了，哪不需要钱。你说咱俩有钱，给大哥大嫂，他们也不能要啊。爸妈那动迁的钱就不一样了。对不，我跟大哥打过电话，他和爸一样，认死理儿，就觉得是白拿国家钱似的。你说，那是白拿吗？那是国家该给的！”

    “卫军啊，你的心是好的，但是爸肯定不能那么做。你想，爸一辈子辛辛苦苦，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你现在让他投机取巧，他肯定不会干，随他吧，啊！”

    ……

    李卫军想找同盟者的计划失败了，无论是哥哥还是jiejie都不赞同他的主意，自己在父亲面前说的话又没有分量，他也只好把这个计划放弃了。他自己根本不缺钱，他也是为父母和哥哥着想。

    李老汉一向是不盲目从众的，他有自己的主心骨，他不想发那些歪财。他要凭良心做事，他一向如此。因此当他看见别人家在园子里栽树时，他一点也不着急。别人家栽树他没有去看，但王老三家和自己家院子紧挨着，想不看也办不到。王老三家栽满了树莓和葡萄，栽得很密，一棵挨一棵，就如同栽大葱一样。

    “老三，哪有这么栽树的，比大葱还密。”李老汉实在忍不住了。

    “大哥，一棵三百，不多栽行吗！你也赶紧弄点儿吧。要不你把你那园子租给我，我整，赔了算我的，赚了一家一半儿。”

    王老三半开玩笑地回答，他是真的惦记李老汉的园子。

    “人家动迁的人傻啊，你这叫啥树啊！”李老汉说。

    “大哥，还真叫你说对了，他们真就傻，大哥你那园子空着我看着都心疼。”

    “我那哪儿空着了，你看我那一园子菜，多好，我看你这还心疼呢。”

    “心疼，大哥，等到时候给钱了，你就不心疼了，就该眼红了吧，哈哈！”

    王老三笑得很得意，好像钱已经放在他的眼前了似的。

    “眼红，我什么时候眼红过。我跟你说，老三，你还年轻，再给你几十年你也练不到我这定力。”

    “大哥，你别说，我还真就挺佩服你。咱们村扒拉来数过去，就属你，你真是堂堂正正做人，坦坦荡荡做事。我最佩服你，大哥。”

    ……

    “老头子，要不，咱多少也整点，卫军说的也在理儿，别真的赔了。”老伴看到别人都都栽满了，心里一直不安心。

    “不栽，国家钱能让他们骗，一棵三百，我看给他们三块都多。”李老汉的态度很坚决。

    李老汉就是这样倔强而又有正义感的老头。

    可是够了一段时间，消息又相对平静了。家家栽种的果树占满了整个园子，家家又没有青菜可吃了。李老汉满园子的菜吃不了都用来接济邻居了，尤其是王老三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没事就到李老汉的院子里转转，顺便带走些青菜。

    一天，李老汉正在园子里除草，王老三又夹着烟走过来。

    “大哥，现在就你这园子里有菜吃啦。你看，这黄瓜多嫩，比市场卖的强多了，瞅着就馋人。还有这西红柿，从里到外红，真好。”

    “种的果树不顶菜吃吧，进来，摘点儿回家吃。”李老汉知道王老三的真实用意，开玩笑地对他说。

    “大哥真会开玩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啦。”王老三说着就走进菜园子。“大哥，听说没，现在都在砌围墙，插铁栅栏，动迁这个给的多，比果树划算。”

    “是吗，那果树白栽啦。”李老汉边除草边应承着。

    “也不能说白栽，果树是果树，围墙是围墙，两码事儿，不发生冲突，全给钱。”

    王老三颇为自信的说，其实他心里现在对果树能不能给钱很是怀疑，的确有的地方给了，但是老百姓做的很是有些过分。就拿自己家来说吧，整个园子密密麻麻的全是树莓和葡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想数有多少棵都没法数。树莓长得非常快，并且满身都是尖刺，现在园子里的荒草也长了起来，就如同一块未经开垦的灌木林似的，看着脑袋都疼。

    “咱这家家不都有墙吗？还砌啥。”

    “大哥，你咋就转不过来弯儿呢，咱这叫啥墙。就拿咱两家的界线来说，那不过就是两尺高的土墙，那不行，得砌砖墙，起码一米高。”

    “那你愿意砌你砌吧，钱给你。”

    “我是肯定砌，你也得砌，互不碍事。”

    “那咋砌啊，你砌一米高，我再在上面加一米？”

    “那么的能行吗，笨理合计，砌八米高那不也算一道墙吗。背靠背砌，你这面砌一道，我那面砌一道，不用高，一米就行，立砖。”

    “那也你自己砌吧，农村哪有那么砌墙的，两家间有个界就得啦，还能一家砌一个，你见过吗？”

    “大哥，你竞抬杠，这不是非常时期吗？非常时期就不能用常规眼光来看问题，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有啥政策就有啥对策。”

    王老三说话时已经把两个大西红柿送到了肚子里。

    “还那句话，政府傻啊，钱让你白骗。”

    王老汉此时已不在除草，他停了下来，点上一支烟。

    “不是政府傻，是制定政策的没有农村生活经验，没有咱老百姓聪明。大哥，你想铁栅栏最便宜的一米才二十元，动迁时给三百，围墙也是三百，你算算，多大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老三说着一根小黄瓜又下肚了。

    “我说老三，别太折腾了，小心赔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未见过呢！”

    “大哥，这回你就要见到了，天上掉的馅饼噼里啪啦的，你想躲都躲不开。赔是肯定赔不了，这样不赚那样赚，但是哪样你也别落下。比如说大哥你，果树这项就落下了，墙这个别再犯傻啦！”

    “我要也种满园子树，你到哪儿吃黄瓜去！”李老汉看着王老三，略带挖苦地说。

    王老三此时正在往嘴里赛另一根黄瓜，他一听李老汉话里有话，差点卡着。他一边嚼着黄瓜一边尴尬地笑笑。

    “也是，也是，不过大哥，墙你要是不整，我看着都着急。咱们这么多年邻居，有好事我必须得提醒你。邻居嘛，责无旁贷！”

    “大哥，你这园子多大，顶别人家俩，四周多少米，至少有四百米吧！大哥，你算算，得挣多少钱！大哥，你好好寻思寻思！”

    王老三边说边掐着几根黄瓜和一把葱叶向外走去。

    “大哥，好好寻思寻思，别再转不开磨了。”

    王老三线外走着仍不忘提示倔强的李老汉。

    李老汉望着王老三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侍弄他的园子，王老三的话在他的心中没有掀起一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