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月出南山（3）
夜色如墨，经过了一晚的喧闹，蓝襄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安宁。 洛鸢紫月斜倚在床边，不去管北风吹开了窗子，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看着阳光重回大地，手边，依旧是那团乳白，可是，这次的乳白只是一张完整的皮毛。 “咦？窗子怎么开了？我昨……啊……” 经过房前的小宫女本欲上前将窗子关上，然后进去看看洛鸢紫月有没有事，可当她看到桌子上那一团已经僵硬了的血rou团，失声尖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来，你把她吓坏了呢！” 待小宫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公输翔环胸倚在窗边，颇有几分兴趣地打量了洛鸢紫月一番。 “你这副样子给谁看呢？看来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强悍。” “看着自己的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去，你不难过吗？” “难过？呵呵！”轻笑一声，公输翔轻笑两声，从正门进入，将窗子关好以后，在屋中升起炭火，瞧了瞧桌上的一滩血迹，笑道，“为什么要难过？世间万物，有生就有死，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动了动冻得发紫的薄唇，洛鸢紫月脸口中的唾沫都懒得咽下，神色一晃，顺势倒向床边。 公输翔就那么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想法，自顾自地说着，“洛鸢紫月，你知道蓝襄是如何从一个不知名的种族、从一个最下贱的种族变成能与西陵、桑玥并称的四大王朝的吗？” “是凭着凰悲鸣！” 公输翔知道，即便是他问了，洛鸢紫月也不会搭理他，他也不自讨没趣，看着洛鸢紫月意料之中地颤了颤身子。 “凰悲鸣上一次出世所选定的主人便是蓝襄开国的君王，前日百鸟朝凤的奇景我见到了，而灵心突然死亡，让我想到了凰悲鸣，所以我才前来求证一番，还请不要介意。” “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鸢紫月强撑起身子，身上的温度随着炭火的燃烧渐渐回来了。 “蓝襄的宫中藏有有关上一世凰悲鸣出世的详细记录，为了得到凰悲鸣，他们才会弑君。我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凰悲鸣的事的，但是他不想让凰悲鸣落入那些人的手中，为了达成他的遗愿，我才将你们引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看见凰悲鸣了。啧啧，只可惜，它选定的主人不是我们，而是你！不过，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找到答案，最后一次现世了吧？” 吊儿郎当似乎成了公输翔的永久性标签，即便他现在所讲之事关系重大，却依旧一副不走心的样子。 洛鸢紫月没有紧缩，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杀意，随即掩去，象征性地勾起一侧嘴角的弧度，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凰悲鸣？” “这两个我都不感兴趣！”公输翔耸了耸肩，附在洛鸢紫月的耳边，轻声道，“只希望洛小姐成事以后，不要忘了分蓝襄一杯羹！这是蓝襄目前所拥有的凰悲鸣的信息，希望对你有用！” 捏紧怀中的绢帛与白纸，洛鸢紫月一瞬不瞬地盯着公输翔的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问道，“如果，你是天下的君主，会如何待曾经与你出生入死的将士臣子？如何对待异国的子民？” “忘恩负义的只会是禽兽，不是人！更何况，民为天下之本，失了民心，这睡觉也不能的安稳。如果洛小姐肯赏脸，也可以看看我会如何做！” “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轻笑一声，公输翔不知什么时候从腰间掏出那个不离身的拂尘，乐呵呵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呢，居然为了留个念想将它的皮剥了，剥就剥了吧，你还开着窗户睡着了。你是猪啊，感觉不到冷吗？你瞧把我们娇滴滴的宫女吓成什么样儿了？” 洛鸢紫月此刻没心情搭理公输翔，若换了平时，她早就拽着刚刚那个被吓到的娇滴滴宫女扔到公输翔面前，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哪里娇滴滴了！蓝襄的女子虎背熊腰的，若是个子再高点，保不齐外人就当成男扮女装了。 “如今陛下也算是我的好友，要不要等陛下死后，我也将你的皮整张剥下，留个念想？” “嘿嘿！” 公输翔傻笑两声，脑海里想着自己死后一整张人皮被洛鸢紫月剥下来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蓝襄不像西陵极为注重男女之别，可对方毕竟是西陵的太子妃，传出去终归对双方都是不利的。 脑补完毕，公输翔朝着那一滩鲜红努努嘴，摸着心爱的拂尘，道，“这不是一大早就鬼哭狼嚎的，我过来看看，打算来个英雄救美，谁知道，计划落空了！得了，没我事儿我和墨兮就走了。我们不懂医术，这里交给四王爷了！” 说完，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欠踹的模样，拽着墨兮处理烂摊子去了。 房间里的温度虽然比外边高了不少，但是，钟离墨寻还是知道洛鸢紫月吹了一晚的冷风。 洛鸢紫月看着如同处于黑暗深渊中的钟离墨寻一步步走向自己，因常年握剑而布满茧子的大手一点点抚上自己面颊，渐渐向下，在勃颈处忽然收紧。 感受到空气一点点抽离自己的身体，洛鸢紫月断断续续笑出声来，在钟离墨寻松手的一瞬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四王爷放心好了，西陵皇后的位子是什么滋味，我还没有尝过，怎么可能有事呢？”洛鸢紫月边说边将手腕伸到钟离墨寻的面前，纤细的食指指了指桌上的一团鲜红，“麻烦四王爷为我诊病结束以后，将那些收拾一下，以免再吓到其他人。” ******************************* 过了年关，秋的萧索与冬的凛冽随时间而去，天气渐暖，大地脱去银装。 三月的尾，四月的头，风光正好，冰河融化，树发新芽，一路上生机勃勃之景使得众人心情大好。 少了那些个“残兵败将”，游山玩水地从蓝襄到西陵也不过二十日左右的时间，出发前快了不少。 洛鸢紫月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拨弄着无忧，脑子里回想着从公输翔那里得来凰悲鸣的消息，很快便到了西陵城门之下，刚刚踏入城门，便见钟离明月与洛焰守在前面。 “月儿！” 钟离明月见洛鸢紫月平平安安地回来，不禁喜形于色。 然而，这其中几分真假，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