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来自白帝城的意志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转移到了这个口出狂言的黑衣人身上。他在不易被察觉的黑暗角落里潜藏了很长时间，但一出现就如此桀骜不驯，公然讽刺四大族主当众丢脸。 阿飞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趣味。飞蓬堡就是四大家主的天下，就算是他，在这里也不敢这样放肆，眼前这个黑衣人又是何身份呢？ 四位家主闻言，纷纷把目光落到走廊边这个裹在一袭黑色斗篷里的神秘来者身上。宽大的长帽被信手褪去，一张凛若晨霜的冷冽面庞映入众人的瞳孔中，赫然是一个英俊的青年！ 他的眉毛浓厚，不怒而威，有些轻蔑地昂起头颅，高傲地俯视着面前的四位家主，缓缓向前走去。 “我是不是太久没来了，以至于让你们这样无法无天！” 好霸道的口气！全场观众都对这个青年眼生，没有人能认出他的身份。听这青年话语里的意思，难道四大家主会畏惧臣服于他？ 四位家主的目光一看到青年那张冰冷的面容，脸上的表情都陡然剧变，平素的威严和气势顷刻间烟消云散，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恭敬地道：“见过江公子！” 阿飞站在拍卖台上，把四人的举止和神情都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丛生，这位江公子到底是何身份，竟能让这四人胆战心惊！ 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从他的耳边响起，幕后的萧老以神念向他暗暗传音：“事情有些麻烦了！江陵，白帝城遣来飞蓬堡的使者。这就意味着，你的谋划已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阿飞暗暗心惊，白帝城的反应好迅速！自己昨天下午才决定举行专场拍卖，白帝城的使者今天就赶来，并且看样子恐怕早就赶来多时了！那么，白帝城方面又是什么态度呢？ 缓缓踱步向前的江陵直接无视了四位家主的问礼，一双冷眸里绽放着毫不掩饰的高傲，负手而立，看向拍卖台上的阿飞。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何身份，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这里是白帝城的地盘！” 江陵一字一句地说着，掷地有声。他的目光向刀子一样直刺向阿飞，锋芒毕露。这就是他的态度，也就是他幕后矗立的那股势力的态度。 “我不懂你的意思。”阿飞并不躲避江陵的凌厉眼神，平静地对望着，他那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笃定。 他确实不懂江陵的意思。他的拍卖计划将会引起四大家族的吞并讨伐，推动整个飞蓬堡走向统一，这难道不是管辖这片城堡的白帝城所希望看到的局面吗？难道白帝城的高层会乐于看到自己治下的领域里相互割据争斗？ 统治与独裁，这应该是每个掌权者都会沉迷的精神欲望才对。 江陵目光一顿，微哂道：“你难道不是九州之人？” “不错。我来自冥域。” 阿飞没有直接报出北海，而是选择隐瞒身份。毕竟现在他已是闻名天下的悬赏要犯，不得不谨慎行事。 江陵的脸上掠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淡淡地道：“难怪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我送你几句话，权作忠告吧！九州的水，太深。你若再这样鲁莽行事，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丧命！” 阿飞真诚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的忠告！”他现在也察觉到自己行事有些鲁莽，险些因一时愤怒挑起了飞蓬堡的战火。 他以为他明白了江陵话中的意思，但其实江陵要表达的意思，远比他想到的要多得多。 阿飞望向四大家族，说道：“这场拍卖会的筹码只能是凝元丹，所以你们的交易请求，我一概不会接受！” 此刻，司徒霸和郝怒就站在江陵的身后，他们对阿飞的决定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之情，相反，冰冷的脸庞上反而多出几分戏谑的意味。有些狼狈和落魄的林继业和月倾海也淡定了许多，似乎不再担心阿飞给他们带来的威胁。 因为他们明白，江陵一到，白帝城的意图也就十分明了。居住在那里的大人物们，不容许飞蓬堡内任何一个家族的崩塌，更不容许一家独霸。现在的整体制衡局面，是由多方势力经过漫长的博弈才稳定下来的。纵使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也有它存在的必然意义，无可替代。 这种所谓混乱割据的局面，是整个九州的灵魂，更是少数顶尖强者的意志！ 而这些，他们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云飞又怎么会懂！就凭他一人，纵有通天本领，也根本无法对抗这股笼罩于整片领域之上的绝对意志！ 阿飞自然不会明白他们的态度转变，朗声说道：“刚才林家主出价五百五十万，竞拍这部枯叶指，现在还有人要加价吗？” 话音一落，四大家主的眼神同时投向了江陵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江陵缓缓开口了，生硬的语气里透出的，说不清是命令，还是斥责：“这部道技就让林家得到吧！”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本来争抢得你死我活的其他三位家主，竟都对江陵俯身诺诺称是，不再跟林家竞拍。而林继业也恭敬行礼，向江陵称谢。 阿飞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宣布竞拍结果，抬起来手中的拍卖槌。“这部枯叶指由林家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成功竞拍！由于在此前所有物品的拍卖中，司徒家主所出的凝元丹筹码最多，所以，我决定额外赠送一部玄阶道技给司徒家主！” 嘉宾席上响起一阵窸窣的议论声，显然大家都对四大家主的诡异举动感到困惑不解。 江陵现在就坐在四大家族中间，如众星捧月般被拥簇着。他侧身对着一旁相陪的月倾海道：“这场拍卖会还要拍卖令郎的解药，对吧？” 月倾海闻言，连连点头。江陵一现身，他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因为他能猜测得到，江陵一定会帮助他解救月青锋。果然，江陵目光闪烁地盯着台上的阿飞，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解药的交换物品应该不是凝元丹吧！” 话音未落，台上阿飞的话音又响起：“最后将拍卖的，是月家少主月青锋所中剧毒的解药。这次竞拍的筹码不再是凝元丹，只要能拿得出让我足够心动的物品就行！” 气氛很冷。江陵的现身彻底打破了原来火热的竞拍局面。如今四大家主都唯命是从，不敢在江陵面前互相争夺竞价，以至于解药拍卖一开始，竟无人出价！ 大家都在等。观众们都在等四大家主的态度，因为这里实力最雄厚的就数四大家主。而四大家主也在等，他们在等江陵的态度。江陵的修为和实力并不比他们四人高，但他们都很清楚，江陵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而江陵似乎并不着急，他正意兴盎然地看着阿飞。没有人肯拍，也没有人敢拍，看他怎么收场！ 阿飞嘴角微扬，淡淡一笑，这笑容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仿佛夹杂着一丝苦涩。“拍卖会之前，我曾有言在先，若是没人竞买这枚丹药，那我就只好把它销毁掉！” 说着，他径直看向了嘉宾席中央的江陵。现在与他博弈的，已不再是四大家族，而是这股来自白帝城的意志。 江陵剑眉一挑，漠然说道：“我买！飞蓬堡虽小，月家虽弱，但月青锋却有不能死的理由！” “出价吧！”阿飞依旧保持着原先的笑容，虽然他不明白，江陵口中“不能死的理由”指的是什么。 “其实这个价，很好谈，也不用谈。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换回那把剑吗？以剑换解药，你会说不吗？”江陵傲慢地瞥了一眼阿飞，伸出手把月倾海递上的盒子接了过来。 盒子里躺着的，正是阿飞的剑，暗影。 江陵的狂傲大多源自于他的煊赫家世和惊人身手，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对于自己恐怖逻辑思维的自信。他只是随便一想，就明察秋毫，把阿飞精心酝酿的拍卖复仇计划看破了。他自信，他抓准了阿飞的初衷和动机，就等于抓准了阿飞的命门。那么，主动权就会被他紧紧抓在他手里！ “不。”阿飞微笑着对江陵摇了摇头。他在策划这场拍卖时，并没有预料到，会有江陵这样难缠的对手出现。但阿飞同样自信，真正聪明的人总是能轻易看透事物的本质。他确实想拿回那把剑，但他并不觉得江陵看得够透彻。 江陵一怔，旋即阴阴地笑了起来，“云公子，你是在意气用事吗？我知道你来历不凡，自恃身份。你是不是觉得，被别人看破心思是件有失颜面的事情啊？” 在场观众都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神秘莫测的强大青年如何唇枪舌剑地开始正面较量。 阿飞脸上笑意愈浓，“江公子说笑了！我的心理年龄早就过了叛逆期，之所以说不，只是想看下，‘不能死的理由’到底能不能真的成立！” 江陵面上风云突变，渐渐阴森起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把剑对你很重要吗？今日若是不把解药交出来，就凭你的零级修为，插翅也难飞！” 所有人都看出，江陵已撕破脸皮，****裸地威胁阿飞交出丹药。他们自然也能看出阿飞的零级修为，却不敢如此直白地当众说出来，这无疑是在嘲笑阿飞！ 阿飞如沐春风地看着一脸阴沉的江陵，温和地道：“你的愤怒告诉了我，月青锋的命对你确实很重要。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还有，你并不了解我那把剑，那是一把夺不走的剑。除了我，没人能动得了它，月青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其实并不着急把它拿回来。因为无论放在哪里，它都还是我的！” 阿飞看着杀气愈炽的江陵，继续说道：“不错，我的确是毫无武魂修为。但是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坐在那里乖乖地加价吧！拍卖会结束后，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插翅飞出去的！” 江陵沉默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阿飞，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 一直坐在江陵身边的四大家主把这一细节看在眼里，莫名一阵颤栗。白帝城中绰号“一日千里”的江陵，只要一摸下巴，必定会大开杀戒。而现在，他已经对阿飞起了森重的杀心！ 那些不明真相的观众却浑然不知，还以为江陵的气势彻底被打压下去了。江陵突然沉声说道：“能拿得出四部玄阶道技，那些寒酸的东西想必你也看不上。咱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杀掉阿飞了。从来没有人敢在冥域萧家的拍卖所里动手杀人，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拍卖会，然后凭借他那恐怖的实力，来跟阿飞玩一场猫捉耗子的有趣游戏！ 我想要什么？阿飞顿觉一阵迷惘。 他想要一个强大的武魂，他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庭，他想要一群真诚的朋友，而这些，江陵自然给不了。 还是来点实际的吧！改善武魂、诱发异变并非朝夕之功，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提升自己的战力。到目前为止，他就只会惊鸿剑诀和蚀月心诀。招徒大比上，他将玄冥两气耗尽，已无法再释放出阴寒恐怖的元气罩。为今之计，还是先换一部不错的剑诀吧！ “我的剑，再加一部玄阶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