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得失

    第十节得失

    “这么看来，你这么多年也是蛮辛苦的。等于是李斯特走后，你就替他一肩扛起了对抗魔萨尔的重任。”丹卡塔的这句话非常实在。

    李威廉苦笑一声，说道：“你真这样觉得？”

    “因为你确实成功了。”丹卡塔实话实说。

    “成功……？哈哈……哈哈！”李威廉大笑起来，整个王宫竟也随着他的笑声而颤抖摇晃起来。看来，这是一座可以跟随李威廉的心意而自由变换的一座王宫，这里的科技深不可测，并不只是一个可以展现虚拟幻像的影视馆那么简单，丹卡塔在心内盘算着。

    “这样的成功实在是太失败了！”李威廉狠狠地嘲笑着自己道：“啊特仅用了一剑就完成了他对人类的使命，所以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去赴死亡之约，他也没有失去鑫静，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死，卫无双就能帮助自己与鑫静用克隆技术复生再在一起。他已经计算好了一切，即使没有保尔和瑞娅，他已经战胜了魔萨尔、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时间！

    而我却不得不赌上一切，去争夺一场已经获胜的战争。魔萨尔已经自相残杀，即使我不率帝国大军征讨，智能军团也必然覆灭于相杀之中。我当年不理解卫无双，现在看来，确实也没必要卷入这场战争之中。卫无双或许是对的，而我……

    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我已经迷失在对错之中。魔萨尔当年说得没有错，宇宙中没有对和错之分，而我，也已经变成了又一个魔萨尔。”

    李威廉抬起头，转身面对丹卡塔，问道：“你觉得，这样就叫作成功了么？”

    丹卡塔竟无言以对，只好说了一句：“至少，你已经成为了宇宙大帝，你的威名已经无人不晓，所有的人都会视你为成功的榜样！”

    “嘿，哈！宇宙大帝，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李威廉冷笑道：“谁都可以叫宇宙大帝，谁都想要作宇宙大帝……以我为成功的榜样，那人类就只有失败的命运！哈哈……人类……”

    李威廉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一直以为，保尔他，为我打开的是一扇通往无限生命力量的大门。可是，原来，他还是在恨我害死了瑞娅，才故意引导我，误入歧途。”

    “怎么……”丹卡塔对保尔一无所知，好奇地问道。

    “我原本以为，天文学与地心学各有长短，而社会学与生命学之间的奥秘也如同天文学与地心学一样。社会学如卫无双所知，要利用和控制所有的生命、能源和物质，形成强大的力量，就如同天文学中的宇宙星辰汇聚了无数星系一般，而生命学与地心学一样，将人不可预知的欲望深藏心底，形成帝心之术，用潜藏的欲望与能量来影响周围的一切。不过我后来才知道，这四者之间，其实没有那么明确的关系。

    帝心之欲，不过是每一个生命中所蕴含的一道法则罢了。哪怕是一草一木，也都拥有将自己生命开遍原野的欲望。生命从无到有，这整个过程就是根本的奇迹。而成为帝王，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要少得多得多得多。”

    丹卡塔点点头说：“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恐怕只有当别人站到你的这个位置之后，才能真正体会你所说的意思和感觉。”

    李威廉淡淡一笑，道：“你说说看，生命宝贵？还是时间宝贵？”

    时间？！生命！？

    丹卡塔只好摇头耸肩说这一题我不会做。

    “如果时间可以逆转，那么无论花多大代价，我都愿意，哪怕用我的生命去交换。可惜的是，时间不会逆转。”李威廉道。

    “那这么说来，还是生命更宝贵咯！”

    “呵，生命……当生命领悟到自己更贵的时候，它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去省悟了。而当生命的时间所剩无几之时，它们又会感慨，还是时间宝贵啊！”

    丹卡塔听了半天，想了想，说道：“宇宙大帝，您说的东西，我有点听不太懂。”

    李威廉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岁数了么？”

    丹卡塔答道：“应该有两百多岁了吧！？”

    李威廉说：“不计算那些冰封冬眠的日子，我已经有201岁了。算上冰封冬眠——256。”

    尽管已知答案，不过听李威廉亲自说出来，还是令丹卡塔有些惊骇。“普通人可能最多只到150、160吧！”丹卡塔说道。

    “是的！”李威廉盯着丹卡塔的眼说道：“可是，我不是普通人。”

    “准确地来说……”李威廉边说边走近丹卡塔。丹卡塔虽然不害怕，却也发觉内心中一股不安正涌出来：总不可是鬼吧。丹卡塔心想。

    “准确地来说，我已经不是人类了！”李威廉走到丹卡塔跟前，一字一顿地把这句话的每一个音都念得很清晰。

    李威廉走得离丹卡塔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李威廉的呼吸。虚拟的幻像怎么会有呼吸？丹卡塔几乎难以扼制住这个向宇宙大帝出手的绝佳机会，不过之前听李威廉说了那么多的话，并且出手也没有成功的把握，丹卡塔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内心汹涌的冲动。

    李威廉笑了笑，说道：“你不出手，是因为觉得我只是一个幻像么？”

    想不到李威廉已看破自己的内心，丹卡塔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李威廉将一只手伸了过来，那手干瘪枯瘦，却有着几厘米长的指甲。李威廉将手指甲轻轻抵在丹卡塔的胸口，丹卡塔明显感觉到了胸口有实体的按压感。这……面前的李威廉，难道竟不是三息全景幻像？

    李威廉的手继续伸向丹卡塔的胸口，指甲竟刺入丹卡塔的身体，继而是手指、整个手……丹卡塔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烫，他惊讶地看着李威廉穿过自己身体的手，感受着身体内奔腾的电流，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核。

    “呃……你是……你是……”丹卡塔感到身体中的能量急剧膨胀，瞬间已经达到饱合的程度。

    李威廉近在咫尺的面孔上挂着一抹微笑，“没错，我已经被电路化了，”李威廉说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李威廉，不是什么宇宙大帝，更不是什么3D影像。”

    当年魔萨尔在吉隆3借助高强能量流改造了李威廉的部分身体，使李威廉的意识可以停留在电脑网路之中，而后葛尔又用异星人的科技帮助李威廉进一步改进了身体。但李威廉自己更是在称帝后加紧研究自己的意识网络生存能力，终于在一批顶尖人类科学家的帮助下，为李威廉造成了一台超巨量的电脑计算容器，并将此容器安装在了鸿钧太成号堡垒舰上。

    “没错，这整个王宫，就是那部超巨量电脑容器。”李威廉将手从丹卡塔身体中抽出，双手缓缓指向四周，指向整个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