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话 万象。
后来是手机的连续几声震动，才把我从一片矫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再看看时间，发现已是傍晚。 天空也忽然间昏黄得特别快。 滑开手机我点击查看，无非就是10086那些什么的通知短讯，大概内容是什么优惠套餐之类，一看就知道没有往下滑的必要。 但不过还得感激它，不然我都忘了碗碗这货已经被我冷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也不晓得这傻东西在房间里面干嘛，一声不息地，找也不找我一下。 正担心她呢，推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我都惊呆了。 这二货居然睡着了。而且睡的姿势真的是让人鬼哭神嚎，绝无仅有、就此一家——整个人在床上摆成一个‘与’字，手上抱着枕头，两腿中间还夹着一个大大的泰迪熊，披头散发的连脸都看不到，脚上面还穿着那双她最钟爱的米老鼠人字拖。。 真是我的妈了哟，睡个觉都让人不省心，被子也不盖！ 走过去我把她的拖鞋轻轻摘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被单，空调温度调至27。 转身想去厨房弄吃的吧，好等她醒来说肚子饿也马上可以有东西填填胃。 谁知这猪谜一样地就突然醒了——也不确定迷糊半醒还是全然醒——总而言之喃喃地就听到她说要，抱抱。 我说，哈？ 她又不出声了。 于是我坐下来撩开她的长发，看着她依然安静闭着双眼的脸，观察情况许久不见反应，再次想走，这货却又缓缓地扯了扯我的手。 “我要抱抱。。”眼睛愣是不睁开，她就这么说着。 心疼她跟着我奔波了好几天，人也累的不轻呢。 “好，抱抱。”我就像哄小小孩那样，身子移近到她的旁边，躺下，就这样抱着她。 才一会儿，我正惬意着呢，又听到她细声地说：“亲亲。” 还得寸进尺了我靠。 于是我对准她的嘴唇，就是一口。然后买一送一，额头再附赠一吻。 “这样可以吗？”我自我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她吧嗒了一下小嘴，又不应我。 天了噜，这又是什么鬼。 “一起睡。”最后她说。 这次轮到我未及回应，她就真的再一次睡着了。。鼻子里，还有轻轻的呼吸。就在我的怀里。不由分说地睡着了。 动也不敢动的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睡。静静地，脉脉地，许久许久。。 每当她中途稍稍动一下，我就紧张到不行，生怕弄醒了她，而她安安静静熟睡的时候，我又很想偷偷地亲她。就是那么一回事。 唉，人生啊。 我王小贝的时间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毫无道理地死死控制住了！ 可我特么又觉得这样的情境竟然巨幸福，这又是什么变态心理！？ “老大，有傻逼给你来电话啦、老大，有傻逼给你来电话啦。。”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我一跳。 我赶紧按掉。 大概也是知道我来了电话，碗碗把她搭在我肩上的手一甩，转个身换个姿势又继续睡去。 我爬起来，出去，查看来电。 一看备注，确定是零显明。 当时什么也没想的我就回了电话过去。 “哦，显明，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在忙呢。”电话通了之后我表示很抱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贝哥，你现在方便一个人出来吗？”他的语气很是奇怪，有点紧张却又不缓不慢，“我有事想和你说来着。” 我看了看手表，发现也才晚间六点这样子。然后想到还没给碗碗做饭呢，就稍稍有了些犹豫——突然间要我落下碗碗，一个人出去，我是不太乐意的；但不问来由就拒绝朋友，也是不对的行为。 “是急事吗？”我唯其想确定这一点。 零显明顿了顿，然后回答：“也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只是有些话憋了好几天了，到了不得不对你说、不吐不快的地步。如果。。现在不是很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晚点。。” 我又看了一眼手表，约莫计算了一下时间，心想总不能叫对方没个底地等一个晚上吧，于是我对他说待会儿九点，楼下碰面吧。 说了一声好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大概他是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人聊天吧——我纯粹是这么想的。当时却一下子忽略了他和薄荷的事。 接着，我就做饭去了，炒了两个碗碗爱吃的菜，弄好之后叫醒了她，两个人就胡乱地给吃完掉。 “哇！好吃！”饱了之后，碗碗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看时机成熟，我就对碗碗坦白说，九点前的样子，我要出门去见一下朋友。 碗碗看我没准备讲说要去见谁，她也不问，就笑笑说：“去吧，早点回来。” 想想，如此通情达理的她，真是人间难得。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她是去见零显明，完全是基于一个思考——因为零显明在电话里强调了让我「一个人」单独去见他，言下之意，很有可能是他不想别的任何人知道我们这一次的会面。包括碗碗。 尽管我不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是否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但见完了面，觉得内容无伤大雅也没问题的话，回来之后了，再一五一十地告诉碗碗也不迟。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谁都有秘密，秘密这种东西，往往牵扯着人格和利益，很多时候，那是不能随口说的。 把别人的私事满街传的那种人，我们称之为「八公、八婆」。我可不乐衷于做那种人。 “放心碗碗，是男性朋友。”出门之际，我刻意强调了这件事。 “好啦，知道啦！”碗碗就笑着把我推出了门，“你把我想得有多不信任你呀？记得早点回家知道吗？” “嗯。”临别前我又抱了抱她。 果然，能谈恋爱就是好，出门归家都有人拥抱。 （割线） 和零显明其实没有走去很远的地方。 当时见面了以后，他就带我往人工湖那边的小公园里走。 他穿着一件夹克，一条破洞，蹬着高帮马丁靴，哒哒哒一言不发地走在我的前面。 认识他和朋韬已有一段日子，每次见面都是爽爽快快的，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拘谨过。 我脑子翻滚了一下，也猜想不到他要对我说什么。旋即，我突然想到了薄荷。也想到了那天在音像馆偶遇他俩的事。 那时他神情慌张，我就该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心想，他会不会是担心我在薄荷面前不小心说出他的职业呢——可能他们只是刚刚认识，还在交往初期，倘若把他的职业说出来，十有八九好事就会泡汤掉——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那个。。”我企图想先发话，打破尴尬。 “就在这里坐吧。”倒是零显明不紧不慢的模样，找个了石凳就自己先坐下了。 我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拆开，敲出一根，然后问我：“贝哥，你抽吗？” 我摇摇头，然后坐下。 他把烟点着了之后，深吸了一大口，然后吐出。那白色的烟雾就在昏暗的灯光中腾空而起、形状分明。 我一直等待着他说出第一句有关痛痒的话。 但他又沉默了许久。 第六感觉（如果我有的话）就告诉我，事情似乎有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因为如果是轻易能说出口的东西，也不至于他一下子难以开口，对吧。 “贝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我真实身份的事。”终于，吸第五口烟的时候他发话了。 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当我回答他我没有想过的同时，甚至还不知好歹地有些想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超人的梗看多了，那里面的主人总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拯救地球的超人。 可当我，听了他接下来的话之时，就再也笑不出来。 抬头望望远方灯火明亮的楼宇，真的好难去想象，那里都住着怎样的灵魂。就好比，我们之于他人眼中之风景，他们同样无从理解我们这边之万象。 注：20180823初稿。 原本这章7000字，(`)然后被我强行分成了两章，7000字实在太肥了，不能便宜你们へ(゜、°)へ啊哈哈哈！ 2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