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失良人

    白星骑着马一路狂奔回到白庄大门口才停下。

    两眼呆滞的白星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高高的立在院墙两侧，门前的石狮张着狰狞的面孔，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打了个冷颤，白星下了马，甩下缰绳，任凭这畜生自己在庄前打转。

    白星镇定了一番情绪，才大步朝偏门走过去。经过长长的外墙石子通道，白星来到偏门外，踌躇着要不要敲门时，偏门却从里面打开。

    要怎样解释自己独自归来云云，这时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是早上送信出来的小翠。

    “公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哇？”小翠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觉得可能是白庄上的人回来，打开门却意外的见到前去娶亲的公子回来了，大声惊呼道。

    白星也看清了小翠，忽然忆起早上就是她送出来的信笺，于是抓住小翠的手臂，问道，“小翠，早上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公子是说早上我送给你的那封信吗？其实那封信昨夜有个蒙面人到我的房间外面，让我交给你。可是，我一时忙忘记了，所以，早上回到房间又想起来了，这才送出来给公子。”小翠兴奋的跳起来，能帮助公子传信可是她求之不得的差事呢！

    三夫人一直留自己在她身边侍候，只让红儿在西殿房近身侍候三公子，可是白庄的丫鬟哪个不想进入西殿房当差呢？三公子不仅性情温和，待人从不打骂。

    不像其他房的夫人和公子，动不动就打骂丫头家丁。

    白星摇晃着一脸迷茫的小翠，“那位蒙面人是男还是女？他的声音你一定还记得对吧？”

    “哎哟，公子你抓疼我的手臂了，当时我也是又累又困，哪里会听得出来呀？”小翠说着忽又想起来今日可是重要的日子，“公子不是去城里娶亲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呢？”

    小翠问这话的时候，侧耳倾听了一下庄外林间官道，没有迎亲队伍的鞭炮声唢呐声。

    难道公子他一个人跑回来了？

    低头左右看了看，白星才沉声道，“让我先进去吧，今日白庄不会有大婚，以后……大概也没有吧！”说完越过小翠闪身走进白庄，匆匆往西殿房走回去。

    留下一脸狐疑的小翠跟在他身后一路追过去。

    要知道，三公子大婚可是路人皆知，突然说没有大婚一事，想必三夫人还不知情，一定要赶在公子之前，第一个把这个消息传递到三夫人耳朵里。

    小翠慌慌张张的跑到翠竹轩，一进翠竹轩，高声叫唤着，“夫人夫人！”

    坐在房内正兴奋的和二夫人聊天的三夫人，听到小翠在屋外大声叫自己，很是不悦，吩咐身旁的丫头，“你去拦着小翠，这丫头教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没规矩，想来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和二夫人聊天，闲杂人等别让他们来烦扰！”

    “是！三夫人！”丫头两手端在腰间欠了欠身，便已退出内室。

    三夫人不好意思的说，“都是meimei的错，这么些年也没有调教好这些丫头，让他们惊扰到jiejie了！”

    丫头走出内室，挡住正要往屋里头跑的小翠，“嘘！小点儿声，三夫人正陪二夫人在房中饮茶呢！”

    小翠想推开这丫头的双手，“都什么时候了，夫人还能坐在房中饮茶，大事不好啦！我必须告诉三夫人，你别拦着我，小青！”

    “嗨！我拦你是为你好，难道你想先冲撞了两位夫人饮茶，然后再去管家那里领一顿鞭子？你怎么把对你好的人往边上推呢？”小青毕竟是年长小翠几岁，见多了白庄的丫头们吃鞭子，才好言相劝道。谁知这小翠性子拧巴着，使劲挣脱着小青的钳制。

    二夫人端坐在内室榻上，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笑笑，“meimei言重了，今日可是星儿大婚，丫头们难免比平日里手忙脚乱一些，想来星儿娶亲也该往回走了吧？都这个时辰了，也没见家丁回来通传一声，好让咱们做好迎亲的准备呀！”

    经这么一提醒，三夫人也觉得时辰不早了，为何出去迎亲的队伍没有传话回来让庄上坐好准备呢？不过，只是在心中暗想，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儿子人生中的关键时刻，是半个字都不能说错。

    “大概路途遥远，按理说也没这么快，新娘子好歹也是丞相的千金，颠簸不得。星儿可是向来心疼女孩子家家的，何况是新婚妻子呢？jiejie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三夫人嘟起笑容，看着二夫人笑而不语的点头。心中却祈祷着儿子早早归来。

    二夫人饮了一会儿茶，起身道，“我也该回去补个妆，好迎接咱们的大家闺秀儿媳！”说完不待三夫人回话，朝门口走去。

    “恭送jiejie！小青——送二夫人回去！”

    小青和小翠两个人正在屋外拉拉扯扯着，听到三夫人在内室叫唤，才松开小翠的手臂，“是！夫人！小青这就送二夫人回去东殿房！”

    二夫人捏着手帕从屋里走出来，小青躬身跟在二夫人身后走出翠竹轩，小翠则像野马一般扑进内室。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小翠儿，我可是一晌午都没瞧见你的人影了啊。以后犯了错可别说三夫人心狠手辣这些闲话，可都是你自个儿找的！说说看，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三夫人翘着兰花指，端起茶杯，一手揭开盖子，吹着佛在茶水上面的茶叶，无不厌烦。

    小翠顿了顿，瞧着三夫人优雅的姿势，结结巴巴的说，“那个……三少爷回来了，是……是……是他一个人，回来的，说是……白庄没有大婚了，取消大婚了。”

    “你说什么？”三夫人惊慌失措之下失手松开手里的茶杯，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碎片四处飞溅，茶水抛洒一地。

    三夫人起身走到小翠身旁，摇晃着她追问道，“星儿果真是这么说的？”

    小翠用力的点点头，“公子看上去眼睛通红，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不像是说谎。”

    听闻小翠的一席话，三夫人一下子瘫坐在榻前，整个人都懵了。

    “夫人！你没事吧？”小翠走上去扶住三夫人的肩膀问道。

    三夫人罢手道，“你出去吧！”

    小翠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内室，她要赶往西殿房去探望三公子，三公子看上去情绪很不好，莫不是公子被李家小姐退婚？

    白星一回到西殿阁就遣散了家丁丫头，把自己关在房中。

    李斯也太过张狂，虽然祖父已经不在人世，白家也没了往日的辉煌。可再怎么说，也不能如此羞辱他白星，羞辱他白星等同于羞辱整个白家！李斯啊李斯，要如何报复你这个白眼狼才解恨？当年若非祖父的提拔，他一个小小的乡野小吏，哪会如此快的得到大王的欣赏？

    白星愤恨的褪下一身喜服，看到镜中自己的发髻上还绑着那条红丝带，一把扯下丢在地上。

    红丝带被丢在黑色的地板上格外显目，白星越看越觉得怒火中烧，走上去使劲踩着这跟无辜的红丝带，原本是做为喜带要和新娘身上的喜带绑在一起，寓意为永不分离。这跟红丝带还没有遇见他的另一半却被丢弃，狠狠地踩了一会儿地上的红丝带，丝毫不解恨。

    从未如此生气的白星，忽然忆起自己几天前藏在新房柜子里的红木雕箱子，那里面装着自己对李慕香的一片痴心。原本打算在新婚之夜给新娘一个惊喜。

    白星抬起踩在红丝带的脚，移步到房中衣柜前，打开衣柜，抱出那只小箱子，来到铺着大红锦缎到婚床旁，在床边坐下，把小箱子放在床上。

    打开这只当年祖父送给自己当作生日礼物的小小雕花豹纹皮箱。

    曾经每当想起这只箱子就会格外亲切，仿佛祖父还在人世，还能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所以，白星特别珍视的礼物，自然是拿来承载自己的一番深情后意。

    箱子里面是一小捆一小捆的信笺，这些写给心上人的思念，全部寄托在这里。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出来，顺着脸庞滑落，白星拿出所有信笺，打开细绳，一封一封的撕掉，那些曾经对伊人的念想，全都随风而去。慕香那清秀娇媚的眼神也随风而去。

    不大一会儿，床上堆满了被撕烂撕碎的信纸，白星滑落下来的眼泪，再也不需要让人阅读或是吟唱。

    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她如今的模样，大概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有好几次，悄悄的跑到李家院门外守候，期望能见到慕香一面。

    只是，所有的期待，都在今日画上了句号。这叫他白星有何颜面见人？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唔……”

    白星趴在那堆撕碎的信纸上低吼着，哭泣着，“为何对我这般残忍？为何这般对我？啊……”

    小翠赶到心水阁时，外面围着几个家丁丫头，个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束手无策。红儿也呆站在外面，一副焦急的模样，看到小翠过来，红儿赶紧迎上来，“小翠，三公子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让我们进去，可是他怎么一个人回白庄，白芨叔到底何时回来呢？”

    三公子一定是还没有告诉大家，取消大婚之事。小翠也不敢告诉大家这个惊天的坏消息，要是事后被问罪下来，保不准又是一顿毒打。

    可是，她得先设法进入房中，看看三公子是否平安无事，要是公子有个什么不测，她们这些下人也别想活着走出白庄。

    “公子回来的时候有跟你们说什么吗？红儿？”小翠朝心水阁里面张望着问道。也不知道公子一个人在房中怎么样了？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公子安然无恙才好啊。小翠心中默默祈祷着今日快快过去，眼看着已过了晌午，日已偏斜，想那娶亲的队伍也该往回走了吧，到时候白芨叔一回白庄，把事情的原委经过禀告于大夫人，白庄还能像现在这样安静么？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你说要不要禀告三夫人，说公子已经回来啦？”红儿抓着小翠的手急着直跺脚。

    就在她们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远远的跑过来一个家丁，“红儿，红儿，白芨叔回白庄了！”

    红儿看着小翠一眼，“白叔也回来了？那其他人呢？就是那些娶亲的人，她们……－”

    家丁喘着粗气，捂着胸口，“大家都回来了，白叔已经去大夫人那边禀告，听说是李大人毁了婚约，不会把他家的闺女嫁到白庄。很多人都过去大夫人那边看，你们要不要也去？”

    红儿紧紧的抓着小翠，几近瘫软的身子，摇摇欲坠，这怎么可能呢？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你们都去大夫人那边看热闹吧！”一道阴冷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出来，众人回头一看，惊诧得看向不知何时从屋里走出来的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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