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月出南山（2）
“这个……” 钟离墨寻走进，将肩上的披风披在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洛鸢紫月身上，“就是灵心？” 灵心他是见过的，当日蓝襄的密道就是灵心从外面打开的，他记得，灵心是一直通体红色如火的猫儿，怎么如今会变成一团乳白？ “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吧！”洛鸢紫月抬起枕在胳膊上的脑袋，眸光在泪眼中消失，将那独留的一团雪白抱在怀中。 “那你当初为何选择与本王合作？” 钟离墨寻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股不明的怒意翻涌而上。 “不知道！”淡淡的三个字从洛鸢紫月口中吐出，“来到蓝襄的这么多天，我想了很多，从我见到母亲的最后一眼到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再到如今来到蓝襄，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要一心与你合作，帮你登上皇位。我觉得，我失去了很多，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甚至是记忆，我都觉得我失去了好多。” 拭去眼中的泪水，洛鸢紫月看向钟离墨寻，继续道，“灵心说，希望我不论如何都不要忘了我自己。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究竟该以什么样子活！灾星的身份？复仇者的身份？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女子癫狂如魔，钟离墨寻一掌披在洛鸢紫月的颈间，将她抱到床上，为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失神道，“洛儿，本王答应过你的，就一定做到！” 次日，太阳依旧自东方升起，浮在半空中的几片云被镀上一层金光，被大雪占领了多日的大漠终于迎来了光明。 因为公输翔与墨兮等人要处理内乱一事，无法随钟离墨寻回到蓝襄，且时疫一事还是要装装样子，因而，处理掉那些“残兵败将”，钟离墨寻与洛鸢紫月便留在蓝襄度过新的一年。 为了迎合西陵的新年，蓝襄皇宫在钟离墨寻的命令中，展现的是从未有过的喜庆景象。 “四王爷如此悠闲，可是洛小姐没事了？” 地上是未融尽的薄雪，公输翔路过洛鸢紫月的宫殿，便见钟离墨寻身着单衣站在院中，他都替他哆嗦。 钟离墨寻寻着声音转过身，面皮微微抽搐：上次在石室之中，洛鸢紫月笑他说没事拿个羊腿当拂尘，还装什么隐士高人，简直笑死人。没想到这货居然进了蓝襄就翻出一个拂尘，天天架在臂上，就差与它一同沐浴了。 “多谢陛下关心，王嫂只是有些悲伤过度，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悲伤过度？”公输翔眼中闪着疑惑，嘴角向下弯曲，眉峰凸起，蹿到钟离墨寻身边，道，“你让她伤心了？” 掌风直逼面门，公输翔嬉笑着远离钟离墨寻，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言道，“得了，我知道，那只猫死了！昨个儿那一声惨叫，就算是聋子都能听见了。” “陛下应该听过‘祸从口出’，本王希望陛下以后说话注意分寸，到了西陵，你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催命符？谁的？你的还是我的？呵呵！四王爷，您也别当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是闲了一点，爱管闲事，可您是蓝襄的救命恩人，您这闲事我还必须得说道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西陵如何，可这些日子，您对洛小姐的上心可远远超过了应有的界限。如果您真心喜欢，就不要让了，以免她成为我第二个姑姑！” 公输翔的话轻飘飘落出，心情大好离开。 钟离墨寻眸光微动，大步走进房中，将碳炉里的火燃得更旺了些，暖气逐渐回到房间。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洛鸢紫月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的披风随着自己的动作滑落在地上，床边依稀可见有人坐过的痕迹，本欲脱口而出的“云泽凤萧”，突然转成了“钟离墨寻”。 一是她突然记起昨晚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二是为了保险起见。 洛鸢紫月唤了两声却无人应答，掀开被角，将披风搭在肩上，由内室走到外室，莞尔一笑，“谢谢！” “感觉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 反复擦拭着手中的软剑的钟离墨寻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刚刚热过的饭菜一一布于桌上，整齐的方巾送到眼睛有些红肿的洛鸢紫月面前，“擦擦手，吃点东西吧。” 接过方巾，擦过手后，敷在脸上，触及眼皮之处竟有些微微的疼痛。 怪不得她觉得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模糊呢！ “你守了一夜？” “嗯！” “为什么？” “本王突然想得到那个位子，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你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在帮本王达成目的以前，你最好还是好好留着自己的一条命！” 洛鸢紫月的唇角勾起苦涩的弧度，笑意很深却不达眼底，“否则呢？” “洛家为你陪葬！” 一字一句敲在洛鸢紫月的心上，她忽然觉得世界是如此可笑。前一刻还是她在要挟他，如今却成了他拿洛家逼她达成诺言。 洛鸢紫月如同嚼蜡般草草结束一顿饭，恢复了些体力，梳洗一番，打开窗子，冷气扑面而来。 云泽凤萧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吧？ 早就听说公输翔和墨兮准备在蓝襄过一次西陵的新年，守岁是其中之一，依照公输翔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她早早离开的，她自然也没时间见到云泽凤萧了。 瞧着天色还早，洛鸢紫月合衣小憩。 漫天的星斗悬于空中，点点的灯火闪在大地，一阵嘈杂声传来，洛鸢紫月悠悠转醒。下意识摸了摸眼皮，已经消了不少，施以淡妆还是看不出来的。 披了一件兔毛的雪白披风，拿起软榻上的紫貂披风，洛鸢紫月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宴厅，默不作声地将紫貂披风还给了钟离墨寻。 “瞧这气色，洛小姐的恢复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好！对吧，四王爷？” “陛下” 墨兮很是了解公输翔的性子，说白了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管什么人，他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在乎场合与身份。 对于公输翔，钟离墨寻恢复以往如冰的性子，只言道，“王嫂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此次随本王一同出征，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只怕问罪的不止是洛家！本王自当尽心竭力！” 公输翔这次出奇地闭了嘴，吩咐歌舞佳肴，一晚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 ************************* 桑玥王朝同样是一片欢闹的景象，花坊中，赫连明荀从后面轻轻拥住洛鸢紫语，安慰道，“她很聪明，不必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师父说过，她的结只能她自己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