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火海雪海
不仅仅央憬华在眼光掠过去一刹那认出了央君临，风月久更是辨认无疑，她几乎就要冲过来，央憬华却一声将她阻止了。 “这是什么情况？” 风月久蓦地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没错，尚且不知道如何情况，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我乌雅国成婚的规矩，歃血祭天，这就是祭物。”乌雅金解释道。 风月久这会儿是明白情况了，可央憬华瞬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着急冲动。 央憬华竟不料他们还有此招，其一是为试探自己合作的诚意，再来就是让自己自断后路，果然心思jian诈。 “成亲的喜事，怎能杀生见血这么晦气呢。”央憬华强忍着愤恨，语气平和地讲起自己的道理。 “见血怎么会是晦气呢，是热情，是喜庆！”一旁有将士开口掺和道。 央憬华的笑容即刻收敛了，对他们还真是低估了，一丝虚假的微笑都觉得恶心到自己。 “安和王殿下，事已至此，你难道想反悔吗？”乌雅国国主挂着笑脸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但国主不觉得这样让本王杀掉自己的兄弟，有些招摇了吗？”央憬华僵持着一抹笑容。 “安和王殿下明白我的意思，杀，合作继续，否则……”乌雅国国主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他知道央憬华明白，而他也确实懂得他的意思。 央憬华低眸稍有一刻思索，目光偷偷瞄向风月久，她冷静不下来了，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提前改变计划了。 “好，既然国主需要本王证明合作的诚意，那本王一定让你满意！” 央憬华蓦地抬头，喜怒的目光掠过乌雅国国主和他的女儿乌雅金，他二人毫不知悔改的的犯上之心，已然无可救药，而央憬华，从没想过救他们。 央憬华一把拔出乌雅国国主腰上的佩剑，给他二人最后一个笑脸，央憬华转身往央君临走去，脸色沉坠下来，眼中满是愤郁。 风月久更是屏息恐慌，她坚信央憬华一定不会伤害央君临，可接下来，难道就是一场奋起反抗的搏杀吗？他们三人有胜算吗？ 央憬华站在央君临跟前，手上握着剑抵着地。他从不敢想象央君临跪在自己跟前的情形，但他从不需要这种优越感，不会因此迷失自我。 央憬华高高举起剑来，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把锋利的刀刃，乌雅金和她父王面带jian笑地相视一刻，央憬华手中的剑重重落下。 血溅当场，身首异处，呜呼一命，然而，一切不如众看客所猜想，风月久一刹狠怔，央憬华的剑从央君临身前划下，只是将他身上的捆缚切断。 乌雅金和乌雅国国主被央憬华的背影阻挡未见情形如何，而央憬华割破了央君临身上的绳索之后，便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返冲到乌雅金身边，将刹那反应不及的她控制做人质。 风月久抓紧时机跑到央君临身边，他摘下蒙眼布，被风月久抓紧的手，如此温暖。 “快走！”央憬华用剑横在乌雅金脖子前，她方无人敢轻举妄动。 “安和王殿下你……”风月久果真是担忧央憬华的。 “不是说好了不管本王的吗？”央憬华乍然露出一丝笑容，仅仅只在刹那间，便严厉喊道，“走啊！” 央憬华果然是想救了央君临之后承担一切，风月久犹豫不决，终究还是将央君临带走，将他牢牢抓紧，从央憬华威胁出来的路逃跑。 风月久和央君临跑远了，消失在火光照亮的范围内，央憬华舒心一笑，接下来，就是他要不顾一切痛下杀手的时刻。 在央憬华胸口倚靠的乌雅金如何都不会想到，这被背叛后的亲近，是最温暖的杀机。央憬华一刀抹过乌雅金的脖子，最狠最恨。 乌雅金从央憬华怀里摔落倒地，从颈项涌流而出的淋漓鲜血，将华丽的婚服染得更加夺人眼目。乌雅金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是这般一败涂地地死在央憬华手里，真到了死的当刻，一切都空了。 “金儿！” 亲眼看见女儿被杀，乌雅国国主毫无疑问发了狂，而央憬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风月久牵着央君临逃离了营帐好远，终于遇见了天黑后埋伏的己方军队。 “太子殿下！”将军往央君临跑了过来，庆幸他安然无事。 风月久此刻不愿放开央君临的手，但同样不能让央憬华一人敌众，为自己不顾性命。风月久凝望央君临，心里挣扎着，终究下了决心。 风月久放开央君临，这才发觉他也抓紧了自己，差点，风月久又要前功尽弃，只想苟且偷生和央君临永不分离。 可如今，风月久明白自己与央君临之间已有太多不可能，太多的阻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央君临杀一个人，就像当日为自己的活路杀掉杀天下一般。 风月久狠狠甩掉了央君临的手，所有的温柔和柔情不见，说道：“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等大营起火，你们就冲过去。” 风月久一言说罢，走过去将将军的马骑来，还夺了士兵的长枪，风月久一跃上马，手握长枪，在这漆黑夜下，恍若有一道天光降临。 风月久骑马几步走到央君临跟前，她本欲无声离去，央君临却终于忍不住内心的躁动，问道：“你究竟是谁？” 风月久蓦地一顿，她不回头，凛冽的冬风刮过她的脸颊，吹下了她的一滴眼泪。 “我不是太子妃，只是一个山贼女子……” 风月久口中的话到此为止，她策马奔腾，在心里与央君临道着撕心的别离，这是她欠央君临的答案，不够详细，却是真相，不是别人陷害她的假象，不是认罪，是她最真实的坦诚。 “太子殿下，永远不要记起过往，你的今生，只需从此之后往前走，没有曾经，没有谎言，没有我！” 央君临的心仿佛随着越发远去直至消失不闻的马蹄声停止了跳动，他感受到了别离的伤痛，一行热泪从眼角脱落，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黑幕上飘落点点银光，是边塞的一场雪，为营造气氛而生，为掩盖血腥而下。 风月久直奔向乌雅国大营，雪花飘扬遮住她的眼眸，她仍旧一往无前。她脱下身上象征央国的铠甲，仅仅以自己的身份，冲进大营，杀出一条血路往央憬华去。 众兵士围攻央憬华，他已遍体鳞伤，在拼杀的过程中耗尽力气，丧女心痛的乌雅国国主从士兵的重重保护中冲出来，正当要亲手将央憬华杀死为女儿报仇雪恨之际，风月久抓准时机，一柄长枪疾速飞出戳中了他的胸膛，让他的话，掩埋在这纷扬的冬雪里。 一国之主死，众将士群龙无首，纷纷转向对付杀掉他们国主的风月久，火光，刀枪厮杀，风月久无惧一命，让自己的鲜血染红白雪。 雪越下越大，乌雅国大营被风月久扫起一处又一处分散的火光，火焰随风越发肆无忌惮地蔓延，将纷雪点燃，消灭。 营中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众兵将终究各自逃离火海，乌雅国军就此溃败。 央国埋伏的军队见火势起便出击到达大营，追及逃跑的士兵在营帐外安全处发现受伤昏迷的央憬华。而大营中的火势已然难以控制，领军将士往大火中扫了两眼，不知方才那位是否已经葬身火海？ 埋伏远处，央君临在一队伍士兵保护下，他身处冷雪飘零，眼中却照应远处的熊熊火光，脑海里只有风月久那个背影和最后那句话，就好像心中有感，她会从此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找不到了。 眼中的大火燃到内心深处，央君临脑海里恍过他与风月久在皇陵彼此相照逃离火海的情形，可他竟不知，那是记忆的回泛还是风月久的故事在自己脑海里借景成象。 大火一夜，未被雪落熄灭，落雪纷飞，不为火光消灭。 乌雅国的计划就此失败，国主与公主相继死去，国太子懦弱无能，终究投降以自保，国号被斥夺，从此再无乌雅国，将士入主控制乌雅境内的局势，后续会有整顿计划开展。 央君临并没有亲往乌雅都接手王印，只吩咐，士兵入城，凡原乌雅国人，无论百姓还是士兵，有心归降者，皆不允许丝毫杀害。 西北的第一场入冬之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央君临从边城独行出来，不由自主地行至乌雅国烧得一干二净的大营，所有残骸都已被埋在雪下，被冬日吞噬干净。 央君临站立在茫茫然的一片雪白之中，恍如他初醒时的记忆，可这段时间，他有了新的记忆，在他所有的空白之后延续下去，风月久，实实在在地落入了他的新生记忆，刻在了他的心头。可如今，她于自己而言也无有了。 央君临一人沉浸于茫然静谧的雪天雪地，此处没有风月久的气息，只有冰冷的雪和他无以温热的心。 有另一串急切脚步沿着央君临孤寂的脚印跑过来，央君临感受到了身后热切的紧迫，他回头，看见之人却是昏迷一醒来就冲出来的央憬华。 央憬华的眉头皱紧，他当晚的模糊印象停在看见风月久去而又返，之后便不知情形。醒时士兵告知他是在大营外被发现，乌雅国的大营一切葬于火海。 没人知道风月久，央憬华只能心怀迫切，不顾一切来寻，可两日过去了，他还能否找到她？ “皇兄！”央憬华冲到央君临身边，满目慌张问道，“皇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