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连环计
茶杯冒着热气,在升腾的蒸汽对面,两名日本女星歌妓檀口轻启,吟唱着日本国内民歌。 冈部直三郎穿着宽松的袍服,跌坐在茶几后面,轻啜一口微沸的茶水,眼睛在厚重的镜片后面微微眯着,头随着歌妓的吟唱轻微摇动,感受着这难得的人生闲暇。 最近绥西战局渐趋紧张白热化,军事斗争越来越激烈,日军在几条战线上的表现并不乐观。尤其是华北派遣军方面,多田骏已经多次上呈大本营,要求把自己前一阶段抽调的驻军归还建制。目前华北多地由于驻军空虚,当地武装和八路军在这些地方很活跃,建立了多个抗日根据地,对占领区的统治带来很大的威胁,急需回撤兵力清剿整肃。 为了安抚多田骏,大本营已经原则同意归还从华北派遣军抽调的兵力。对由此导致绥西战区兵力不足的问题,从关东军和蒙西抽调部分兵力弥补。 这是一种和稀泥的做法了,而且明显不利于冈部直三郎。因为抽走的都是日军主力作战部队,而补充增援来的部队只有少量关东军作战部队,大部分都是伪军、伪满军和伪蒙军。这些部队用来祸害一方绰绰有余,但用来投入一线与顽强的中国军队作战,就让人深表怀疑了。按黑田重德私下的话说:“到时候连给茅厕放手纸的任务都不放心交给他们。” 但是,可是,这些都快与冈部直三郎无关了。虽然绥西的战局不利,虽然多田骏战功显赫,但那又怎么样? 冈部直三郎从来不是多田骏这样头脑简单的武夫可以比拟的,他走的是上层路线。 冈部直三郎铺开绥西战局的摊子,如果一帆风顺,他就在这里干下去,直到完成征服中国的目的。可像现在这样一旦战事不利,冈部直三郎也早有预案。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仅凭战功作为上升的唯一通道,他很早就注意和东京的皇室处理好关系。在他的积极运筹下,前不久皇室里有人说话了,表示冈部直三郎资深德重,有大局眼光,是帝国的栋梁,认为他可以在更高的位置上为帝国出力。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又不可得的机遇啊!谁也想不到会落到冈部直三郎的头上。 像多田骏这样为帝国开疆辟土杀得尸山血海、白骨遍地的,也不过在肩头能多一颗星星。 冈部直三郎就凭着自己擅长的忠心耿耿,终于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至于现在局面不是很好的绥西战局,那是续任者该cao的心,与己无关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冈部直三郎最近已经很少到作战室关心战局动态了。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娱乐、品茶、下棋和爱爱。其他的,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了,就让年轻人们去cao心吧,还是要把机会留给他们的。冈部直三郎不无得意的想。 再说了,给别人打好基础,让别人摘取果实这样的事儿,从来不是冈部直三郎的风格。 在内心的阴暗面,冈部直三郎还深藏着这样的想法,万一继任者无力扭转绥西战局,甚至出现大的溃败,那岂不更显得自己在任时的不可或缺,自己忍辱负重为帝国做出的重大贡献? 冈部直三郎懈怠了,不代表他的对手也懈怠了。相反,李井泉和梁琨最近一直在积极筹措一些大动作,准备给日军以更大打击,争取扩大根据地范围,解放更多的人口,压缩日军的活动范围。 一边点着烟锅,一边用萝卜一样粗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梁琨一脸严肃地说,“这,这,还有这里,都是地形对我们有利,日军疏于防备或顾不过来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据情报分析,这次日军的调动规模比较大,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积极做一些工作,很有希望打开目前的僵局,争取一些主动。” 李井泉皱着眉头,用一只手不断摩挲着下巴,盯着地图上梁琨指过的地方不断思考,久久没有说话。 在地图前踱了几圈,李井泉这才沉吟着说:“我们看到的地方,日军不会不防备。咱们既要抓住机会争取战果,也要提防日军设圈套。” “现在,日军在绥西的主力26师团陷在沙漠里出不来,德王的伪蒙军收缩的厉害,也很难打。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就是中路的王英伪军和日军的混成旅。我想咱们目前最好从王英的伪军下手,把他打疼打怕了,混成旅自然孤掌难鸣,就好对付多了。咱们…。” “报告!” 李井泉正准备说下去,门口响起张卓的声音。她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报告首长,刚接到情报。日军从蒙西地区调动了部队和大量军械后勤物资支援绥西地区作战。部队由于作战需要,已经先期出发支援日军26师团作战了,辎重部队一周后经过咱们根据地外缘。这次物资数量很大,武器弹药和药品占的比例很大,是个难得的机会。” 张卓激动地说着,脸色由于兴奋显得红扑扑的。 出乎意料,李井泉和梁琨相互对视了一下,脸色却凝重了起来:“不对呀。日军自打在平型关吃过苦头后,向来对辎重部队的安全很重视,这次既然物资数量这么大,应该重点保护才对呀,怎么会单独行动?” “事物反常即为妖!其中有诈。” “呵呵,抛下鱼儿钓大鳖。你们谁想去吃饵?” 在遥远的水梢头,梁三儿在帐篷里瞅着手下的大小头目问? 众头目目光诡谲飘忽,谁也不肯挺身而出。 温大成把一张硕大的地图铺在地上,嘬着牙花瞅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奇怪:“日军的辎重部队这次的行军路线很诡谲,按说他们从蒙西过来,又紧赶着要支援前线,他们走西南路线是效率最快的,也是相对安全的。怎么会坐火车先到土城子车站,然后下车用骡马牲力运输,从右路绕一个圈到中路,走一段距离后斜插到左路。这是几个意思啊?” 项子义猜到:“是不是日本人要给这三路大军都要送补给呀?” 梁三儿和温大成一起摇头:“不会。伪蒙军和伪军还没有这么高的待遇。要说补充前线,26师团现在打得也很艰苦,他们应该随大部队火速支援才对,没道理绕这样大的圈子。” 温大成补充道:“而且,这次日军保密工作很疏忽,辎重部队单独行进的消息草原上的老鼠都要知道了,好像他们很怕大家不知道似的。” “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小鬼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井泉和梁琨疑惑的问道。 “从这股敌人要行进的路线看,都是后方守备力量薄弱地区,各路抗日武装很活跃,从这些地方过很不安全,日军没道理不知道呀。” 梁琨肯定地说:“咱们的名气这么大,很大一部分是冲咱们来的。” 李井泉也忍不住乐了:“好家伙,知道咱们困难。这次直接用这么大一笔财物来诱惑咱们,出手不凡呐。” 张卓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首长,那咱们就这样让他们过去?” 李井泉和梁琨呵呵一笑:“当然不了。送上嘴的rou哪有不吃的道理?这次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再不敢动歪脑筋。” 水梢头。 梁三儿一伙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都在动歪脑筋。 “包围圈有几层?” “两层是有的。” “或许是三层。” “不会有五层吧?他也没那么多人马呀。” 梁三儿一直没说话,皱着眉头坐在那儿掐着指头算。良久吐出一句话:“十面包围,八方来袭。这次是个大手笔啊!” 众头目看他开始耍神棍,不由问:“怎么说?” 梁三儿砸着舌说:“我刚算了一下,如果这次日本人想钓鱼,他的包围圈不会少于八层。” 众人大惊失色:“三哥,你吓唬人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梁三儿耐心解答:“现有绥西地区日军兵力大概十几万。全力以赴之下,最少能设五层包围圈。这次从蒙西和东北增援来的部队,设两层包围圈还是没问题的。最后就是这支辎重部队了,他们在最内圈完全也能设一层包围圈。这样下来,最少八层。” 众人无语。彻底被梁三儿的算法给吓到了。 良久温大成先反应过来,他疑惑道:“不对呀,照你这样算,日军要把前线的很大一部分部队要抽调出去。而且,日本人布了这么大的一盘局,针对咱们整个81军都绰绰有余了,他在后方来这一手,他要对付谁?” 梁三儿冷笑:“他要对付的人多了。只要挡他路的,他都要对付。你们想想,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眼瞅着再有俩月黄河就要解冻了。到那时,日军如果还打不破现在僵局的话,他只能乖乖退回黄河北面去。否则,后勤一断,部队都有被围歼的可能。开春以后,35军也能出战了。到那时,日军腹背受敌,撤出绥西地区都是有可能的。一旦到了那时,不但要撤,而且要撤得快才行。可现在日本人的后方,包括咱们鸡鸣寨在内,到处是抗日的武装,他想走困难重重,想快也快不了。所以啊,他就来这一出,把所有禁不住诱惑的人都骗出来一网打尽,扫清后方。这样到时候作战可进可退,主动性就强多了。哼哼,这些小鬼子想得很长远啊,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救在想退路,果然不简单。不过,他要想这么轻松占便宜,却也是小觑天下英雄了。咱们就去会会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众头目哗然,这样严峻的形势下还要去出风头,风险性很高呀。 像预料到大家的反应,梁三儿微微一笑,示意大家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分说,大家不住点头,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这样也行。 一周后,日军的辎重部队离开重兵防守的土城子车站,一路逶迤向前线进发。 不出所有人所料,这一路注定不会风平浪静。很快,车队就受到了攻击。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打响第一枪的不是绥西地区的各路人马,反而是来自山西的晋绥军。 原来,因为消息散发的过于高效,连远在山西的晋绥军也知道有一股日军辎重部队要大摇大摆游行了。所谓财帛动人心,八路军115师也是因为打辎重部队才博来诺大名头的。这次,晋绥军打算借鉴经验,也偷袭一把辎重部队,捞取战功和好处。 这支部队突出机动性,以骑兵为主。大概一个师的规模。他们知道日军火力凶猛,没有傻到直接冲上去。而是选择了一个有利地形设伏,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日军辎重部队堂而皇之的进了包围圈。 包围圈里枪炮声响彻了天地。 惊天动地的震动从地面隆隆传来,从不同方向远远的出现了日军的增援部队,很快,就把这支晋绥军包围了。 半天后,枪炮声平息了下来,日军辎重部队神色正常的重新上路了,而包围他们的晋绥军,一个也没有逃脱。 等所有日军都离开了,多支尾随侦察的人马悄悄进入埋伏地,发现整个谷地到处是激战后的痕迹,车辆上的木屑满地,随处可见射出的弹头,但并没有见到损毁的车辆,不知道日军靠什么神通保护住辎重车辆的?远远的一个大坑里,刨开上面的一层虚土,底下全是被打死的晋绥军尸体。看样子,是全军覆灭了。 这以后,绥西本地的各路人马在追随袭扰中,都一沾即走,不敢纠缠,不断试探辎重部队的实力。辎重部队的日军也深知自己的处境,防备密不透风,火力强大,一般的人马根本无法靠近,具体情报始终无法获得。这股日军就像刺猬一般滚滚西进,在天地间拉出一条长痕。 五天后,辎重部队来到了阴山南麓的一块草原上。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个蒙古部落,部落里的人正在举办盛大的庆典,迎娶另外一个部落美丽的新娘。 与日军相遇显然出乎部落里所有人的意料,看到狼一样逼近的日军辎重部队,部落里的人都停止了欢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燃烧的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到处是散落的酒坛、酒碗和酒囊,烤全羊在火架上滋啦滋啦地往下滴着油,一股rou香弥漫着整个营地。小伙子们把乐器放在了脚下,手不自然地捏在腰刀上,美丽的新娘和刚才还伴着乐曲蹦蹦跳跳地姑娘们羞涩地躲在人群后面。 一片沉寂中,一位颤巍巍地部落老人走到了日军面前,伸手抚胸深深地鞠了一躬,用蒙语问道:“尊敬的远方客人,请问您为何而来?有我们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日军指挥官宫崎龙井不懂蒙语。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行军,他的肝火很大。一挥手,身后冲出一队日军,挺着刺刀冲进部落,把帐篷里的人都赶了出来,像羊一样驱赶在一起后把这个部落的人围在了中间。 在众人战战栗栗的恐惧中,宫崎龙井满意地点点头,向身边的人命令到:“这一路大家都很辛苦了。刚好这里准备好了食物,大家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除了警戒人员,其他人员可以少量饮用一点酒,不要影响下午的行军就行。嗯,这里有美丽的新娘子,让他们继续唱起来,跳起来,皇军来了,这是他们应该做到的礼仪。” 旁边的参谋官有些犹豫:“宫崎君,我们这次的任务很重。在这里吃饭就行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宫崎龙井呵呵一笑,拍着参谋官的肩头说:“真木君,你不用担心。注意到这里的地形了吗?一马平川,而且这块草原略高于周围,敌人在十里外我们都能看到,根本不用害怕。咱们头顶还有空军的侦察机,敌人的大部队也没有可能攻击咱们。所以,大家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啊,到了这里感觉浑身都疼,这一路真是辛苦啊。嗯,美丽的新娘子,漂亮的花姑娘,真木君,你可以保持风度,但我必须要那个新娘子。如果你反悔了,可以从其他花姑娘里去挑。就这样,吃完饭,我们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再出发。” 真木参谋官还想反对,但周围的日军已经放了羊。故意不理会真木凌厉的眼神,大家晃着膀子围着火堆坐了下来,毯子上有现成的烧烤,火上有香味扑鼻的烤全羊,敞开的酒坛中马奶酒的味道让人飘飘欲仙。这时候,谁要强令大家离开这里,一定会被所有人嫉恨的。 真木参谋官明白的看清了这一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亲自安排了车队警戒,这才在背后仇恨的注视下返回营地。他也不想让人仇恨,但军人的职责和此行任务的巨大风险让他不能不谨慎,这是参谋官应有的素质。 营地里,辎重部队的日军们已经开始大开朵颐,吃得不亦乐乎了。 主官宫崎龙井在主人的席位上已经吃得不亦乐乎,一片狼藉了,看样子很没有给他留一份的心思。由于是部落里娶新娘子搞庆典,所以食物准备还是很丰盛的,即使这样,仍然不能满足整支日军部队的需求,已经有日军跑去羊圈,去抓新的羊宰杀了。 一个好好的部落登时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酒足饭饱,不管真木参谋官皱着眉头啃羊腿的不爽,宫崎龙井大声吆喝着,命令士兵们把新娘子和几个长相靓丽的姑娘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又强迫几个青年乐手弹奏音乐,让新娘子跳舞助兴。 新娘子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一身红装,脸上始终蒙着一块面巾。在日军的胁迫下,和其他部落的姑娘们不情不愿地跳起来舞蹈。虽然是应付跳舞,但由于身材一流,腰若无骨,仍然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垂涎欲滴。 更奇怪的是,部落里的人并不见有多愤怒。反而也陪着野狼一样的日军目不转睛地看着新娘子跳舞,眼中露出色心于授的样子。 舞蹈在结尾一段紧凑的旋律中结束,新娘子一个飞速的旋转后蹲在了地上。裙摆像荷花一样飞展开来,露出底下的裙裤和紧绷健美的大腿。 宫崎龙井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大踏步地走到新娘子面前,一把把她抱起来,朝着远处的一个帐篷走去,丝毫不理会新娘子的尖叫声和部落里人们大声的咒骂。 真田参谋官本想含蓄一下。转念一想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拔了,接下来还有无休止的作战任务,到时候再想有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好事真得靠运气了。他也老实不客气,扔下啃得干干净净的羊腿,过去抱起一个伴舞的姑娘也朝另外一个帐篷走去。 人群里传来巨大的sao动和愤怒的咒骂声,马上有周围的日军用刺刀把部落的人们又赶了回去。
但部落里的人情绪显然也到了极限,他们不断和看管的日军推推搡搡,场面随时有失控的可能。 就在一片混乱中,宫崎龙井走进的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浑身****的宫崎龙井从帐篷里飞了出来,那位美丽的新娘子手握宫崎龙井的战刀紧跟着冲出了帐篷,丹凤眼倒竖,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利索地将宫崎龙井的头砍了下来。 这个场景惊呆了现场所有的人,整个部落里只有风飒飒吹过,再无其他一丝声响。 良久,周围的日军惊醒过来,挺着刺刀嚎叫着向新娘子冲去。警戒位上的机枪手也横过枪口,拉动枪栓,把枪口对准了中间的部落人群。 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冒出了丝丝烟尘,一个个黄褐色的身影从地下爬了上来,悄无声息地潜到近在咫尺的日军身边,在他们身后狠狠一刀,刺死了他们,夺取堆放的武器。 而被围在中间的人们,变戏法似的弯腰从地下拽出一挺挺机枪和快慢机,冲着身边的日军就开枪了。在机枪的欢叫声中,猝不及防的日军纷纷被打倒在地。 其余的日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埋伏竟然可以藏在脚下。 几颗慌乱的信号弹被发射上空。远远的,两架日军侦察机快速飞了过来,发着尖叫掠过草原上人们的头顶,盘旋一周后,朝着正大肆屠杀周围日军的部落人群俯冲过去,机腹的机枪开始发威,打出的子弹划出一条横线,阻挡了部落人群的追击。 正想继续火力支援地面的日军,突然,从地下四面八方射来了机枪的子弹,在半空中交织出绵密的火网,后面的一架日机见机不妙,死命拉起俯冲的飞机,总算逃脱了被集中的命运,高高飞了起来,再也不敢降低俯冲了。另一架飞机则被几发大口径机枪子弹打在了左机翼上,飞机拉着一股nongnong的黑烟摇摇摆摆地向远方逃窜,最终由于燃油泄露严重坠毁在地面上。所幸飞行员最后关头见事不谐,跳伞逃生了。 部落里又安静了下来,辎重部队的大部分日军被偷袭后,由于来不及拿回枪支,仓促间四散向周围逃窜而去。让袭击他们的队伍无从追起。只要躲过最初的追击,后面的增援部队很快就会赶来,到那时就能捡回一条命了。 知道时间紧张,在部落设伏的人们也没有追击逃窜的日军,而是快速跑去检查日军的辎重。很快,情况查清了,检查的人返身向一身黄褐色伪装服、蹲在那儿狼吞虎咽烤全羊的梁三儿报告:“三哥,果然不出你所料,这里面全是不易搬动的后勤物资。值钱的枪械弹药和药品金元没有多少,不过炸药挺多的,可能是预防万一失手的时候用来毁物资用的。” 梁三儿站起身打个饱嗝,大手一挥说:“把缴获的枪械和炸药全部搬走,分散突围。其他的,都不要了。” 这时,装扮新娘子的郑红妹和下暗手刺死真田参谋官的姑娘走过来,大声咧咧:“梁镇云你个败家子,这么多东西你都不要了?这要拉回去得卖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这回使了这么大的劲儿,不占便宜那还瞎忙活啥?” 梁三儿看着郑红妹邪恶地一笑:“别担心,嫂子。日军很快就要来了,咱们先躲躲风头,等会儿自然有人帮咱们把这批货运回去。到时候咱们吃现成的就行。” 郑红妹将信将疑,“你确信有人帮咱们来运?” 梁三儿点点头:“我确定。现在咱们先逃命。一会儿了再陪他们玩。” 远方驰援的日军赶来了。 这次遇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想到在如此严密防备的情况下仍然会被偷袭。这让日军又气又恼。这不仅是意味着此次大费周章的任务失败了,更意味着刚刚争取的一点战略主动又失去了。 人员的损失情况并不大,但带队的指挥官被斩首了。辎重部队的武器装备也全部丢失。而偷袭的敌人却分散突围,在日军重兵合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这让日军指挥官更加的气恼。 他不顾身边人的劝告,执意派出大部队进行搜索排查,发誓要将这伙可恶的敌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这样一来,原本就不严密的包围圈出现了大的漏洞,许多地方成为断断续续的点,实质上已经形同虚设了。 在日军重兵搜索的时候,突然从后方空虚薄弱的地方会出现一小股人马冲击一下日军,然后逃之夭夭。待日军从重兵合围地地方撤围尾随追击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又会冒出一股人马,跟在日军身后发起偷袭,打得日军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等返身追击的时候,这些人马又会凭空消失,让日军气得发疯,空有力气却像砸在空气中,说不出的难受。 在日军一片混乱的时候,李井泉和梁琨带着人赶到了堆放物资的地方,轻松解决了为数不多的守军后,迅速组织人马拉走了这些物资。 等包围的日军闻讯想返身追击的时候,那些可恶的人马又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们不停的sao扰,迫使日军只能停下来和他们周旋。好不容易花费无数的气力终于把这些可恶的家伙压缩在一个范围内后,这帮家伙却冒充日军巡逻队,打破一个缺口后跳出包围圈,再次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路上,李井泉和梁琨边走边聊,“老梁啊,这次给咱们送信的你说会是谁?凭白帮咱们缴获这么多的物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梁琨困惑地挠挠头:“老李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江湖老到的人物了,但这次这么奇怪的事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说他们别有用心吧,可事实他们帮咱们搞到了这么大一批物资,说他们真心帮咱们吧,可没理由啊。绥西的各方势力就这些,肯无私真心帮咱们的,除了当地的穷弟兄们,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 “不管了,反正现在物资在咱们手里。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平安的运回去,这可解决了咱们根据地的大问题了。” 李井泉没有说话,默默点头,“是啊,这批物资对缓解根据地的困难真是太重要了。” 一路无话,经过一夜一天不眠不休的赶路,中间冲破了日军好几道关卡,终于从日军的包围圈中冲了出来,到达相对安全的地点。 知道队伍已经到达了极限,李井泉安排了警戒看护力量后,就命令大部队在一个废弃的村落里过夜休息。 夜晚,负责值守的八路军战士趴在站位上,紧盯着夜色中的远方。身后不远处就是堆放物资的地方。 夜深了,周围死寂无声。突然,装载物资的车辆被从里面悄悄地打开,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们手持短棍,轻而易举的潜到八路军哨兵的身后,随手一击就把他们击昏在地,然后套上辕马,在一片轱辘辘的车轴响中,把物资拉走了。 实在是太疲惫了,休息的人们没有发现外面的一切。哨兵们只警惕外面,没有防备来自身后的袭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了。等轮岗的人从觉中惊醒急匆匆赶到哨位时,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李井泉和梁琨闻讯赶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哨兵们被捂住口鼻捆作一团,中间插上一块牌子,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两个大字:“谢谢!”而承载着根据地美好生活的物资车队已经不翼而飞。 李井泉气恼下想派人去追,被梁琨拦下了。他叹口气说:“这次咱们是阴沟里翻船,让人给利用了。对方是高手啊。现在还没有脱离日军的追击范围,不能暴露。一旦动静闹大被日军围住,咱们两方谁也跑不掉,物资也保不住。算了,这次咱们认栽,下次再过招吧。” 李井泉恨恨地跺跺脚:“真是不甘心呐。” 梁琨喃喃道:“这个跟头栽到家了。不过不要紧,这次他们占了便宜甜头,下次肯定忍不住还要来的。呵呵,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竟然连我也敢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