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交往渐入佳境

    洛海的冬天下雪了，这场2006年的初雪来得毫无预兆，寒气肆虐地在旷野上奔跑着，雪花像玉色蝴蝶般在空中飞舞。似乎同每年的冬天并无二致，一样的景，一样的物，一样的心情，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遇见的人吧！

    林香在华扬高中交的第一个好朋友就是赵小薇，这个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的女孩子，让林香每次看到她就想起了向日葵，面朝阳光，开得灿烂。可是，这个开朗活波的姑娘最近变得不怎么爱笑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对着讲台发呆。凭林香的细心和敏感，当然很快发现了这一变化。但不管她怎么询问，赵小薇都没有向她倾诉的打算。尽管如此，林香还是知晓了赵小薇的小秘密。

    赵小薇是英语课代表，进出高勇俊的办公室是常有的事儿，托聂晟扬的福，林香也三天两头被请进办公室，美名其曰单独辅导。这天，林香踩着一地的白雪到了办公楼，远远便见到高勇俊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正准备敲门的瞬间，却透过狭窄的门缝，看到赵小薇站在高勇俊的身后，小脸红得像煮熟了的鸡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勇俊的侧脸。林香从初中起就开始看言情小说，她自然懂得赵小薇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倒是希望自己想错了，说不定只是赵小薇单纯的崇拜，看来要找机会含蓄的劝导下她了。

    自开学以来，林香没有回过家，周末常常受邀去临湖，与聂国华愈发熟络起来。她最近有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下围棋。林香天赋极高，与聂国华下了几次后，基本是无师自通，棋艺高涨，最后聂国华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常常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每次林香执着棋子正襟危坐，低头不语时，聂国华总会出神地看着她，但又好像是透过她在看向未知的某处。

    偶尔，林香会与聂晟扬在临湖不期而遇，聂晟扬对她的态度很温和，与第一次见面的疏离完全不同。有两次她与聂国华下围棋时，聂晟扬刚好在旁边观战，看到聂国华节节败退的情形不由微微讶异。他知道父亲在围棋方面的造诣，跟他下过的人几乎都是手下败将，就算林香棋艺再高超，她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除非，父亲在故意输棋，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天，林香照例在临湖度过的周末，同父子两人吃过晚饭后，聂国华交代聂晟扬把林香安全送回学校。聂晟扬不置可否，拿起车钥匙朝着林香点了下头，然后率先走出门去。

    风清月朗，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全黑，透过车窗能看到从天而降的雪花，路上的行人很少，商铺也大多关了门，只有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呼啸的声音。车开出别墅区不远，遇到红绿灯，聂晟扬缓缓放了油门，踩上了刹车。林香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窗外的雪景，聂晟扬却朝她这边俯身过来，薄荷与烟草的混合味道让林香猛的转过头，嘴唇一下子碰到了一片温热。

    林香慌忙移开嘴唇，怒视神色未变的聂晟扬，厉声道：“你干什么！”

    聂晟扬只是挑了挑眉，很自然的帮她系上了安全带，“以后坐车不要忘了。”

    直到车子行驶到校门口，林香还是觉得尴尬，比那天早上发现两人睡在一起更尴尬。聂晟扬从后座拿了一把伞下了车，绕到车的另一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外面下雪了，把伞拿着回宿舍，路上走慢点。”

    林香下了车期期艾艾地接过雨伞，心虚地对聂晟扬说：“谢谢，麻烦你了。”

    看着林香走进校门，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后，聂晟扬才开着车离开。聂晟扬回公寓后又在书房呆到了半夜，明程是他去年才成立的网络公司，将近一年时间勉强走上了正轨，最近却出现了管理上的问题，技术部的主管与经理同时递上辞职信，让他不得不一边稳定人心，一边做好其它准备。高勇俊见多识广，脑子灵活，酒吧经营得风生水起，明天还是找他出出主意吧！聂晟扬这样想着。

    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谢硕给林香发短信，约她下午六点半去室内体育馆看篮球赛。众所周知，华扬高中除了狠抓学习成绩之外，对体育方面非常重视，每学期会举办篮球赛。下午下课铃声一响，林香就拉着赵小薇去食堂吃饭，刚好踩着篮球赛开始的时候进了室内体育馆。

    馆内暖气开得很足，两人脱了外面的羽绒服，找了两个空位便坐下来。华扬高中自办校起就有两支篮球队，一组是女生，一组是男生，此次不是分年级的比赛，而是男女对打，阵仗很大颇有看头，全场人满为患。

    “哇，那个7号好Man。”坐在人声鼎沸的馆内，赵小薇的花痴病又犯了。

    林香照着她说的锁定了目标，正是谢硕。帅吗？林香可没觉得，顶多是阳刚吧！正想着帅与不帅的问题，突然脑袋被不明物击中，林香偏头倒在赵小薇身上。

    赵小薇扶好林香，站起来盯着站在面前的林晓娜，气愤地说道：“我说，你这哪里叫打球，分明叫打人。”

    林晓娜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才加入篮球队不久，经验不足，球技尚浅。”说完弯腰捡起篮球，直起身就往场地中央走去。

    赵小薇正想破口大骂，眼睛一撇在看到了某个身影后，当机立断地选择闭嘴。

    高勇俊正和聂晟扬通着电话，“你家宝贝刚被篮球砸了。”眼珠子转了下，又补了一句，“目测应该没事，她人没被砸晕。”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道：“林香？”

    高勇俊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然没安好心，都承认是你家宝贝了，你居心不良，心怀叵测，用心险恶，心怀鬼胎。”

    聂晟扬在那头讥讽道：“你可以同时担任语文老师了，成语用得真好。”

    “谢谢夸奖，我有此打算。”高勇俊笑得那叫一个舒展，接着又正色道：“不过扬子，我不得不提醒你，林香才上高一，有什么想法以后再说。”

    电话那头聂晟扬愣了几秒，不疾不徐地说：“放心，我不是你。”

    高勇俊这下笑不出来了，愤愤的挂断了电话。高勇俊简直想去找后悔药了，他为什么要拉着聂晟扬喝酒，喝酒也就算了，喝完酒之后为什么还要找他聊天，聊天也就算了，聊完天之后为什么还要吐露秘密。他看着观众席一侧那抹较小的身影，那个一笑就有两个酒窝的姑娘，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也荷尔蒙分泌旺盛了，他在干什么啊！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暗恋，说出去那帮哥们估计会笑死他。高勇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决定再去自己的酒吧喝几杯，古人都说一醉解千愁，最好忘了那勾人的高中生。

    聂晟扬结束与高勇俊的通话后，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发短信。“还疼吗？”

    林香下意识朝周围扫视一圈，谨慎地回了一条过去，“这是手机被盗了吗？”

    短短八个字，另聂晟扬忍俊不禁。他又开始一本正经编辑短信，“我的手机不仅没有被盗，还看到你被篮球砸了。”

    这次林香很快就回复过去，“你的手机真厉害。”

    聂晟扬低眉含笑，非常有意思的高中女生，不是吗？

    夏秘书敲了办公室门进去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聂晟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兴致盎然地坐在那发短信，最后居然抱着手机没形象的大笑。这还是他认识的聂总吗？记忆中的聂晟扬待人接物均是一副淡然的姿态，成熟稳重得不像一个年仅24岁的大男孩，虽然他并不是那种冷酷型的霸道总裁，但绝对不是知心大哥哥类型。夏秘书望了望落地窗外，莫非，现在还没有到春天，聂总就提前开始发情了？

    看完篮球赛那天晚上，林香又生病了。估计是室内暖气太足，到了户外没拉上羽绒服拉链。身体从小到大都跟她作对，免疫力太差，动不动感冒。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到了，晚上宿舍那三只都出去活动，留下感冒未愈的她独自过节。

    聂晟扬打来电话的时候，林香正吃着林然前几天邮寄过来的巧克力，用赵小薇的笔记本电脑看着国产剧，接通电话瞬间，正是电影里面冒出一段台词，“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睡觉还蹬被子。”林香一下忘记正在接电话，咯咯地笑了。

    等她笑完后，聂晟扬清了清喉咙，“林香，来校门口这里，我有东西要给你。”

    林香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就出去了，还顺便带了一大包卫生纸，一路走一路擦着鼻涕。聂晟扬看到林香时着实吓了一跳，小丫头是很爱整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邋遢，心里莫名的堵得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感冒还没好吗？吃了药没有？”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令人沉醉。

    “吃过药了，没事儿。”听说生病的人大脑比正常人要迟钝，此刻林香完全没思考聂晟扬是如何得知她感冒的这个问题。

    聂晟扬将一盒包装精美的盒子塞到她怀里，温声说：“快上去，外面冷。”

    林香又打了声喷嚏，对着聂晟扬点点头，嘱咐他开车小心，然后回了宿舍。关上宿舍门，林香心砰砰直跳，她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看似很高档的盒子，居然又是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