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善良的虎人,李二!
西庄,并不是铁柱想象中的四轮满地跑,两驱不如狗的繁华村庄。 寒酸,可以说的上是惨绝人寰。 铁柱那边的大山,山脉横陈,山岳庞大,坡度呈弧形;而西庄这个小村子的大山,真的可以称的上是悬崖峭壁。 那些山,据李二说,并不是真正的山。 山,是土与石的结合物,而西庄所谓的山,不管内里还是外面,全部都是黄土。 远远望去,像是一柄又一柄利剑一般,直上直下,颇为震撼人心。 这里的土比铁柱那边更黄,土地也更贫瘠;铁柱那边的山区还好,有树可以砍,有草可以放羊,有矿可是打,也有杏子、药材等东西,总之赚钱的法子很多,总不会让村民们饿肚子。 但西庄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这里的树木很稀少,而且土地很黄,养料不足,种庄稼都不是好地方。 西庄这个村子也很小,二十来户人家,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各个山头。 铁柱与高卫所一脸的震惊之色,跟着得意洋洋的李二,去了他家。 李二家在村子的最底部,是土窑,外面还有围墙;围墙外是一条小路,小路外面,则是悬崖。 也是这次西庄之行,让铁柱发现,他竟然恐高。 走在围墙外的小路上,铁柱真的是腿软了,战战兢兢,等安然到了院子里,他的手心早已冒出了热汗。 “妈,我回来了!”刚进院子,李二便放声喊道。 “回来了!”那是李二娘,个子不低,据铁柱目测大概有一米六五了。 李二娘穿着很朴素,一条淡黄色的裤子,洗到发白,上身穿着一件有不少年月的白色秋衣,上面好像有什么装饰的图案,不过早就洗的掉色了。 妇人很平凡,发黄的眸子中带着血丝,满头稍带点枯黄的头发并不是多么柔顺,被梳成了一个马尾辫。 “阿姨好,我叫王曌,你也可以叫我铁柱!” “姨,我叫高卫所!” 铁柱与高卫所自我介绍道。 “好好,回来就好,孩子们赶紧进屋说话!”李二回来,看得出他娘很高兴,布满皱纹的脸蛋都有点通红。 拉着铁柱与高卫所进屋,李二他娘又是倒水又是拾苹果的,很是热情。 昏暗的土窑,破败的墙面上贴着几幅毛爷爷的画像,几件掉了漆的柜子,真的是太寒酸了。 土窑里很黑,很黑,黑到稍微有点近视的铁柱坐在炕上,根本看不清土窑后面有什么东西。 “走,带你们看看我爹养的蜂!” 当下李二他娘忙着做饭,铁柱与高卫所被李二带着,人手一个苹果,走到了院子里靠墙角的位置。 那是一个做工很是精美,很巧的木质大盒子。 里面有什么玄机铁柱看不清楚,但他与高卫所都不敢近前,因为不时有小拇指大的蜜蜂嗡嗡嗡的飞进飞出,看上去很是可怕。 “晚上让你们尝尝蜂蜜,贼甜!”李二哈哈大笑道。 当下三人参观了李二家的苹果园。 苹果园在一方平整的土地下,里面杂草存生,栽种着大约有二三十株的苹果树。 果园上,那方平整的土地,湘西县这边叫做‘車’! 用拼音的话应该是‘che’;而且正宗的叫法,車后面应该再加个e! 连起来就是‘che.e’! 車额是用来碾麦子的! 湘西县很多村子里都中麦子,只有夏天能收割一茬。 等到把麦子用镰刀收割好,然后平摊到‘車额’上,在用那种类似圆筒形状的,用石头打磨出来的‘石碾子’碾,有黄牛的就用黄牛拉,没黄牛的就用人推。 一圈又一圈,起码得撵上半天的时间,等到碾好了,再把麦秆什么的用叉子叉走,颗颗饱满的麦粒便留在‘車额’上。 在用木质的铁锹将麦粒弄在一起,这个时候,麦粒里还是有不少杂碎的麦秆。 挑一个有风的天气,拿着木质铁锹,老农们会把麦粒高高抛起,由于麦粒比杂碎的麦秆重,所以风会把杂碎的麦秆吹走,只留下麦粒。 没风的时候,湘西县的老农们喜欢‘叫风’! 如何叫呢?说白了就是吹口哨! 这可是一门技术活! 参观了李二的家,铁柱见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傍晚,放羊的李二爹回来了,是一个中年汉子,肤色黝黑,容貌平凡,沉默寡言。 铁柱时常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何很瘦的李二他爹与李二他娘,会生出一个胖到没有人形的李二? 晚上吃了李二他娘做的饭,是揪片。 揪片其实很好做,用葱姜蒜倒上油大火炒一下,然后用红辣椒面爆香,放上西红柿抄一抄,填上水。 等水煮开了,放上盐,在把一大片很薄的面片,用手揪成一片一片的,等面煮熟了,再放上葱花和香菜,那滋味,老美味了。 当晚铁柱直接干了两碗,高卫所干了三碗,李二只吃了一碗,或许是吃惯了他娘做的饭,不觉得有多好吃,反正铁柱与高卫所一致觉得李二他娘做饭贼好吃。 村子里的夜晚,是平静而祥和的,夜幕中的星星布满了天空,一闪一闪的,很是璀璨。 当晚铁柱与李二他爹抽着大前门,这个汉子终于开口了,跟高卫所、铁柱聊天打屁,说起了李二小时候的一些事。 李二小时候很老实,平日里话也不多,经常受到同村同龄孩子的欺负。 李二有位邻居,就在李二家的上边。 据李二他爹说,那年李二九岁,那是快过年的时候,李二他爹在那个时候刚刚放羊,也是给别人放的。 当然,这中间有酬劳;李二他爹放的是邻村一个人的羊,五十头羊,当时称了有两千多斤,一年时间里母羊可以生两茬小羊羔。 一个小羊羔有那个人的一半;也就是说,如果一年母羊可以生四十只羊羔的话,李二他爹有二十头,剩下的就是那个人的。 那是快过年的时候,一只黑母羊生下了两只小羊羔;母羊奶了一只比较健壮的,而另外一只比较瘦弱的则不管不顾。 李二他爹也清楚,那是湘西县的隆冬,大雪飘飞,没有奶·水,那只可怜的小羊羔也只有冻死饿死的份。 生下小羊羔的那天下午,天上飘着雪花,李二他爹只把那只母羊奶的比较大一点的羊羔抱走,那只瘦弱的小羊羔则不管。 走到半山坡,那只小羊羔或许是预料到了什么,在山坡里呀呀的悲鸣;李二他爹心一软,摇头叹息,又跑到山坡,把那只瘦弱的小羊羔抱了回来。 听说这只小羊羔的事以后,李二很是心疼,每天都去羊圈里照顾这只小羊羔,甚至把自己不穿的棉衣等衣物做成了一个小窝,天天晚上把小羊羔放到小窝里。
说来也怪,没有吃过奶·水的那只小羊羔,竟然就靠着李二的照顾,在茁壮成长。 这一天,十几只小羊羔没有跟大羊去山坡吃草,而是就在李二家附近吃一些当时的玉米杆子。 等到了晚上,正在家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李二突然听到他娘和他上家那家邻居吵架。 等李二出去,才看到他娘抱着那只黑色的小羊羔,双眼红红的,从邻居家下来。 “娘,怎么了?”李二问道。 “你婶子把羊羔的腿给打折了!”李二他娘气得都哭了,浑浊的泪水挂在脸上。 李二抱过小羊羔放在地上,发现小羊羔的一双前腿都断了,跪在地上悲鸣着,根本就站不起来。 当时李二这虎人就暴怒,拿着自家老爹砍柴的斧头就冲上了邻居家。 “我他妈杀了你!” 那也是一个老妇人,经常在村子里面嚼舌头根子,李二从小就很是厌恶这老太婆。 “二子,你往这里砍,砍死你婶子,我也不活了!”老太婆和李二他娘吵上了,李二拿着斧头,双眼赤红,像是护崽的野狼一般,抡起斧子真的就照那个老太婆的头上砍去。 幸亏当时李二他娘就在身旁,赶忙一把抱住李二,他爹这时候放羊也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冲过来就照着李二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才把暴怒的李二给制伏。 后来李二更是对那只小羊羔亲的不得了,天天抱着小羊羔晒太阳,晚上起来上厕所还要去小窝里面看一下。 说来也怪,那只小羊羔慢慢长大以后,竟然会走路了。 虽然很费劲,但是真的可以走路了,那天,李二高兴的大笑,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了,整个西庄都是李二爽朗的笑声。 “张叔,我家小黑会走路了!” “狗蛋,我家那只断了腿的羊羔知道吧,会走路了!” 李二太高兴了,逢人就是这件事,把不少人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三年后,当初的小羊羔已经有九十来斤重了,到了该宰杀的时候了。 那一天,收羊的人来了,把小黑五花大绑,拉上了牛车。 “啊!!” 那一天,李二这虎人望着小黑,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在地上打着滚,求他爹把小黑留下。 可惜,最后,小黑还是走了。 小黑走的时候,据说那双眼睛一直望着李二,嘴里发出悲鸣声,像是在告别。 “啊!!” 那一天,李二哭的像是个泪人,他追在牛车后面,一路哭,一路跑,一路揪着身边的青草,一直往小黑嘴边送去。 小黑很乖,不叫了,吃起了李二喂给它的青草。 最后,李二再也望不见小黑的身影。 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那一天,他蹲在小黑三年来睡过的小窝旁,呆呆的坐了一整天。 入夜,李二他爹与他娘睡在主窑里,李二、高卫所、铁柱睡在另外一间土窑里。 “保险吗?真的有文物?”铁柱抽着大前门,一脸的凝重之色。 “绝对有,你放心!”李二拍着胸脯咚咚响。 “赶紧走,小声点,别让姨和叔发现了!”高卫所小声道。 当下一行三人鬼鬼索索,出了土院,快速消失在了漆黑的暗夜中。