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昨日重现（2）
“巨魔！”就在此时，米雅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赫尔伯特河，大声说道。 难怪阵阵刺鼻的臭味，不可遏止地从赫尔伯特河流方向飘了过来。 达拉的第一反应是拔出宝剑，紧张地注视着米雅莉手指的方向，可惜，以他人类的视力，根本无法从那些绿草之中，分辨出巨魔的身影。 巨魔是一种可怕的rou食动物，和侏儒一样，它们也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不过，巨魔的胆大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源于贪婪的食欲，只要他们感到饥饿，就会不断地攻击掠食，从蛆虫到熊以及到任何类人生物都吃。所以，多数生物都会想办法躲开这种怪物。 达拉仔细地在河边的草丛中搜索，终于，他看到一只身高约有9英尺，体重约500磅的成年巨魔正藏身其中。对方那橡胶般的外皮是晦暗的苔藓绿色，头上还长出翻卷的、类似毛发的一堆灰绿色东西。因而，当它藏身在草丛中时，除了米雅莉，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大团绿绒绒的怪物。 巨魔的手脚很长，看来十分笨拙丑陋，但事实上，巨魔是很敏捷的怪物。 米雅莉在一旁又轻声道：“这是水巨魔。” 水巨魔是巨魔的水生亚种，只有将身体大部分都藏身在水里时，才能具备再生功能，否则，一旦有人对其使用火焰或是强酸伤害，它们就再也无法再生，恢复自己失去的躯干肢体。 达拉看着那只水巨魔，很快便作出决定：“我去把它从水里引出来，你用火球打它。” 米雅莉和娇妮同时点点头。 达拉看了看弗妮娅，又对娇妮道：“看着她。”说完，朝着水巨魔藏身之处飞步而去…… 水巨魔不甘心地蠕动残破的身体，本能使得它还在朝水里爬去。 精灵法师米雅莉见状，再次发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击中水巨魔，然后才跑向另一边的达拉。他此时正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小女孩娇妮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达拉。 弗妮娅则在达拉身边无声地流泪。 米雅莉瞥了眼弗妮娅。对达拉的关心使她来不及责备弗妮娅。 “快给他治伤。”米雅莉说道，同时伸手去扶达拉。 一双小手伸了过来，拉住了米雅莉。 “娇妮？”米雅莉问道。 娇妮指指不远处的“时光之河”，河上的光芒正在减弱，米雅莉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魔法能量很不稳定。或许它会再次从他们面前消失。 看着娇妮的眼神，米雅莉在片刻迷茫后，瞬间明白了。 “现在扔他进去？”米雅莉惊问。 娇妮点点头。 米雅莉有些着急：“可是他……”娇妮的眼神让她住了口，对方比她更着急，却也更加明白，对于达拉而言，这是他验证猜想的最好机会。 此时的他，不正是昏迷不醒？ 况且，虽然他们已经将弗妮娅沿路留下的记号破坏，但难保没有别的觊觎“时光之河”奥秘与能量的人一路相随。在这里多耽搁一秒，也就多一分危险。 “好！”米雅莉终于下定决心，对准达拉的身体，发出了一股水柱，将他朝泛着波光的河流上方打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达拉在触碰到“时光之河”的光芒后，又迅速被弹了回来。 “它对魔法有抗拒力量！”米雅莉想起来了，那些进出“时光之河”的人，都对魔法一窍不通。她加诸在达拉身上的魔法，反而使他无法顺利进入。 这里。她和娇妮都是会魔法的人，根本不能靠近那条河流。 “你，快，带他进去。”米雅莉看着弗妮娅。指着远处的“时光之河”，命令道。 “我？”弗妮娅停止流泪。 “你想不想救他？快带他进去！”米雅莉急道。 弗妮娅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米雅莉的用意，但是她至少知道眼前的精灵对达拉同样有着某种特殊的关心，她和自己一样，不希望达拉有事。 因而，尽管弗妮娅柔弱的身躯根本负担不起达拉沉甸甸的身子。但她还是按照米雅莉的要求，努力挪动达拉的身体，扶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五光十色的魔法河流走去…… 弗妮娅和达拉的身影都在瞬间消失了，而那条时隐时现的魔法河流，也跟着不见了。 赫尔伯特河流边，只剩下精灵法师米雅莉和小女孩娇妮，两人静默相对，眼里带着些惆怅与观望。 按理说，弗妮娅是清醒地进入“时光之河”，她势必不能和达拉抵达同一时空，那么在河流中沉浮片刻后，她还应该再度出现在她们面前，但事实上，弗妮娅却没有再出现，而那条理应“吐”出弗妮娅之后才消失的魔法河流，却也一起消失了。 达拉、米雅莉、娇妮，他们之前的推测肯定出问题了，但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达拉醒了过来，模糊记得自己大战水巨魔时受伤的情景，但是，当他环顾四周时，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自家祖屋内，周围是熟悉的房间和摆设，自己身上所盖的被子还有着阳光的味道。达拉一骨碌爬起来，匆匆走出房间。 房外，祖屋的一切摆设都如同两年多以前一样，仿佛昨日重现。达拉仔细抚摸着家里的每一样家具器物，像是抚摸着流逝的岁月。 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门，达拉发现，母亲塔吉雅娜正睡在床上，脸色潮红，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虚弱之极。在塔吉雅娜身旁，守着大弟马基，八岁的小男孩正双手交叠，枕在头下，迷迷糊糊地睡着。 达拉只想冲过去，紧紧抱住母亲和弟弟，但是他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被吊死在萨拉之堡外大树上的母亲和弟弟的尸体，也曾多少次在这样的梦里扑过去。抱住亲人们。紧接着的一刹那，他瞬间醒来，发现这样的渴望不过是一场梦。 达拉呆呆地站在原地，生怕惊醒了这个梦。但最终。他还是隐忍不住，开口唤道：“母亲……”声音在喉咙里卡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哑了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使得达拉异常焦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到母亲和弟弟身边，伸出手，想要拉一拉他们，但他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渐渐变得透明，犹如空气一般消失了。 弟弟马基忽然抬起头，揉揉惺忪的睡眼，转过头来。 达拉张大了嘴巴，低头看看自己，他整个人现在都完全隐形在透明的空气之中。 马基的眼神很平静。也带了些迷茫，接着，他站起身，径直从达拉的身体中走了过去。 达拉呆了，伫立片刻，才急忙跟了出去。 厕所传来马基小便的声音，达拉望了望屋外，慢慢走了出去。 远处，太阳正冉冉升起，一如两年多前。他看到的日出一样壮观。村庄一如往昔，鸡叫声，狗叫声，在村庄内此起彼伏。而各家袅袅的炊烟，也强烈提示着达拉，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辛普兰小村。他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芬香和青草的味道，这样真实的感觉，让他开始怀疑，过去的那两年多时光。才真的是一个噩梦，一个漫长而悲哀的噩梦。 黑袍法师？游侠吉布里？萨拉公爵？厉娜？娇妮？精灵？矮人？侏儒？他们只是自己纷乱梦境中的人物，根本未曾出现在他现实的生活里？ 达拉一边陷在记忆与现实的双重迷乱中，一边看着太阳终于从地平面一跃而起，心情却没有如两年多以前，感到如释重负，反而再次涌上不祥预感。 他记得，当年驱蜂人布列姆家的小孩考尔特，正是在这个时刻跑来，告诉他“普诺被匣子怪物抓走了”的坏消息。 达拉的眼睛不由自主朝考尔特当年跑过来的那条村口大道望去。 片刻，达拉睁大了眼睛，一个小小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那条大道上，尖利的叫声也随之响起：“怪物！匣子怪物！” 真是考尔特！ 达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所有的过去都一下子闪过脑海，让他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快速联系到一起。 那漫长的两年多时间，并不是一个噩梦，全部是他曾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而现在，只不过是他通过“时光之河”，回到了过去！他已经成功回到了过去！ 这么说来，他有机会改变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了！达拉激动起来，但紧接着，他如同遭受雷劈一般，愣在原地，因为，他看到菜地里一个人直起腰，朝跑来的考尔特连声喝问。那个人的背影如此熟悉，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达拉犹如见鬼一般，完全愣了。 片刻后，那个人转过身来，达拉看到了他的脸，禁不住呆了，那分明是两年前的自己，那时候，自己的脸上还没有现在这般浓密的胡髭。他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一个存在于过去那个时空的自己，突然转身，跑了开去。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达拉很快避开了上次遭遇石巨人的地方，径直来到上次发现普诺的森林空地上。 远远地，达拉就看见黑袍法师阿兰德正一边审视着普诺，一边从怀里慢慢掏出一柄形状古怪的小刀。 达拉十分着急，脱口喊道：“住手！阿兰德！” 黑袍法师并没有住手，达拉眼睁睁地看着他轻轻地左手腕上割出一道小口子，然后将小刀重新放好，探出鲜血淋淋的左手，放到普诺的嘴边，掰开小男孩的嘴巴，将鲜血喂给普诺，同时凝神念出几句咒语。 普诺的身体顿时被一股黑气所笼罩，片刻后，黑气缩成一团，钻入普诺脸上，变成一颗不起眼的小黑痣，点在普诺的右眼角下。 达拉几乎要疯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扑过去，对黑袍法师猛踢猛打，想要抓住对方的手，阻止他对自己的弟弟做出那样的事情，却徒劳地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犹如周围的空气一般，对黑袍法师起不了丝毫作用。 有些事情，真是无法改变么？达拉痛苦地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