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莫忘初衷
“枯叶指，又称寂灭指，死亡属性，挟带着极强的诅咒之力，修炼者须有扎实稳固的武道根基，方能不被其反噬，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寂然一指中，蕴藏着剥夺万物生命力的死亡气息，一指扫过之处，草黄叶枯，生机全无。而被此指法击中之人，其伤口中潜藏的诅咒之力将会徐徐扩散，不断侵蚀他的rou身，直至其化为一具干尸为止！” 阿飞顿了顿，在全场嘉宾的注视中继续说道：“我不得不强调一下，这部道技的杀伤力在玄阶中绝对属于巅峰层次，但要修炼起来也极其不易，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所以还请诸位三思而后行。” 至于这风险具体是指什么，阿飞没有说。他无法修炼这套指法，自然无法知晓具体的情况，但他能隐约猜测得到。至于为何拍卖这部道技，那就不得不提到林家的武魂了。 林家的家传武魂是一只手掌，适宜修炼各种拳法和掌法。天下的拳掌道技多如牛毛，浩如烟海，但是威力较大的指法却非常稀少，死亡属性的指法更是少之又少。林继业的手掌武魂若是能与这套枯叶指配合使用，在战斗中必然能释放出强悍的杀伤力。巨指一伸，所向披靡！ 阿飞的介绍顿时引起了全场嘉宾的嘈杂议论。能够剥夺敌人生命力的死亡指法，怎能不令所有人垂涎！ 他们没想到，这云少拍卖的三部玄阶道技，每部的威力明显都在玄阶巅峰之列。更令人目眩神迷的是，这三部道技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天殇是套鬼魅无形的鞭法，狮王战歌则是拳法和音波相结合的双重道技，而枯叶指更是极其罕见的死亡属性指法。他们现在心里都油然而生出同样的疑问，这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是如何将这些珍稀奇异的独特道技汇集于一手的！ 嘉宾席前列，枯瘦的林继业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飞手边的功法木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死亡属性的恐怖之处，久经江湖的他自然非常清楚。 他如今迈入暮年，对于人的祸福生死有着更深的认知和感悟。现在，他的心里已是波澜壮阔。因为他正无比亢奋地思索着，自己若是能够修炼这套指法，或许能够有助于他加深对死亡奥义的领悟，从而触摸到死亡道意那虚无缥缈的边缘！ 林继业越想越激动，纵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定力和心性，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他也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颤声喊道：“四百万！”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齐齐投射了过来。林家的武魂人尽皆知，大家都暗暗点头，这枯叶指与手掌武魂确实是绝配。继郝家和司徒家之后，林家终于也要出手了！ 阿飞微笑着对林继业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坐下，然后目光转向了另一旁的司徒家。如果他所猜不错，吞并了月家凝元丹资源的司徒家手里剩余的砝码，应该还能有跟林家一争之力。 果然，司徒霸的霸道眼神直直与阿飞正对，激射出犀利的锋芒：“我出四百一十万！” 他虽然对指法不感兴趣，但今天若能同时获得三部玄阶道技，那么从此，飞蓬堡岂不是他司徒家一家独大！到时候，其他三大家族就都会沦为他砧板的鱼rou，任他欺凌宰割！ “我出四百五十万！”林继业不甘示弱，继续加价。 “四百六十万！”司徒霸针锋相对，每次报价都只比林继业多出十万。 “五百万！” “五百一十万！” 司徒霸得意洋洋地看着怒气冲天的林继业，脸上说不出的狂傲。我手握两家的资源，还都不过你吗！ 此刻，林继业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上泛起一股潮红，嘴角的胡须随着抽搐的肌rou微微颤抖着。五百万，这是他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最大筹码了。可是司徒霸还能继续出价打压他。 眼下，全场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加价，来跟司徒霸竞拍斗狠。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当众被司徒霸的霸道气势给打压下去吗？他可不情愿丢这么大的脸面！ 于是，他心头一狠，咬着牙吼道：“我出五百五十万！”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把这枯叶指抢下，事后再补送筹码吧！好在凝元丹并不是很贵重的丹药，只不过是一时之间难以筹集太多而已。 林继业身后的几位族老闻言，脸上也都微微变色。他们显然知道自家的底牌，没想到家主居然要开空头支票了！不过他们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地站在身后。 阿飞暗暗一喜，面色平静地看着沉默的司徒霸，询问道：“司徒家主，林家主出价五百五十万，你还要继续加价吗？” 众目睽睽之下，尴尬的司徒霸哑口无言，脸色十分难看。现在他只有五百四十万石凝元丹，已经无法再继续跟林继业竞拍。大家看着神情有些茫然无措的司徒霸，心里暗道，司徒霸认怂，看来这部道技要归入林家手中了！ 阿飞环视着寂静的拍卖场，道：“看来，似乎不会再有人加价了！”说着，他拿起了手中的拍卖锤，就要一锤定音。 这时，阴影里的郝怒却突兀开口了：“慢！我要加价！” 郝家还有筹码？所有人都一脸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郝怒。 他刚才明明已经出手了六百五十万，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压得过林继业五百五十万的报价！四大家族势均力敌，他从是哪里弄得到这足足一千二百万石凝元丹的！ 本来有些欣喜欲狂的林继业，听到郝怒晴天霹雳般的一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哦？”阿飞隐藏住了心头的讶异，饶有兴趣地看着郝怒道：“郝家主要出价多少？”他也没有想到，郝家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底蕴。 郝怒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话。他随手一招，身边的一个族老飞速掠过嘉宾席的上空，落到拍卖台上阿飞的面前，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阿飞。 阿飞不明所以地打开纸条，看到上面赫然写着的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精彩起来！ 台下的观众把阿飞显著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都充满好奇。这郝家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竟能让深不可测的云少大吃一惊！ 林继业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忐忑地对阿飞说道：“云少，郝怒到底给了您什么东西，还请您明说！毕竟，这里是明码竞拍的拍卖会，讲求的是公平竞争！” 他无意中用了“您”这个字来称呼阿飞，全场观众似乎也都没有觉察到有何不妥。就算林家在飞蓬堡地位超然，那有如何？林家主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云少面前，也得毕恭毕敬！ 阿飞眨了眨眼，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林家主所说不错，为了公平起见，我确实得让你们知道郝家主所出的筹码！” 他微微一顿，瞥了一眼郝怒，扬起手中的纸条朗声说道：“郝家主请求我把这部道技延后卖给他。半个月后，他会率领郝家战力灭掉林家。他向我承诺，到时他会付给我一千万石凝元丹，以及林家三分之一的领地！” 话音一落，全场所有人都震惊得失声喊叫出来！没有想到，郝怒竟然会开出瓜分林家这样的条件来参与竞拍！ 郝怒豁然站了起来，阴鸷地笑道：“不错！既然云少把话都说明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把这部枯叶指收入我囊中，林家就会一无所获。拍卖会结束后，我郝家几大主力立即苦心修炼天殇鞭法，半个月后定能全歼林家！到时候我会把当众承诺的筹码亲手奉送到您手上！您看如何？” 阿飞听着郝怒开出的条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向了林继业。现在他占据主动地位，不必着急表态。虽然，他对郝怒这种坐地分赃的卑鄙请求深深不齿。 一个月前，雷动天和炎烬就当众做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当时的受害者是何足道，以及他麾下的整个归鸿道门。而现在，郝怒居然想拉他一起合作，依样画葫芦。 原本盛怒的林继业看着面无表情的阿飞，彻底慌乱了。他没有读懂阿飞的态度。沉默，有时候往往就代表着默认。而一旦这笔交易达成，林家就彻底危险了！ “三分之一？太少了！跟我合作吧，云少！我跟你平分整个林家的产业！”林继业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徒霸的霸道话语就已然在拍卖场上响起。 阿飞一挑明，四大家族的吞并序幕就正式拉开，在这拍卖现场当众开始了。玄阶道技，对于整个飞蓬堡的武修来说，就代表着无法抗拒的强悍战力。萧老有句话说得很对，玄阶道技不是小小的飞蓬堡能够承受得了的。谁拥有了它，谁就能凭借暴增的战力消灭敌对势力，称霸这座城堡，成为真正的霸主！ 若不是因为现在武魂还无法使用，而剑道修为也还太低，阿飞根本不需要假借别人之手来覆灭月家，把这些珍贵的礼物如此廉价地拍卖给别人！ 郝怒的毒计刺激了司徒霸的野心。既然阿飞并不排斥这种交易，那他为什么不能跟阿飞合作，索性把全部道技弄到手，一统飞蓬堡呢！ 林家众人的意念彻底处于崩溃边缘，现在他们的身家安危就全掌握在台上这个少年手里。只要阿飞点头默认这无耻的交易，那么其他三家势必会开始疯狂地吞并林家！而这一切，都又源于阿飞带来的玄阶道技！ 这少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继业不寒而栗。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说道：“云少，您同意他们的交易请求吗？您应该明白，林家是无辜的。我希望您能莫忘初衷！”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月家。 阿飞自然明白林继业的意思。现在他的态度将会决定，哪个家族将会最先成为飞蓬堡吞并混战的众矢之的。而月家，很明显才是他挑起这混乱局面的初衷。于情于理，林家都是无辜的。 林继业只是事实求是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但是一直沉默的月家却当即明白过来，林继业这是在提醒阿飞，将吞并交易的矛头转到他们的头上！只要阿飞一开口，要交易的对象就将会是月家的领土了！ 阿飞默默地看着四大家族间赤裸裸的争斗与博弈，心里突然生出深深的懊悔。他的复仇计划，势必要连累很多无辜的弱者平民！强者纷争，弱者罹难，巫老所说的“天道”，应该不会是这个吧！ 现在，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阿飞表态。只要他一开口，月家立即就会成为众人讨伐攻击的对象，很快就会被吞并、覆灭，而月家父子也必将遭受屠戮。如此一来，他的复仇计划也就得以实现。 但阿飞在犹豫。真正欺辱他的，只是月家父子二人而已。而偌大的月家，却有众多无辜的老弱妇孺也要无缘无故地连累其中，与月家父子一起承受他的怒火。他不忍心这样做，他心生怜悯，心生懊悔。或许，这就是那些强者口中所说的“妇人之仁”吧！ 他也在思考，该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四大家族都还在等着他的决定。 一家独大的独裁统治或许是好的，至少飞蓬堡将不必再处于割据争斗的局面中。但是交给司徒霸抑或是郝怒这样的暴戾小人来统治，结果可想而知！ 莫忘初衷，林继业的这四个字救了林家，也无意中唤醒了阿飞内心的良知。阿飞决定了，他要帮林家。既因为林家是无辜的，也因为林家没那么卑鄙。 但事情远远没有阿飞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阿飞犹豫不决的片刻，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嘉宾席的走廊上，冷冷地对着四大家主喝道：“够了，你们还嫌丢的脸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