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百年史话中华演义在线阅读 - 第17章 巴夏礼节外生枝 怡亲王弄巧成拙

第17章 巴夏礼节外生枝 怡亲王弄巧成拙

    【史要】英法联军再犯大沽口,清军败;巴夏礼事件,英法联军攻打八里桥,清军败……

    却说,英、法联军在第二次大沽口战役中惨遭失败的消息传到欧洲后,英、法两国统治集团为之震惊;两国议会上一片喧嚣,议员们纷纷叫嚷:“要对中国实行大规模的报复,直至占领清皇朝的都城北京。”

    于是,公元一八六○年二月,英、法两国政府组建了一支二万三千余人的英、法联军,以扩大侵华战争。这支联军,其中英军一万五千人,法军七千人,兵力增强了许多。同时,任命格兰特为联军总司令;分别再度任命额尔金和葛罗为全权代表。

    二个月后,英、法联军又占领了舟山;接着,就北上占领烟台和大连;从而,封锁了渤海湾,并以此作为进攻大沽口的前进基地。

    俄国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和美国驻华公使华若翰见英、法联军又陈兵于大沽口外,欲与清皇朝交战;急忙赶到渤海湾,再次以调停人的名义配合英、法联军行动。

    而清皇朝自从取得了第二次大沽口战役胜利后,有点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了;以为,英、法联军不过如此,用不着过于害怕了。所以,当英、法联军重新陈兵于大沽口外时却不以为然,竟然毫无根据地幻想“诸夷莫非是被打怕了而前来求和的?”也就不再戒备。

    咸丰皇帝甚至自作聪明地告谕僧格林沁:“不可谋战,诸夷欲和,须善抚之,当示宽厚,以免战祸。”

    僧格林沁虽然不相信联军陈兵于大沽口外是为求和而来,但却因胜滋骄;觉得联军虽然有铁舰厉炮,但不善陆战,更抵不住骁勇的蒙古骑兵的冲杀;所以,只要取己之长,攻彼之短,完全可以制胜于敌。因此,僧格林沁不再把联军放在眼里,连必要的防护也有些疏误了。他只专注于大沽口炮台的防护,对于相距不远同样是滨海要隘的北塘防务却被疏忽了,留给敌人以可乘之隙。

    八月初,英、法联军总司令格兰特派遣各类舰船一百七十三艘逼近大沽口;但当看到大沽口炮台上的清军依然严阵以待时,毕竟是心有余悸不敢冒进。

    此时,俄国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向格兰特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清军的北塘要隘守备空虚。”

    格兰特得到这一情报后如获至宝,立即派遣英、法联军的海军陆战队五千人攻袭北塘要隘。

    此时,僧格林沁站在大沽口南岸炮台上远远望见英、法联军有三十余艘战舰趁着涨潮向北塘要隘驶去,这才想起了北塘要隘的守备薄弱情况不妙;于是,赶紧派遣一支蒙古骑兵前去驰援,希望能将英、法联军截击在北塘要隘之外。

    此时,北塘要隘守将是新任直隶提督乐善;此人恃勇好战,在第二次大沽口战役中立有战功而被赏升。

    然而,因僧格林沁疏于对北塘要隘的防守,仅给乐善调配了不到千人的守军,怎抵得英、法联军五千人的攻击?所以,没待僧格林沁派遣的援兵赶到,英、法联军已顺利登陆攻占了北塘要隘。

    英、法联军占领北塘要隘后立即经陆路进袭塘沽,途中遇到前来驰援的蒙古骑兵;双方一场激战后各有伤亡未分胜负,蒙古骑兵暂时阻截了英、法联军对塘沽的进攻。

    英、法联军进袭塘沽受阻后并不死心,几天后就又扑向新河;于是,蒙古骑兵又对英、法联军进行了阻截。

    新河东北面是一片沼泽地,因连日大雨此时的沼泽地更是遍地积水了;两军激战于此,蒙古骑兵陷入沼泽地中后丧失了战力,结果被英、法联军击溃;蒙古骑兵伤亡四百余人,残部只得退守唐沽,新河丢失。

    英、法联军占领新河后,再次向塘沽发动袭击。

    因为,塘沽是大沽口北岸炮台侧后的重要屏障;塘沽若失,大沽口北岸炮台就处于危险之中;而大沽口若失,护卫津、京的大门就被打开。

    僧格林沁感到了事态严重,开始懊悔不该疏忽对北塘要隘的防守,而让英、法联军有隙可乘。但事已至此悔之已晚,僧格林沁赶紧向塘沽调派一支西凌阿骑兵增援已经退守在那儿的蒙古骑兵;同时,命令原驻守塘沽的副都统克兴阿、侍郎文祥据壕坚守切勿懈怠。

    然而,由于英、法联军抢占了北塘要隘,由北塘要隘登陆经陆路而来攻击塘沽的兵力越来越多;此时,英、法联军又派了一支小分队从塘沽一侧的芦苇塘凫水切入抄了清军的后路;清军更是慌作一团手足无措了,顽强地抵挡一阵后败阵而走,纷纷溃退到塘沽北岸的大沽炮台上,使大沽炮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已从北塘要隘败退到塘沽北岸大沽炮台上的乐善,暴怒地砍杀了几个乱阵的将士后才稳住了溃乱的阵脚。

    英、法联军占领塘沽后稍作休整,然后集结了万余名海军陆战队,集中火力再次向塘沽北岸的大沽炮台发动猛攻。

    乐善指挥炮台守军奋勇抵抗,击退了英、法联军的几次进攻。但是,激战数小时后,清军渐渐不支;最后,在英、法联军猛烈的炮轰下,乐善与坚守炮台的千余名将士殉国,塘沽北岸的大沽炮台被陷落。

    英、法联军虽然夺取了塘沽北岸的大沽炮台,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英、法联军有近四百人为夺取炮台而丧命,其中包括内皮尔将军的副官布鲁克上尉等十七名军官。

    眼看着塘沽北岸的大沽炮台失守,驻守在塘沽南岸大沽炮台上的僧格林沁痛心疾首怒不可遏,发誓要与英、法联军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就在此时,咸丰皇帝忽然派直隶总督恒福前来传达上《谕》,要僧格林沁放弃炮台退守京都;《谕》曰:“天下根本,不在海口,实乃京都;今海关挫失,须全力退守京都;切莫倾注一隅,而忘京都之要。”

    僧格林沁岂敢违拗皇上的旨意,只得十分不情愿地在炮台上挂起“免战”的白旗;然后,将炮台上的全部守军撤出,随着直隶总督恒福退守到了北京的通州。

    于是,塘沽南岸的三座大沽炮台就这么轻易地拱手让给了英、法联军,第三次大沽口战役以清军的失败而告终。

    咸丰皇帝召回僧格林沁主动放弃大沽炮台后,原以为英、法联军会就此罢休。谁知,英、法联军轻易得到大沽炮台后以为是清军怯阵退却,于是乘胜追击长驱直入,又一举占领了天津。咸丰皇帝急了,赶紧派钦差大臣桂良赴天津再次与英、法联军议和。

    此次,英、法联军非但提出“清政府必须全部接受《天津条约》外,还须增开天津为通商口岸”,并须“增加赔款”及“允许英、法两国谈判代表各带兵千人进京换《约》”。

    对于如此苛刻的条件,咸丰皇帝难以接受,天津谈判也就破裂。于是,英、法联军向通州进发直逼北京。

    京城直接受到了威吓,咸丰皇帝坐卧不安了,不得不改派怡亲王载垣前去通州再与英、法联军谈判。

    代表英、法两国参加通州谈判的是曾于咸丰六年在广州一手制造了亚罗号事件的英国驻广州领事馆参赞巴夏礼;因为,英夷诸国侵犯中国的许多事件都与他有关;所以,提起这个巴夏礼,清庭上下早已是恨之入骨。只是,此时的巴夏礼是谈判代表贵为上宾;载垣等人虽然对他十分恼恨,但却只能笑容相陪奈何他不得。

    终于,载垣小心翼翼地同巴夏礼经过四天的谈判后,在完全接受英、法两国所提条件的前提下,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同意“停战签约”。

    至此,载垣以为双方的矛盾已经化解,自己终于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谁知,三天后,巴夏礼忽然又提出了“英国使臣要向大清皇帝亲自递交《国书》”的要求,这一节外生枝的事却把载垣难住了。

    因为,但凡有使臣来大清朝觐见皇上,都须行跪拜礼;而英夷诸国中断没有这个习惯,岂肯跪下膝来?再说,巴夏礼现今是在恃强的情况下进见皇上,更不会把大清朝的规矩放在眼里,甚至会蔑视皇上戏谑朝堂;如此,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如何担待得起?但是,巴夏礼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也就不得不答复。

    载垣想了想后故意试探性地说:“按中国的礼制,凡觐见大清皇上必须行跪拜礼,参赞先生愿意吗?”

    巴夏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可笑,哪来的这种礼节?在英国,觐见女皇陛下也只须行吻手礼,大英帝国的使臣怎么可以向他人屈膝跪拜呢?再说,我又不是你们清皇朝的臣民,为什么要向你们的皇上跪拜呢?”

    巴夏礼自觉得理直气壮的话却使载垣感到十分为难,于是只好上奏朝庭。

    很快的,上《谕》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谕》曰:“事关国体,万难允诺。”看来,这是个难解的疙瘩了。载垣苦思冥想了许久后终于有了一个法子,他借口“《协议》中无此说”为托词,拒绝了巴夏礼这一节外生枝的要求。

    但是,巴夏礼却认为:“由使臣向驻在国元首递交《国书》这是国际惯例,没有必要列入《协议》。”非要载垣答应下来;并且傲慢地威吓道:“若是没能应诺,那就让枪炮来说话。”

    巴夏礼盛气凌人蛮横无理的态度,载垣当然接受不了;于是,双方相峙不让谈判未果。

    载垣回到京城后面奏皇上,极言了巴夏礼的如何无礼。

    咸丰皇帝听到“巴夏礼”三字,想起了两广总督黄宗汉曾在两年前的一个《奏》本中愤恨地说过:“夷人巴夏礼,jian诈诡谲;诸多事端,皆出其手;巴夏礼不去,祸害难绝。”

    咸丰皇帝似乎悟到了:“看来,这个巴夏礼果然是个寻事生非之辈;英夷诸国竟敢无视大清朝,如此一而再的犯境,或许正是这个巴夏礼在其中作祟?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是过往了的那么许多事端的谋主?那就得想点法子惩治一下了,只少得叫他知趣而收敛一些。是呀,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治病须除根;或许,把巴夏礼这个谋主驱除或治服了,其它诸夷会望而却步不再如此嚣张?只少可使诸夷自乱阵脚,容易对付一些。”

    咸丰皇帝自作聪明地如此想着,心中似乎有了底。此时,惠端亲王绵愉、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协办大学士肃顺等皇室宗亲都建议要“诱捕巴夏礼”;以期“擒获巴夏礼后,诸夷群龙无首,必定自乱;然后,王师出击,可cao胜券。”

    众亲王所言正合咸丰皇帝之意,咸丰皇帝这才下了决心,欲“先擒巴夏礼,然后宣战,重振国威”。

    于是,咸丰皇帝下密《诏》给载垣:“朕与英夷,必有一战;先战后和,世事常理;若事决裂,应将巴夏礼羁留,毋令折回,以杜jian为,有碍战局;他日议抚,再行放还。”

    载垣心领神会,依《诏》行事去了。

    同时,咸丰皇帝又饬令僧格林沁:“严密布防,以备事变。”

    僧格林沁也揣测到了咸丰皇帝的言外之意,料想通州谈判,必定破裂。于是,僧格林沁在通州城外的张家湾、郭家坟、定福庄一带部署了数万兵力,以扼守进京的必由之路,准备与英、法联军再在此决一死战。

    几天后,载垣与巴夏礼在通州复谈;会谈前,载垣已经吩咐手下做好准备,一俟谈判破裂就将巴夏礼扣押。

    固然,谈判中双方又因诸如磕头之类的琐碎小事争执不下;巴夏礼仍是那种傲慢的神态和口气,使载垣实在难以忍受。僵持了一会后,载垣觉到了已无再谈下去的必要;于是,抛下巴夏礼离场而去。

    巴夏礼对于载垣擅自离场的无礼行为十分不满,举着双臂几里咕噜地抗议。

    载垣离场后,很快就有一队持械的清兵涌进,将正在大声叫嚷着的巴夏礼一行人围困起来。

    巴夏礼懵懂了,不知道将发生什么,继续大声嚷道:“我是大英帝国的使臣,你们想干什么?快叫你们的那个不懂礼的载垣回来,我要他向我道歉。”

    然而,四周的清兵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管不了那多;二话没说一哄而上就把巴夏礼及其随行的三十九人全都擒拿了。巴夏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擒拿羁留了,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是遭扣押,不敢再吭声。

    载垣羁留了巴夏礼后,立即向朝庭奏报,清皇朝即以“挑衅事端,蔑视上国”的罪名,将巴夏礼等三十九人押解到京城后投入刑部大牢。

    咸丰皇帝原以为,扣押了惹事生非的巴夏礼作为人质后,英夷诸国定会被有所震慑而不敢再寻衅滋事了。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与咸丰皇帝的一厢情愿适得其反。

    巴夏礼被大清皇朝羁留后,正好给英、法联军进攻北京有了一个借口;于是,就在载垣羁留巴夏礼的当天下午,英、法联军总司令格兰特就派出一支先头部队,自天津的河西务出发直奔京城外围通州的张家湾,向驻守在那里的清军发起攻击。

    此时,清军已有所备。直隶提督成保率领四千绿营兵留守通州。

    肩负守护京都重任的镶红旗汉军都统僧格林沁也已为迎战英、法联军作了周密的部署;派遣副都统格绷额率三千蒙古骑兵驻守在张家湾的东南面,防范来自北塘之敌;派遣副都统伊勒东阿率四千蒙古骑兵驻守八里桥,扼守进京之途;另外,又派遣总管那马善率领一千蒙古骑兵驻守在马驹桥东南,以防敌军绕道进犯京城;而将督师大营设在通州与张家湾之间的郭家坟,僧格林沁自己则亲率马、步兵一万七千人,驻扎在张家湾至八里桥一线,扼守在京城广渠门至通州的大道上,以确保京城无虞。

    其它,因镇压捻军失利而降为副都统的胜保则率领京营五千人的后备队,驻守在京城齐化门至定福庄一带,随时准备给予前线的各路兵马以驰援。

    与此同时,僧格林沁又从卓索图、昭乌达、哲里木三个盟中调来数千蒙古骑兵护卫京城。

    僧格林沁自以为如此部署严阵以待,英、法联军万难突破了;所以,英、法联军来袭前,僧格林沁满有把握地指示部下:“夷人若敢进犯张家湾寸步,即予出击,痛加杀戮。”

    果然,英、法联军来到张家湾阵前时,没待联军发起攻击,清军就抢先出击了。英、法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尚未交战即予败退,英、法联军的攻势被抑制住了。

    僧格林沁见状十分高兴,大笑道:“夷兵如鼠遇猫,不足虑也。”

    然而,英、法联军很快改变了战术,战场形势即被扭转。

    因为,僧格林沁此次用的多是蒙古骑兵,快速奔袭近身砍杀甚是厉害,一俟被他们突入阵中驰骋冲杀,英、法联军的洋枪洋炮在近距离内发挥不了作用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为对付清军的骑兵,英、法联军就改用排枪齐射及远距离炮轰的方法来对付。

    这一战法十分奏效,蒙古骑兵的许多战马尚未冲入阵中就纷纷中弹倒地;特别是落在马队中爆炸响起的震天般的炮声,把那些长期奔驰在草原上而尚未听惯炮声的蒙古骏马吓得惊恐万状不听驾驭了,有的甚至把背上的骑士摔落踩踏在了马蹄下;顿时,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队阵势大乱迅速溃败。

    溃败的骑兵队又冲动了清军布在后阵的步军,顿时也阵脚大乱不能成列而纷纷后撤。

    僧格林沁眼见清军失利难以扼守,只得率部退守八里桥。于是,英、法联军一举占领了张家湾和通州城,并乘胜追击至八里桥。

    且说,巴夏礼等三十九人被羁押投入刑部大牢后,大牢中的狱卒把他们与一些重罪犯人关在一起;那些重罪犯中有的甚至是杀人犯,那一双双直愣愣地瞪着的迷茫而又可怖的眼睛令这批白皮肤的西方贵族老爷们感到了毛骨悚然。

    因华夏民族长期承受外夷欺凌,从朝臣贵胄到市井百姓一提起洋人都已咬牙切齿;而今见到这些被擒的洋人,那些刑部大牢的狱卒们觉得该是可以出口气的时候了;于是,除了对这些洋人以rou体上的一些折磨外,还故意散布言论吓唬他们:“大清朝已决心死战,你们这帮战争贩子将全部被处死。”并不时的叫他们“留下遗书”,结果却是一次次地被推迟“执行”。

    这些来自英格兰的上等人,从未受过如此的折磨,有的信以为真,精神早已崩溃了。但巴夏礼却不以为然,此人刁顽得很,他知道那无非是在吓唬人。

    巴夏礼自恃是大英帝国的使者,有英、法联军的枪炮作后盾,清皇朝不敢奈何他;所以,自从被羁押以来,态度仍一直桀骜不驯。

    其实,清皇朝羁押并折磨巴夏礼等人,并不真想要他们的命,无非是想压一压诸夷国的嚣张之气;同时,也想待把他们的意志摧残以后,再与巴夏礼在狱中进行谈判;到那时,或许这些往日盛气凌人惯了的英国人会是另一种态度了,让这帮往日依仗武力欺凌惯弱国的强盗们也向大清皇朝屈服一下,让大清皇朝吐一吐积压在胸中多年的怨气。

    就这样,清皇朝把巴夏礼等人投入刑部大牢后,不死不活地让他们这么磨着,等待着所期望的结果。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咸丰皇帝一厢情愿的那样。英、法联军的行动似乎没有因为巴夏礼的被羁押而改变或者放缓,反而更为放肆地进犯并一举攻陷了张家湾和通州城,并进迫到了京城外的八里桥;形势和军情在朝着咸丰皇帝原先所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这是始料不及的。于是,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如何“让这帮往日依仗武力欺凌惯弱国的强盗们也向大清皇朝屈服一下,让大清皇朝吐一吐积压在胸多年的怨气”的事了。

    眼见英、法联军步步迫进京城有危,咸丰皇帝又焦虑不安没了主意。

    此时,一直主张议和的恭亲王奕訢趁机进言:“诸夷国军械精巧锐利威烈无比,吾朝难予抗争,断不可再逞勇斗强,徒耗国力;不若重启和议,宽抚诸夷,以求太平。”

    咸丰皇帝却满面沮丧地道:“事已至此,亦权当如此;然交恶太深,英夷岂愿复议否?”

    奕訢于是说:“英使巴夏礼,今在吾朝掌握中;吾料其必已胆战心惊,畏惧如鼠;何不复予恩惠,令彼感激;而后则可令其发函通融,复议或可有望。”

    咸丰皇帝听了,觉得倒也是个办法;于是,咸丰皇帝让恭亲王奕訢即去办理,要巴夏礼致函英、法联军首领,敦促退兵;并撤换了载垣,任命奕为钦差大臣负责与英、法诸国和议。

    于是,奕訢来到刑部,将巴夏礼从大牢中移出,好生看待善言相慰后,才对巴夏礼道明了真意。

    巴夏礼虽然不愿,但当他想到这是在大清皇朝的刑部,自己的性命毕竟还cao在他人的掌握中时,也就不敢过分的违拗,免得吃眼前亏;于是,答应了奕訢的要求;但却狡诈地推说自己不会写汉字,只能用英文书写。

    奕訢信以为真,觉得无奈;也就只好依了巴夏礼,让他用英文致函。

    于是,巴夏礼遵照奕訢的交待,给英、法联军总司令格兰特写了一封信;信中大意是:“大英帝国来华仅是为了通商,并非为攻城略地;所以,凡事还应以和议为首选;近期中、英两国间又发生磨擦,其实是一场误会,切不要因此而大动干戈兵戎相见。现在,大清皇朝已有了议和的诚意;所以,联军也应以大局为重;可暂时退回通州,以利于重启和谈,化干戈为玉帛;否则,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利。”

    巴夏礼写毕后把信交给奕訢,奕訢心中感到了些许宽慰;然而,当他展开瞧了瞧后,不由得狐疑与沮丧了。原来,奕訢不识英文;瞧着巴夏礼用英文写的满篇状若蝌蚪的文字,奕訢傻眼了,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一时又找不到能翻译的人,奕訢确不准巴夏礼在信中是否真如他所交待的意思写了?不由得心中犯疑并犹豫起来。

    奕訢担心着巴夏礼若是耍花招,反而在信中“鼓励开战”,那岂不是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奕訢如此的狐疑再三后,觉得此信暂时不宜送,待过几天视军情的进展再说,巴夏礼的信也就被压下了。

    其实,巴夏礼的信即使送达格兰特的手中,也不会使战争停止或逆转。

    因为,此时的英、法联军一心想的是如何以“巴夏礼被羁押”为借口,趁机尽快攻占北京城,却绝不会在乎巴夏礼说什么。可以说,此时的英、法联军为达目的,甚至于连巴夏礼一伙的生死也会毫不顾忌;只是在觉得有需要时,才会搬出这个讹头作为讨价还价的理由而已。所以,巴夏礼写信的时候,英、法联军却已在加紧准备攻打八里桥了。

    虽然,咸丰皇帝又被英、法联军的大炮吓破了胆,准备再次软下来重启和议;但是,退守到八里桥一带的僧格林沁倒是做好了在此殊死一战的准备。而此时的英、法联军也已准备就绪,没待重启和议,新一轮战斗于咸丰十年八月初七凌晨,不可避免地又在北京城外的八里桥打响了。

    英、法联军分东、西、南三路对八里桥发起攻击;无数发炮弹倾泻在八里桥上,清军伤亡惨重。

    僧格林沁率部奋力抵抗,并命令尚存的蒙古骑兵出击;此时,僧格林沁只是寄希望于蒙古骑兵能设法突入敌阵中,打乱英、法联军的部署,从而险中取胜。然而,蒙古骑兵因在保卫通州的战斗中伤亡过多损失太大,现存的战斗力远不如前;所以虽然发动了多次的冲击,但均被英、法联军猛烈的炮火挡住了。

    这些蒙古骑兵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在强敌面前全无惧色,没有一个胆小怕事而后退,最后全部壮烈地倒在了战场上。八里桥危急,胜保率领后备军前来驰援,却也遭到了英、法联军的阻击而败退回城。于是,八里桥守军成了一支孤军。

    很快的,英、法联军迫近八里桥;僧格林沁骑马立于桥头亲自指挥部属顽强抵抗,两军就在八里桥前短兵相接近身rou搏。血战数小时后,清军终因寡不敌众死伤惨重;最后,僧格林沁不得不带着全都血染衣衫了的残部也败退入京城;八里桥被英、法联军攻占,扼守京城的大门被打开。

    而此时,八里桥头却仍有一面清军的大旗在血色的夕阳中飘扬着;原来这是清军帅营中的一名旗手;八里桥虽然被陷,这名已经丧命了的旗手却至死仍守护着书有“曾”字的帅旗屹立在桥头,令早已获胜了的英、法联军望而怯步迟迟不敢过桥。僧格林沁丢失八里桥败退入城后,咸丰皇帝一怒之下革去了他的王爵,但仍保留了钦差大臣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