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总有牵挂
柴进用过早餐，就带上宝鉴，骑着雪白卷毛马，奔了东庄，现在武松已经离开，只有找宋江饮酒叙话了。天南地北海聊了一阵，待日近黄昏之时才返西庄。路上寂寂少人行，柴进在一处歇脚下马，因为终究心上压着三娘晴儿，就很是不快。 在树上系了马，坐草地上，仰看天空，遥想与三娘的所有情事，瞬间起了一些悔意。三娘，三娘！美人今何在呢？只怕是被那樊恒小子夜夜搂着搓着咬着吃着，流着香汗叫着娇声……呀呀呀，柴进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好恨！ 妒火腾起之时，心中不免隐痛，突然就取出了宝鉴来，他想一窥三娘的行踪，所幸摄了像，要不往后势必与三娘失去联系，不再知美人的情况了。 他有些伤神，宝鉴拿手上，愣愣的，突然见到宝鉴里头闪出三娘的身影，仍是那么明艳，心中喜极生痛，待出现镜奴小人时，便急急指她而说道：吾欲知彼之来者。 柴进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雪晴将往何处去。 不料那个镜奴却摇了头，道：“主人，灵光不足，窥不达其来者也。”说罢，很快不见影了，但镜面却不见图标。 柴进很是失望，不由得叹了口气，哎，仍是吸取不够天地灵光呢。欲收了宝鉴，这时却又想到了公主。 “公主才是真心待我，我柴进为何还对那投毒下套的蛇蝎婆娘眷恋难忘情呢？我柴进该爱的人不是三娘雪晴，而应当是玉卿公主哪。” 这么一想，他的心念便转移到了玉卿公主身上。 随即顺着这思绪往下想，“公主已离开多日，连武松都在景阳冈打了虎，她和那个小刁蛮，应该也找到安居之地了吧。” 就这么琢磨着摇了摇宝鉴，待镜中小人又出现时，便指镜面上的王卿公子即玉卿公主道：“吾欲知其往者。”这一回镜奴一脸笑容，道了声“喏”，一闪身不见。 柴进为何只求知公主之“往者”呢？这实在是因为宝鉴灵光不足，无法灵窥将来之事。这先前已经尝试过了，他不想再碰钉子。而公主也离开多日，仅看往者也可知其去向。 且说柴进见镜奴答应，心中甚喜，即看宝鉴，镜面依旧现出三个图标，柴进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点开第一个图标。画面展现之后，柴进看到了公主和周隐因马疲而弃马行路，正忖度这莽莽山野这二女子将如何行走，却早见公主在腿上绑起了甲马。 看出那物是甲马可不容易，那是柴进反复瞧着才看出来的，柴进寻思此物戴宗才有，玉卿公主哪来的这东西！而后见公主拉着周隐的手念念有词，之后喝了声疾，两人即飞腾而去。柴进不禁大惊。 水浒里头已经有个神行太保戴宗，却不料又冒出个神行公主来，真是奇哉！而且也用甲马，那套路身法恐怕也无大异，难不成与戴宗是师出同门？ 柴进于惶惑之中打开第二个图标，此时她们主仆在路上遇上四个强匪拦截，公主和周隐果然好身手，打得劫匪落花流水，柴进心中甚慰。 第三个图标展现的是北方的旷野，却见黄尘古道上倒下一匹马，一人倒地上，身上几处凝紫，背部还插着一枝箭。公主和周隐俯下身去，欲施以救助。那人却摇摆着手道：“俺不行了，董庞儿败了，俺路遇辽兵，可惜没杀更多……而且回不了郎山……” “郎山？此去郎山有二百余里……”公主道。 那汉子点点头，指着腰间佩剑说道：“麻烦二位公子取我佩剑，以此为证，替我到郎山西水寨跟我那些兄弟说，大哥无能，就先行一步了！如此，马彪在九泉之下也无憾矣。” “等等！你……”公主还想问他，可是那人已经咽气。公主看他还睁着眼，就低语说道：“好，我帮你！”然后轻抚他的眼皮，让他阖上眼睛。 两人便在路边坡地上掘了个坑埋了那汉子，立个墓牌，上面写：抗辽义士马彪之墓。 柴进看得点点头，公主行事颇合心意，此人虽然只是路遇辽兵，但却因此而死，而且他也斩杀不少辽兵，可以算是抗辽牺牲。 柴进特别感叹董庞儿败绩，董庞儿可是抗辽义军的领袖啊！只是董庞儿已经为朝廷收编，还赐封为扶宋破虏大将军。既然如此，朝廷为何不增援一兵一卒，却让义军孤军作战呢。 柴进由此又忆及昔日运粮草往幽州前线之事，许久方收回思绪，他有些明白了，那昏君宋徽宗哪有主见，且玩物丧志，他的国事还不是一任jian臣cao纵，为求苟安，不惜割让大宋疆土，哪有真心抗辽啊！ 柴进为死于国难的抗辽义士而默祷哀悼。 而后公主腰上多了一把佩剑，她和周隐的腿上都绑着甲马，风驰电掣疾行往奔郎山西水寨而去。 马彪很可能便是寨主，所以公主此行不会有凶险。只是她和周隐为何不在近处觅个居所藏身，却跑到朔州以南地面上来为何，是想游历四方呢，还是在寻找一个栖身的好去处？ 柴进可以断定的是，公主和周隐确实是离开了牛头岗，与那地方再无关系，也许是那地方不适合公主安居，或者就是让朝廷官员探得了消息，所以她这才弃离而另寻去处。 柴进思量至此，感慨公主的仗义，朝天拜了拜，祈求天佑大宋公主，为之祷祝一番，方才收了宝鉴，骑马回庄。 第二日又骑马到东庄找宋江。对酌之际宋江举杯叹了口气道：“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大官人且放宽怀，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原来西庄的事早传过来，此时宋江已知柴进与三娘绝情分手之事。 听如此言，柴进谢而回敬，两人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然后连着数日与宋江一起，纵酒放歌倾谈。柴进想从男人世界中忘了女人，但柴进在酒饮多了的情况下，突然说了一句让自己吃惊的话：“敢问兄长，那阎婆惜虽可恨，却也不至于非死不可，兄长为何不计后果怒而杀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